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落葉掠過庭院,霍弈星背手站在石階上,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你想好了?”
他側目看向身旁的奕安。
奕安仰頭望著月亮,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我等不及要娶她了。”
霍弈星咂了咂嘴:“沒想到你這么理智的人,也會被情愛沖昏頭腦。”
“話別說太早,”
奕安轉頭看他,眼中帶著促狹的笑意,“說不定你以后也是這副癡樣”
霍弈星嗤之以鼻,轉身回府。推門時,正看見暮云清對鏡梳發,如瀑的青絲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瞥見角落新添的床榻,自覺地躺了上去。
“那個新科狀元就是你的兄弟霍奕安?”
暮云清突然開口。
“嗯。”他也不驚訝,畢竟兩家是故交,自己的底細她早已清楚。也沒什么瞞著的必要了。
“他可曾婚配?”
“嗯。”霍弈星眉毛輕佻“你對他感興趣?”
暮云清放下梳子,沉吟道:“明日我想見見他。”
那天,霍奕安整肅衣冠趨步入御書房
“臣霍奕安叩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皇帝執朱筆批閱奏章,頭也不抬道:
“愛卿平身。此次可是為程遠山的案子?”
“回陛下,我已查出當年真相,程家確是被嫁禍,霍修遠也并非是檢舉之人”
霍奕安雙手奉上黃綾密匣,皇帝拿出密詔,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細作現在何處?”
“回陛下,此人已伏誅”
皇帝眉頭舒展,語氣有所緩和“這件事愛卿是如何看待的?...”
“皇上,外祖父程遠山一生光明磊落,忠君愛國,若落得一個叛國的罪名,豈不是讓忠臣寒了心?臣肯求陛下,恢復其名譽,還他清白”
皇帝背手而立,“定是細作偽造先帝手諭,毀了先帝清譽,他死不足惜...先帝在時,最恨這等離間君臣的魍魎之輩!傳旨!著翰林院重擬程遠山謚號,抄沒田產悉數發還”
霍奕安眼眶微紅:“陛下圣明!
“對了,愛卿可曾婚配?”皇帝目光如炬地盯著殿下的霍奕安。
“回陛下,臣已有婚約,擇日便會完婚”
皇帝忽然撫須笑道:“永寧公主上月及笄,我看與你倒是很般配...”
霍奕安猛然跪下
“臣與她青梅竹馬,對她早已是情根深種,望陛下成全”
皇帝卻是一擺手“無礙,男子漢三妻四妾,你若真放不下她,就讓她做個妾室,已是抬舉”
霍奕安神色凝重,“大丈夫行走于世,一言既出,臣已承諾只娶她一人,自當遵守,公主金枝玉葉,自會有良人相伴...”
皇帝不怒而威,還想說些什么,這時公公前來通報,“陛下,睿王之子宇珩稱有要事求見”
皇帝眉頭一皺:“他來做什么?...宣“
“你先下去吧,”
珠簾晃動間,宇珩晃著折扇踱步進來,錦袍上金線繡的蝴蝶隨著他吊兒郎當的步伐振翅欲飛。
“皇叔~”
他拖長聲調行禮,腰間玉佩叮當作響,“邊疆美人個個水靈,就是性子太辣...”
“住口!“皇帝額角青筋直跳,“所為何事?”
宇珩突然扭捏起來:“侄兒...想求個賜婚。”
他搓著衣袖,“新認的干妹妹怕情郎變心,我這當哥哥的于心不忍,就夸下海口...皇叔,這回您可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以后怎么面對我這個干妹妹呀“
“胡鬧!”
皇帝拍案而起,卻在看到宇珩委屈的表情時泄了氣,“罷了,要什么手諭?”
“就寫'此生只能娶她一人,不能三妻四妾,不能變心,不能尋歡作樂,否則下油鍋,誅九族'...”
宇珩掰著手指細數著,被皇帝瞪得縮了縮脖子,“那...那就'必須一心一意'也行...”
朱砂御筆一揮而就。宇珩捧著圣旨倒退著出殿,在轉角處突然撞上一人...
“王爺當心!”
霍奕安扶住他,掌心被塞入一卷明黃絹帛。
“你和小紙鳶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宇珩眨眼消失,只余一縷龍涎香飄散。
奕安摩挲著尚帶余溫的圣旨,如釋重負!
回到狀元府,紙鳶已在門口踱步已久,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幾乎是飛奔到他身邊。
霍奕安故作心事重重,紙鳶心已涼了半截,拽著奕安衣袖的手不自覺的松開了,卻還是擠出一抹笑。
“沒事,我知道哥哥盡力了,終究是皇命不可違...”
“紙鳶,你為何總是讓我這么心疼”
霍奕安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傻瓜,你要相信哥哥,知道嗎?”
“相信啥呀?都成駙馬了”紙鳶“哇”的哭出聲來。
“天下男人那么多,為什么要跟我搶?雖然哥哥長得好,學識好,天下第一好,可我...”紙鳶抽抽搭搭,奕安憋笑看她。
“可我...”紙鳶想了想,竟想不出自己一絲優點,“反正跟我才是最般配的,我們倆生的孩子肯定是又聰明又貪吃...”
噗...哈哈
霍奕安哭笑不得,捧著紙鳶的臉蛋,親個不停,“你個粘人的小家伙,騙你的,哥哥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真的?”紙鳶破涕為笑
“不過...”
“嗯?”
他擁她入懷,“你要給我生好多孩子,我倒要看看是貪吃的多,還是聰明的多?”
“霍奕安,你討厭”紙鳶追著他,奕安猛的回過身把人兒打橫抱起,鼻尖蹭著她的鼻尖“我的紙鳶,可愛死了”
晚上,霍弈星和暮云清受邀到狀元府一敘。臨出門前,暮云清突然停住。
“等等,我換身衣服”
霍弈星倚在門邊,百無聊賴的摩挲著自己的腰間配飾,只見暮云清換上一襲素色衣裙,發間只簪一支木釵款款走來,樸素得像個鄰家姑娘。
霍弈星心頭微動...他原以為她應該是驕縱的相府千金!
到了那兒,霍奕安對著暮云清深深一抱拳“今日之事,多謝嫂嫂提醒”
一聲嫂嫂,讓暮云清紅了臉,霍弈星也不自然的把臉別向一邊,耳尖微紅。
紙鳶見狀挽著暮云清的胳膊“新婚燕爾,干嘛還這么羞澀?”
不提還好,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泛起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