最近幾天夏志遠似乎很忙，很少見到人影。
對此婉儀是極為不滿，晚上找蓉錦大吐苦水，白天教安兒和紙鳶武功時嘴里也在持續輸出著，抱怨個不停！
“我想夏叔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忙”
安兒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顯然，這不是婉儀想聽的。
“閉嘴”
婉儀把鞭子抽的啪啪響，以示不滿“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鳶兒你說”
婉儀怒目，把話語權交給女兒，紙鳶打著哈哈。
“男兒志在四方，爹爹這個年紀正適合闖蕩”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慕婉儀臉色一沉，府中上下竟無一人理解她，一時間委屈、心酸化為怒火直達天靈蓋，她慕婉儀絕不內耗。
“動作不標準，你倆再練倆小時”
眼看戰火蔓延，紙鳶突轉話鋒，義正言辭。
“我爹也真是過分，放下美嬌娘不陪，天天跟那些上了年紀的人玩耍，能有什么進步？”
顯然紙鳶這教科書式的答案婉儀很是受用，“說的好，繼續”
“男人當以家為重，怎可當甩手掌柜？府中上下都要娘一人打理，我都于心不忍，娘，等爹回來，咱們先曉之以情，他若不聽，便動之以理...動”
紙鳶刻意提醒著，并適時的遞上鞭子，慕婉儀“嘖”了一聲。
“罷了，今天先練到這兒吧，你倆下去吃點點心！”
紙鳶得意的給安兒使個眼色，安兒佩服的伸出大拇指。
晚上夏志遠嬉皮笑臉的溜進房中，見婉儀破天荒地在繡花，針線歪得像蚯蚓爬。
“夫人好雅興，繡的這是.....”
他湊近細看，半晌才顫著尾音“雞？”
“老眼昏花”
婉儀一針扎在布上，“你呀！就是對我不上心了，這兩只...就算猜，也能猜出是鴛鴦！”
“夫人吶！為夫是眼神不好，又不是瞎，你從這邊起針，到對面收尾，中間連著一條哆哆嗦嗦的蚯蚓，其實你若拿出這手藝？為夫建議你，不要繡了，你看這條白帕子已經很漂亮了！”
夏志遠分析的頭頭是道，完全沒注意婉儀悠悠的目光！
身旁涼意襲來。
“窗戶漏風了？”
夏志遠看向婉儀，只見她呼吸粗重，吹亂了他的碎發！這才意識到死嘴又犯了病，他趕緊從背后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
“夫人可知，當年你把我吊在樹上時......”
“嗯？”
“我盯著你晃來晃去的紅靴尖，想著這姑娘真像團火。“
他輕笑，“燒得人渾身發燙。“
婉儀反手就是一肘子，卻被他穩穩接住手腕。
燭光里，她看見夫君眸中映著的自己，鬢發散亂，卻比任何時候都鮮活明亮。
“志遠，我們相識也有十五年之久了吧，我知道你一直有事瞞著我，你不說我便不問，但最近我總是隱隱覺得有大事發生...”
燭火搖曳，夏志遠與婉儀對坐于書房。窗外雨聲淅瀝，檐下燈籠被風吹得搖晃。
“夫人，我給你講個夏府的故事吧！祖父與睿王的交情，始于一場賑災。”
夏志遠的眼神飄向遙遠的過去，
“那年睿王才二十歲，卻已顯露出過人的胸襟。他微服私訪，親眼目睹災民易子而食的慘狀，當場摘下玉佩變賣購糧。“
慕婉儀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微顫。她注意到夏志遠提到“睿王“二字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祖父被睿王的仁義所感，變賣家中半數田產，湊齊十萬兩白銀助他賑災。”
夏志遠的聲音低沉如嘆息，
“兩人相差三十余歲，卻成了忘年之交。睿王常來夏府，有時一住就是半月。“
夏志遠眸色沉沉。
“當年睿王與齊王奪嫡，睿王賢德，素有仁名，朝中多有大臣暗中支持他繼位。
祖父也一直暗中以財力支持。不想睿王被誣陷謀反，貶黜邊疆，四十年后才可回京！而齊王登基后，大肆清算睿王黨羽。
祖父為保全夏家，以死明志。讓家仆對外稱是被不成器的兒子氣死的”
夏志遠走回桌前，從暗格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遞給她。慕婉儀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字跡蒼勁，卻透著幾分急促——
“吾兒明德，睿王已敗，齊王登基，朝局已定。夏家若想保全，唯有斷臂求生。吾已飲下毒酒，家財散盡，以表臣服。汝務必謹記，夏家不可再涉朝局，否則必遭滅頂之災。”
慕婉儀眼中泛起淚光。
“所以祖父是以死明志，切斷與睿王的聯系？那如今睿王歸期已至，夏家又該如何自處？”
夏志遠冷笑，
“睿王歸京，朝中暗流涌動。齊王雖登基多年，但根基不穩，如今最忌憚的，便是當年那些被逼退的世家重新站隊。”
慕婉儀蹙眉，
“可夏家早已遠離朝堂，如今不過商賈之家，又能如何？”
“商賈之家？”
夏志遠眸中閃過一絲銳利。
“婉儀，你可知道，祖父當年散盡家財，卻唯獨留下了一處‘寶藏’？”
“夏家祖上曾得前朝秘藏，金銀財帛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夏志遠壓低聲音，
“那里藏著一批足以裝備萬人的兵器甲胄。”
慕婉儀倒吸一口涼氣，指尖幾乎掐進掌心。
“安兒說那日，他們遇到的不像是普通勒索劫財的歹人，他們既已把安兒和鳶兒逼入狹小的巷子中，卻不急于搜查，像是故意放他們離開”
婉儀猛的起身
“你的意思是紙鳶遇歹人也與此事有關？”
夏志遠點頭：“紙鳶遇襲，表面上是警告，實則是在逼我表態”
她抬眸看向丈夫，夏志遠眸色深沉：“睿王歸京之日，便是朝局動蕩之時！”
夏府書房內，燭火漸熄。夏志遠望著窗外暴雨，輕聲道：“夫人，這一次，我們可能真的要賭上全家性命了。“
婉儀拔出匕首，寒光映亮她鋒利的眉眼：
“怕什么？不過是一群陰溝里的老鼠！”
話至此處，他突然噤聲，警覺地望向門口。慕婉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門縫下有一道陰影微微晃動。
“誰？“夏志遠厲聲喝道，同時迅速將信箋藏入袖中。
安兒推門而入，夏志遠與慕婉儀震驚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