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嶼在樓梯口等著許念,看到許念跟著老師一起下樓,只是打了個招呼,并沒有多說。
許念見林清嶼臉上的神色并不好,跟班主任打招呼后,兩人一起離開了。
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林清嶼四周掃了掃,確定沒人后,才看著許念。
“那個人是來找你的?”
“嗯!”
“我按照你之前編的故事說的,他應該是信了。”
“有人來問你?”
“嗯!一個年輕的,大概20歲左右。”
許念轉頭看向校長辦公室的方向,應該是在門口撞到的人。
還挺謹慎,兩邊都問。
“小姑,你為什么不想找自己的家人?”
“我有家人,就是你們,也只有你們。”
許念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被人丟棄的。
不是走失的。
走失的還能被原諒。
可遺棄,就是壓根沒想要自己,在決定丟棄那一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早就沒有親情可言了。
養父母也從來不干涉她的想法,要不要去找回親人,決定權在許念。
找不找,他們都支持。
后來許念決定不改名字之后,就為自己編了這么一個故事。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找她,只是以防萬一。
自己雖然姓許,但早已是林家人了。
時隔這么多年,這些人沒找過,現在突然找來,怕不是為了自己的血型來的。
養父在撿到自己的時候,除了出生證外,還有一張紙條,說能不去醫院最好別去,即使迫不得已去了,也千萬別抽血。
當時林父不理解,但也記在心里。
只是有一次高燒好幾天不退,去了醫院,不得不抽血查原因。
原本O型血的許念,卻變成了稀有的熊貓血。
做檢測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剛當母親的女士,刪除了電腦上的記錄,悄悄告訴林父許念的血型,讓她們別檢查了,趕緊回家。
高燒原因是輕微的病毒感染,去診所開點藥也可以治。
林父聽到這也明白了,原來紙條上說不抽血的原因是因為,她是稀有血型。
這一但被發現,就會變成移動血庫,永無寧日。
林父感激的鞠躬致謝,帶著許念回了家。
從那以后,幾乎都不會去醫院檢查看病,頭疼腦熱的都是去診所。
許念也算爭氣,也生過什么大病,長這么大去吃完打針的次數屈指可數。
后來這個秘密隨著林父的去世,也傳到了林清嶼一家人耳朵里,所有人把許念都保護得很好。
上次發燒住院,林清嶼之所以寸步不離的守著,也是怕出什么差錯。
因為拒絕抽血檢查后,醫生護士都有怨言,林清嶼不敢大意。
自己是吃林家米長大的,自然是林家人,與別人無關。
所以許念早就為自己的姓名編了一套說辭,在寨子上都傳遍了,即使去家里問,也是同樣的答案。
“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有錢,說不定你……”
“怎么?怕我出嫁的時候分你家產啊!”
許念拍了林清嶼腦袋一下,沒好氣的拿話堵他。
“全給你都可以,若果條件允許,你找個好人家,到時候把我帶上都行,我想躺平了。”
“那到時候給你找個有錢人家,這樣也能躺平。”
姑侄兩貧嘴了好一會,才分開各自回教室了。
校門口。
尤笙坐在副駕駛,看著后排座椅上低頭看手機的程昱。
“其他信息都對的上,就是血型對不上,還有她們的說辭也滴水不漏,會不會是秦夫人記錯了,畢竟都過了這么多年了。”
程昱盯著手機的眼睛沒動,眉頭卻皺了起來。
“雖然她的說辭沒有漏洞,但符合條件的就她一個。”
年齡,名字,地址。
這三個要素,她都符合。
要么是真的巧合,要么就是一個完美的謊言。
“如果能拿到她的血液樣本,做個親緣鑒定就一切都明了了。”
尤笙偷偷撇了一眼后視鏡,想看看程昱的反應。
這次出來尋找秦夫人多年前遺棄的小孩,是程昱私自出來的,并沒有告知秦夫人。
而且秦夫人似乎也并沒有打算尋找這個孩子,大概是心底有愧吧!
“你先回吧!我在這里呆兩天。”
程昱推開車門下了車,方向是學校大門。
許念已經把校長辦公室的人和事淡忘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該來的終將會來,躲不掉就面對,沒必要去內耗自己。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每天還是按部就班的,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頭頂上一直有一雙眼睛通過監控看著自己。
這天在食堂,許念和周美玲正在排隊打飯,端著餐盤剛坐下。
“許念!”
許念抬頭,又一次看到了那張帥氣干凈的臉。
“你好!有事嗎?”
許念認出他了,只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我叫程昱。”
許念點點頭,“你好!”
程昱看了周美玲一眼,“同學,我可以單獨和她聊聊嗎?”
周美玲看到帥哥也是犯花癡的主,聽到自己被點名,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我在旁邊等你。”
“你就是許念對嗎?”
“我一直都是許念呀!”
“我的意思是,是我們要找的許念。”
“全國同名叫許念的七百多萬人,我不清楚你們要找的是哪個許念!”
程昱知道,她肯定猜到了自己來的目的,只是不想說破而已。
“有一個小朋友生病了,需要尋找合適的骨髓配對,因為血型特殊,所以我不想錯過每一個有可能的機會。”
“那還挺值得同情的,但我是O型血,可能幫不了你。”
“你有什么條件,可以說來聽聽。”
程昱耐心慢慢消失,已經說這么明了,還一直裝傻。
“我幫不了你,自然沒有什么條件,我覺得你應該去尋找能幫到你的人。”
“我不是圣母,沒有那么慈悲的心懷,每個人的生死都自有定數。”
“就比如說我,此刻你能和我在這里討論別人的生死,大抵是因為我命不該絕,而不是某些人的恩德。”
“程先生,我吃好了,你慢用。”
許念端著餐盤起身離開,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留下。
程昱盯著許念的背影,知道了她的態度,短時間內想得到她的幫助,不是件容易的事。
程昱離開了M市,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一個人身上,醫院那邊等不起太長時間了。
高考倒計時越來越近了,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
林清嶼腳也完全好了,只是斷時間內別想去做什么劇烈運動,不然怕是要挨揍。
每天坐在操場上看同學們打球,心里那叫一個難受。
許念的心,還是程昱的話被激起一點波瀾,偶爾腦子里會浮現出一張陌生且稚嫩的面龐。
除了不幸生病以外,或許他真的很幸福,他的家人在努力救他,至少沒有人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