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慵懶地灑在街邊的咖啡館外,趙嫵裳坐在臨窗的位置,手指輕輕摩挲著咖啡杯沿,目光不經意間望向馬路對面。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陸時研從車內鉆出,修身的西裝裹著他挺拔的身形,腕間的手表折射出細碎的光,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趙嫵裳的心猛地一揪,指尖不自覺地用力,掐得指節(jié)都泛了白。五年了,他竟還是這般風度翩翩,歲月好像獨獨對他格外優(yōu)待,未曾在他臉上留下半分滄桑。身旁的朋友察覺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好奇地問道:“那是誰啊?看你這反應,不會是前男友吧?”趙嫵裳倉促地收回視線,強裝鎮(zhèn)定地抿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卻比不上心底翻涌起的酸澀,“算是……舊識。”
陸時研似乎也看到了她,腳步微微一頓,旋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穿過馬路,徑直朝咖啡館走來。趙嫵裳只覺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擱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裙擺。每一步聲響都像是敲在她心尖上的鼓點,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好久不見,趙嫵裳。”陸時研停在桌旁,低沉嗓音裹挾著過往回憶,撲面而來。他的氣息縈繞在趙嫵裳周身,熟悉又陌生,引得她下意識抬頭,撞進那雙深邃眼眸里。那一瞬間,咖啡館內的嘈雜仿若被按下暫停鍵,只剩兩人對視,眸光交匯間,往昔那些甜蜜、爭吵、淚水,走馬燈似的在趙嫵裳腦海里閃現。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嗓子干澀得厲害,半晌才擠出一句:“陸時研,確實好久不見。”聲音出口,才驚覺顫抖得厲害,像是極力壓抑的情緒即將決堤。身旁朋友見狀,悄然起身,識趣地留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便快步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對闊別多年的舊友。
陸時研拉開椅子坐下,抬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點了杯同款咖啡,姿態(tài)閑適自如,仿佛這些年分離毫無隔閡。“看你過得不錯,朋友圈偶爾能看到你四處旅游的照片,生活很滋潤。”他端起咖啡杯,輕吹上面浮著的奶泡,語氣平常,可趙嫵裳卻聽出幾分試探意味。
趙嫵裳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眼底,“還行吧,到處走走逛逛,打發(fā)時間。”心里卻腹誹,哪有什么滋潤,不過是自己偽裝出來的堅強外殼,每到夜深人靜,孤獨啃噬內心時,那些脆弱無處遁形。她垂眸盯著桌上水漬,避開陸時研灼灼目光,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泄露心底藏了許久的委屈與思念。
“一個人四處玩?沒找個伴兒?”陸時研狀似隨意地問出口,指尖無意識敲打桌面,節(jié)奏雖穩(wěn),卻透著絲絲緊繃。趙嫵裳瞳孔微縮,心頭泛起疑惑,他這話什么意思?總感覺話里有話,可一時又捉摸不透。
“找伴兒多麻煩,自己逍遙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不用遷就別人。”趙嫵裳故作輕松地回應,余光瞥見陸時研眉頭微蹙,似是對她答案不滿。一時間,氣氛陷入微妙僵局,唯有咖啡機運作聲填補寂靜。
沉默片刻,陸時研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抖出一支煙咬在嘴里,卻又遲遲不點燃,目光鎖住趙嫵裳,“當年不告而別,現在想想,挺幼稚的。”這話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面,激起層層漣漪。趙嫵裳身子一僵,雙手交握,指甲嵌進掌心軟肉,疼意清晰襲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神色如常,“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提這些做什么。那時候年輕氣盛,沖動行事,現在回頭看,沒必要。”表面佯裝豁達,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每次憶起當年決裂場景,心臟仍會抽痛。那時兩人愛得濃烈,卻也吵得兇狠,最后一次爭吵后,她賭氣離開,原以為他會追來,誰知等來的卻是漫長離別。
陸時研哼笑一聲,眼底情緒復雜難辨,“是沒必要,可有些賬,總得算清楚。”他湊近煙頭,火苗躥升瞬間,映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光影交錯下,神情多了幾分陰鷙。趙嫵裳心底警鈴大作,直覺告訴他,陸時研此番出現,絕非單純敘舊,怕是帶著目的而來。
“你想算什么賬?”趙嫵裳脫口而出,警惕地看著他。陸時研彈了彈煙灰,動作緩慢優(yōu)雅,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比如,你為什么突然消失,為什么這些年音信全無,還有……”他故意停頓,吊足胃口,目光膠著趙嫵裳愈發(fā)慌亂的雙眼。
“還有什么?”趙嫵裳追問,嗓音拔高幾分,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后,又趕忙壓低聲音。陸時研瞇了瞇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還有,你現在心里,到底有沒有我。”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趙嫵裳頭暈目眩。她倉皇別過臉,不敢正視陸時研熾熱眼神,可臉頰滾燙溫度,卻泄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波瀾壯闊。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如何回應時,服務員適時送來續(xù)杯咖啡,打斷這場劍拔弩張的對話。陸時研接過咖啡,沖服務員頷首致謝,而后目光重新落回趙嫵裳身上,眼神幽深似海,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漩渦。趙嫵裳借口去洗手間逃離座位,站在走廊盡頭拼命喘息,手撫胸口,試圖平復狂亂心跳。鏡子里倒映出她泛紅眼眶與凌亂鬢發(fā),狼狽不堪。
趙嫵裳強裝鎮(zhèn)定回到座位,陸時研的目光卻如黏在她身上一般,灼灼地讓她渾身不自在。她避開他的視線,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試圖用這動作來掩飾內心的慌亂,可那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的緊張。
“這些年,我時常想起你。”陸時研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像是從回憶深處傳來的嘆息。趙嫵裳的身子微微一僵,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沉默著,目光落在桌上那朵被陽光照耀得有些黯淡的插花上。
“我記得你最愛吃那家街角的栗子糕,每次路過總會買上一盒。”陸時研自顧自地說著,嘴角帶著一抹懷念的笑,可這笑在趙嫵裳看來,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他這是想用過往的美好來打動她嗎?趙嫵裳在心里冷笑,那些回憶固然珍貴,但當初決然離開的是他,如今又何必再來掀起這些舊事。
“都過去這么久了,口味早就變了。”趙嫵裳淡淡地回了一句,她想劃清界限,不想讓陸時研覺得他們之間還有舊情可續(xù)。陸時研聽了,微微皺眉,似乎對她的回答并不滿意。
“嫵裳,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回頭。”陸時研放下咖啡杯,身體前傾,目光緊緊鎖住趙嫵裳的眼睛,眼神里滿是認真與執(zhí)拗。趙嫵裳心中一驚,他這話什么意思?等她回頭?難道他還以為他們會有可能?
“陸時研,我們回不去了。”趙嫵裳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陸時研聽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鷙的神情。
“回不去?憑什么回不去?”陸時研的聲音陡然提高,引得周圍桌上的客人紛紛側目。趙嫵裳頓時覺得尷尬不已,她低下頭,不想在眾人面前與他發(fā)生沖突。“當年是你先離開的,你現在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趙嫵裳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低聲質問。
陸時研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在這里爭吵只會讓情況更糟,于是他放緩了語氣,“我知道當年是我沖動了,可是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以為你也還在意我,否則你不會一直單身到現在。”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探究與懷疑,似乎在尋找趙嫵裳話里的破綻。
趙嫵裳心中一陣惱怒,她單身自有她的原因,與陸時研何干?“我單身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而且,就算我沒有忘記過去,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了。你當年能那么輕易地放棄,現在就別再來糾纏。”趙嫵裳站起身來,不想再繼續(xù)這個毫無意義的對話。
陸時研也站了起來,擋住她的去路。“嫵裳,你別賭氣。我知道錯了,我現在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懇求,可趙嫵裳卻覺得無比厭惡。
“更好的生活?”趙嫵裳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還在乎這些嗎?陸時研,我們早就結束了,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說完,她側身繞過陸時研,快步走出咖啡館。陸時研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與憤怒。他握緊拳頭,心里暗暗發(fā)誓,絕不能讓趙嫵裳就這么輕易地逃離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