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出院后，整個人瘦得脫了相，卻死死攥著我的手不撒。他爸媽表面裝得和和氣氣，有回我媽來家里，還端出笑臉遞茶，話里話外卻全是刺：“小趙啊，以后時硯要折騰啥創(chuàng)業(yè)，你可得多擔(dān)待，畢竟咱陸家丟不起這人?！?/p>

我舀湯的手一頓，油星子在湯面上漾開黃澄澄的斑。陸時硯突然“啪”地摔了筷子，竹筷砸在青花瓷碗上，驚得客廳掛畫都顫三顫：“爸，您要真瞧不上她，當(dāng)初就別答應(yīng)這門親事！”他爸氣得臉發(fā)紫，他媽趕緊過來打圓場，可那眼神里的嫌棄，簡直要把我燒個洞。

晚上回了婚房，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掌心被掐出了血印子。陸時硯從背后環(huán)住我，下巴擱在我肩頭，呼吸燙得我脖頸發(fā)癢：“別理他們，咱倆過日子，管他們說甚?！笨傻诙齑笄逶?，我就撞見他蹲在院里跟搬家公司的人比劃箱子。

“你這是要干啥？”我拎著毛絨拖鞋追到門口，他正指揮人往車上搬舊書箱，襯衫后背汗?jié)窳艘淮笃骸肮ぷ魇姨珨D，我搬點東西過去?！蔽倚睦铩翱┼狻币幌拢肫鹱蛱焖终f的“丟人”，突然福至心靈——好家伙，這是要躲清閑呢！

我揪著他后領(lǐng)把他拽回來：“陸時硯同志，你今天敢出這個門，明天咱就上居委會調(diào)解去！”他轉(zhuǎn)身時眼底閃過狡黠，手指勾掉我發(fā)梢的花瓣，笑得像偷了腥的貓：“行，聽夫人的，不過……”他忽然托著我后腰往墻上一壓，“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日子就這么磕絆著過，直到那天我在老宅閣樓翻出本泛黃日記。陸時硯蹲在積灰的木箱堆里，突然指著夾頁里半張泛黃照片尖叫：“這是我幼年失蹤的妹妹！”照片上扎羊角辮的女娃抱著布老虎，眉眼與陸時硯如復(fù)制粘貼。更駭人的是背面歪歪扭扭寫著“1987.3.20被穿紅皮鞋的女人抱走”。

我手一抖，懷里的老相冊“哐當(dāng)”砸地上。陸時硯慘白著臉把照片按在胸口，喉結(jié)滾了滾：“當(dāng)年警察說線索全斷了……嫵裳，你說這會不會是曉棠？”他指尖摩挲著照片邊緣，仿佛要摸出二十年前的體溫。我盯著那雙發(fā)顫的手，突然想起他醉酒那晚，哭喊著說對不住妹妹，原來這心結(jié)，他藏了整整三十年。

陸時硯自打從老宅回來后，就像丟了魂兒似的。夜里常常坐著發(fā)呆，有時候還會突然驚醒，嘴里嘟囔著“曉棠”。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著得幫他把這事兒弄個水落石出。

這天，我正琢磨著咋找線索呢，陸時硯他爸把我倆叫到跟前。他坐在沙發(fā)上，板著臉說：“時硯，嫵裳，既然你們想查這事兒，我也不好攔著。不過這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好多線索估計都斷了，你們別太抱指望。”說著，他從抽屜里拿出個舊檔案袋，扔在桌子上，“這里面是當(dāng)年警察調(diào)查的一些資料，你們看看也好，就當(dāng)是了卻一樁心事?！?/p>

陸時硯眼睛一下子亮了，趕緊拿起檔案袋翻開。我也湊過去看，里面都是些發(fā)黃的紙張，有詢問筆錄，還有一些現(xiàn)場勘查的記錄。陸時硯一邊看一邊念叨：“這兒寫著，曉棠是在咱家老宅門口被一個穿紅皮鞋的女人抱走的，當(dāng)時還有目擊者看到那女人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我皺著眉頭說：“這都多少年了，那目擊者還能找著嗎？這黑色轎車也沒個牌照啥的，咋查??？”陸時硯沒說話，只是盯著那檔案發(fā)呆。突然，他站起來說：“我去問問咱家老傭人，說不定他們能有點印象?！?/p>

于是，我倆又跑到老宅。陸時硯找了幾個還在老宅干活的老傭人，挨個詢問。有個老傭人想了半天，說：“哎呀，好像有這么個事兒。那時候我遠遠瞅見那穿紅皮鞋的女人，好像是陸家一個遠房親戚，叫啥來著……哦，對，叫林婉如。不過這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也不敢確定啊?！?/p>

陸時硯和我都瞪大了眼睛，陸時硯說：“林婉如？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親戚？”老傭人撓撓頭說：“這都多少年的舊事兒了，那時候她來老宅幾次，和老爺夫人還聊過天呢?！?/p>

從老傭人那兒出來，陸時硯一臉興奮地跟我說：“嫵裳，咱們有方向了，這個林婉如說不定就是關(guān)鍵。我得去查查這個人?！蔽矣悬c擔(dān)心地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上哪兒查起??？再說了，要是她故意躲著咱們，咋整？”

陸時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擔(dān)心，我有好多同學(xué)在警局工作，讓他們幫忙查查，應(yīng)該能查到點線索?！闭f著，他就掏出手機打電話。我在旁邊聽著，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希望能找到他妹妹，又怕這事兒鬧大了，再出啥幺蛾子。

過了幾天，陸時硯還真得到了消息。他同學(xué)告訴他，林婉如現(xiàn)在住在城郊的一個別墅里，好像過得還不錯。陸時硯一聽，立馬就要去找她。我攔住他說：“你這么冒冒失失地跑去，萬一她不承認咋辦？咱得想個周全的法子?！?/p>

陸時硯想了想，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我倆商量了半天，決定先派人去盯梢，看看林婉如平時都干啥，再找機會接觸她。于是，陸時硯聯(lián)系了個靠譜的偵探，讓他去跟蹤林婉如。

這幾天等消息的日子，可把我憋壞了。陸時硯也是坐立不安，在屋里走來走去，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終于，偵探傳來消息，說林婉如每天除了出去買菜，就是在家待著，很少和外人接觸。

陸時硯咬咬牙說：“看來得我親自出馬了。嫵裳，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情況?！蔽夷哪芊判淖屗粋€人去啊，拽著他胳膊說：“不行，咱倆一起去，有個照應(yīng)?！标憰r硯看我態(tài)度堅決，只好答應(yīng)了。

我倆喬裝打扮了一下，來到了林婉如住的別墅附近。遠遠地看著那別墅，我心里直打鼓。陸時硯深吸一口氣說：“走吧，不管咋樣，咱都得弄清楚真相?！闭f完，我倆就朝著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