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霍弈星眉頭緊鎖
“紙鳶從逃脫到折返,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他沉聲道,“那些女子也是沒跑多遠就在林中被找到,可那幾個歹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安兒站在一旁,他比霍弈星稍矮一些,但身形更為挺拔,眉宇間透著沉穩。
“柳如眉回來后說了什么?“他問道,聲音低沉而清晰。
霍弈星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她表現得十分抵觸,只說不想再去回憶。“
這時,紙鳶和慕容雪收拾妥當,走了過來。
紙鳶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插嘴道:“那兩個和尚也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一伙的?”
她嘟著嘴,眼中帶著幾分后怕和疑惑。
安兒聞言,走到紙鳶身旁,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道:
“還好你反應快,不然真要出事了。“
他的指尖在她發間停留片刻,眼中滿是寵溺。
紙鳶被夸得心花怒放,美滋滋地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慕容雪,壓低聲音道:
“有沒有覺得我的奕安哥哥更帥?“
慕容雪正低頭擦拭手中的長劍,聞言抬眼瞟了一眼霍奕安和霍弈星,淡淡的說道:“他倆長得不是一樣嗎?“
“才不一樣!“
紙鳶立刻反駁,一臉花癡樣,“我的奕安哥哥更溫柔!“
一旁的霍弈星耳尖微動,冷哼一聲:“我都聽見了,要不你離遠點再說呢?”
安兒失笑,伸手將紙鳶摟進懷里,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紙鳶頓時紅了臉,卻沒躲開,反而往他懷里蹭了蹭。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讓慕容雪和霍弈星默契地轉過身去,一個繼續擦劍,一個抱臂望天,假裝沒看見。
“走吧,去城外。“
安兒松開紙鳶,神色恢復了嚴肅,“那間小破屋有問題。“
四人翻身上馬,朝著城外疾馳而去。馬蹄踏碎晨露,揚起細碎的水珠。
紙鳶緊跟在安兒身后,心跳隨著馬背的顛簸而加速。她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韁繩。
很快,那座破敗的木屋出現在視野中。它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中,腐朽的門板半敞著,像是張開的黑色大口,等待著吞噬闖入者。
四人下馬,霍弈星率先推開門,腐朽的霉味撲面而來。紙鳶站在門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指著角落道:
“當時柳如眉就坐在那兒……“她的聲音微微發顫,顯然對前日之事還心有余悸。
安兒察覺到她的不安,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后背:“不怕了,哥哥在呢。“
紙鳶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慕容雪四處張望著,然后走向角落,用劍尖挑開那堆發霉的鋪蓋。
她蹲下身,敲了敲下面的木質地板,眉頭一皺:“這有問題。“
安兒松開紙鳶,走過去蹲在慕容雪身旁。
他仔細摸索著木板的縫隙,突然手指一用力,竟將一塊木板整個掀了起來。
下面赫然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陰冷的風從深處涌出,帶著鐵銹和潮濕的氣息。
“密道……“霍弈星冷聲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安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鳶兒,你和慕容雪守在入口,我和霍弈星下去看看。“
紙鳶立刻抓住他的手臂:“不行!太危險了!”
安兒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放心,我們不會走遠,一有情況立刻退回。“
慕容雪抱劍而立,“我在上面守著,不會讓人封了出口。”
霍弈星已經點燃了火折,跳動的火光映在他冷峻的側臉上。
他看了安兒一眼,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一前一后踏入密道。
兩人在幽暗的密道中前行,潮濕的泥土氣息混合著霉味撲面而來。
火折子的微光在狹窄的通道里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投在斑駁的墻壁上。
“這密道修得蹊蹺,”霍弈星壓低聲音,手指撫過墻壁上整齊的鏟痕,“不是臨時挖的。“
安兒點頭,突然按住霍弈星的手臂。
前方隱約透出一線光亮,像黑暗中突然裂開的一道縫隙。霍弈星立刻吹滅火折,兩人屏息凝神。
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
“......香灰不夠了......“
“......住持說今晚必須......“
斷斷續續的對話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安兒做了個手勢,身形如燕般輕盈躍起,雙手撐住井壁凸起的石塊,幾個起落便攀上井口。
他小心地探出頭,瞳孔驟然收縮,這口枯井正對著娘娘廟的后院,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他再熟悉不過。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安兒閃身躲到井后。
兩個灰衣僧人提著木桶經過,桶里飄出刺鼻的藥草味。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他迅速滑回井底。
“走,回去說。”
安兒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震驚。
當兩人從破屋的密道口鉆出時,紙鳶立刻撲上來:“哥哥!密道通向哪里?”
“娘娘廟。”安兒撣著衣袖上的蛛網,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
霍弈星臉色驟變,轉身就往外走:“我現在就回去調查。“
慕容雪劍穗一甩跟上,動作干脆利落。
紙鳶望著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突然輕笑出聲:“果然是貼身之人,哦不...是侍衛。“
安兒正要附和,突然被紙鳶抓住了手腕。
晨光透過破窗照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身邊出現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能不能分出來?”
安兒怔了怔,指尖撫過她眉心:
“當然。即使再像也會有破綻,”他忽然壓低聲音,
“比如一顆痣。”
“我臉上哪有痣?“紙鳶狐疑地摸著自己的臉。
安兒的耳尖突然紅了,喉結上下滾動:“我們...也走吧。”
“哥哥你還沒說我哪有痣?“紙鳶不依不饒地追問。
年輕公子突然抓住她的手指,隔著衣料,從鎖骨往下滑,直到胸前,紙鳶瞬間從脖子紅到額頭,拳頭雨點般砸在安兒肩上:
“哥哥你壞死了!你什么時候看到的?“
安兒笑著接住她的粉拳,順勢將她攔腰抱起。
紙鳶驚呼聲中,人已經穩穩落在馬背上。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后背,帶著松木氣息的聲音擦過耳尖:
“坐穩了。”
馬蹄聲驚起林間宿鳥,四人朝著晨霧彌漫的官道疾馳而去。
紙鳶的發絲飛揚,時不時掃過安兒的下巴。
他忽然收緊韁繩,在拐彎處故意讓馬身傾斜,嚇得懷里人兒緊緊抱住他的胳膊。
“別怕,“安兒低頭時嘴唇幾乎碰到她的耳垂,“以后我會一直看著你。“
遠處娘娘廟的飛檐在朝陽中泛著詭異的金光,像一只蟄伏的獸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