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平息后的第七日,蘇硯之帶著阿柔、林薇再度踏入廬山。清晨的廬山仿若剛從夢境中蘇醒,輕紗般的晨霧在山谷間緩緩流淌,山道旁的青石上凝著晶瑩的露珠,在微光中閃爍,恍若仙人遺落的珍珠。行至如琴湖畔,一汪碧藍澄澈的湖水躍入眼簾,其狀恰似一把橫臥的古琴,靜謐地鑲嵌在青山綠樹之間。微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宛如琴弦被無形之手輕輕撥動。
阿柔蹲在湖邊,指尖劃過水面,感受著絲絲涼意,漣漪蕩開時,她突然抬頭道:“硯之哥,你聽當地人說過嗎?這湖是仙女的寶琴所化。傳說上古時期,有位精通音律的仙女途經此處,被廬山的壯美景色迷住,忍不住取出寶琴彈奏。那琴聲悠揚婉轉,引得百鳥和鳴、百花齊放。然而,樂聲太過動人,竟將琴弦都崩斷了,寶琴隨之墜入凡塵,化作了這如琴湖。”
林薇輕點平板電腦,調出地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沿著湖邊走,能到花徑。當年白居易被貶江州,在此留下‘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的千古名句。其實還有個浪漫的傳說,說白居易在此偶遇了桃花仙子。那時正值人間四月,山下百花凋零,而廬山的桃花卻開得正艷。仙子見白居易郁郁寡歡,便施法讓桃花晚開,就是為了慰藉他被貶的愁緒。”說著,她指著遠處粉白相間的桃林,“我們可以把這些傳說做成AR互動,游客一掃二維碼,就能看到虛擬的仙子在桃林間翩翩起舞,講述那段動人的故事。”
盤山公路蜿蜒而上,仿佛一條巨龍盤旋在山間。汽車行駛時,一側是陡峭的山壁,另一側則是深不見底的山谷,驚險又刺激。當他們抵達三疊泉時,還未見到瀑布,先聽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若千軍萬馬在奔騰。轉過一個彎道,瀑布如銀河傾瀉而下,水霧瞬間彌漫開來,沾濕了眾人衣衫。一位挑山工放下扁擔,擦著汗笑道:“幾位老板,這三疊泉也有講究。相傳八仙之一的鐵拐李路過廬山,見此地缺水,百姓生活困苦,便大發慈悲,用寶葫蘆灌來東海之水。可倒得太急,水就分成三疊落下,成了這天下聞名的奇景。”阿柔聽得入神,腦海中浮現出李白筆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美畫面,轉頭對蘇硯之說:“要是把這些傳說編成導游詞,再配上精彩的皮影戲表演,肯定能讓游客身臨其境,陶醉其中!”
暮色漸濃,夕陽的余暉為廬山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眾人來到牯嶺鎮,街邊茶館飄出云霧茶的清香,沁人心脾。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給游客講述含鄱口的傳說:“鄱陽湖是天上的瑤池,當年廬山山神想獨占這絕世美景,就用巨掌挖了個缺口,把瑤池的水引過來,這才有了含鄱口。每到日出,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就像瑤池在發光哩!”蘇硯之抿了口茶,腦海中閃過蘇軾“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詩句,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含鄱口,若有所思:“我們可以在含鄱口搭建觀星臺,白天讓游客欣賞壯麗的日出,夜晚為他們講述古老的星斗神話,讓游客沉浸式體驗傳說中的仙境,感受廬山的神秘與浪漫。”
然而,就在他們熱火朝天地規劃時,危險悄然逼近。深夜的民宿里,林薇突然從電腦前抬頭,臉色慘白:“硯之,陳長安的殘余勢力在暗中煽動環保組織,他們收集了一些模糊的施工照片,造謠我們破壞廬山地質結構!”阿柔握緊了拳頭:“這些人太卑鄙了!明明我們的施工都經過嚴格審批!”
蘇硯之站起身,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山體輪廓,想起白天聽到的山神傳說。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既然他們要打輿論戰,我們就用廬山的文化反擊。阿柔,聯系那些講故事的老人和匠人,讓他們出面講述廬山的歷史;林薇,制作對比視頻,展示我們如何在保護中開發。”
次日,一場別開生面的直播在白鹿洞書院展開。老學者撫著長須,講述廬山千年文脈;挑山工展示祖輩傳下的登山工具;阿柔現場演示瑞昌剪紙,剪出的三疊泉活靈活現。林薇則操作著無人機,實時展示項目施工現場的環保措施。彈幕里,網友們紛紛刷屏:“原來開發也能這么有文化!”“支持保護廬山!”
當夕陽為五老峰鍍上金邊時,蘇硯之收到程遠的消息:“煽動者的資金鏈查到了,確實和陳長安余黨有關。”他將手機塞進口袋,望著云霧中若隱若現的含鄱口,仿佛看見山神在云端俯瞰。這一場文化與陰謀的較量,他誓要守護住廬山的傳說與榮光,讓這座“人文圣山”在新時代綻放更耀眼的光芒。
直播帶來的熱度尚未消退,含鄱口觀景臺便迎來首批體驗“星斗神話”項目的游客。當蘇硯之調試完AR設備抬頭時,卻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翻涌烏云,山風裹挾著砂礫打得人臉生疼。“不好,雷暴預警!”林薇舉著手機沖過來,屏幕上氣象警報閃爍,“但所有游客已進入封閉觀星區,必須立刻疏散!”
阿柔抓起擴音器就要往觀景臺跑,被蘇硯之一把拽住。“等等!”他盯著觀景臺方向,瞳孔驟縮——本該封閉檢修的護欄缺口處,竟聚集著十幾名游客。而不遠處,幾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往懸崖邊移動。“是陳長安的人!他們想制造安全事故!”蘇硯之將打火機塞進林薇掌心,語氣急促,“你帶技術組切斷AR設備電源,防止雷電引發火災!阿柔,跟我去救人!”
“可是硯之哥,那些游客根本不知道危險!”阿柔心急如焚,手指緊緊攥著擴音器,“我們這樣貿然過去,萬一引起恐慌...”
“沒時間猶豫了!”蘇硯之打斷她,眼神堅定如鐵,“你負責安撫人群,我去攔住那些家伙!記住,保護好自己!”說罷,他已沖進雨幕,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衫,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放緩。
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如同猛獸般嘶吼著,蘇硯之與阿柔頂著狂風逆行。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碎石在腳下打滑,他們只能相互攙扶著艱難前行。懸崖邊,一名游客的雨傘被風卷向深淵,尖叫聲中,幾個孩子跌跌撞撞朝護欄缺口沖去。“都別動!”蘇硯之拼盡全力大喊,聲音卻被風雨瞬間吞噬。他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拽住最瘦小的男孩,后背重重撞上巖石,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悶哼一聲,卻死死地將男孩護在懷中。
阿柔則抄起木棍攔住試圖接近人群的鴨舌帽男人,大聲喝道:“你們想干什么!這里這么多孩子,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少管閑事!”為首的男人獰笑,眼神中滿是兇狠,“這是你們自找的!”說著便揮舞著拳頭朝阿柔砸來,阿柔靈活地側身躲開,順勢用木棍橫掃,擊中男人的小腿。男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惱羞成怒地從腰間抽出匕首,“臭娘們,找死!”
“硯之哥,他們往電路箱潑了鹽水!”阿柔邊躲邊喊,“肯定是想制造漏電事故!”蘇硯之心中一驚,他知道,一旦電路漏電,后果將不堪設想。他將男孩交給旁邊驚魂未定的大人,大聲喊道:“大家不要靠近電路箱,往后退!”然后轉身朝阿柔跑去。
此時,阿柔已經陷入了困境,另外兩個男人也圍了上來,她手中的木棍在與匕首的碰撞中出現了裂痕。“阿柔!”蘇硯之怒吼一聲,撿起地上的石塊砸向其中一個男人,趁著對方分神的瞬間,沖過去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的匕首。緊接著,他與阿柔背靠背,警惕地盯著面前的敵人。
“蘇老板,勸你別多管閑事。”為首的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笑道,“乖乖把項目交出來,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做夢!”蘇硯之咬著牙說道,“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家伙,今天一個都別想跑!”
千鈞一發之際,程遠帶著安保隊破雨而來。“保護游客!抓住這些混蛋!”程遠大喊,現場頓時陷入混戰。蘇硯之瞅準機會,一個箭步沖過去,將為首的男人撲倒在地,兩人在泥水中扭打起來。蘇硯之憑借著一股狠勁,死死地壓住對方,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而阿柔則與安保隊員一起,將另外幾個男人制服。蘇硯之瞥見一名黑衣人將微型攝像頭塞進裂縫,心中警鈴大作。他沖過去揪住黑衣人衣領:“誰派你們來的!說!”
黑衣人冷笑:“蘇老板,這才剛開始呢!”
果不其然,當晚網絡上瘋傳“廬山文旅項目安全事故頻發”的視頻,畫面里扭曲的護欄與驚慌的游客觸目驚心,評論區瞬間被“抵制破壞生態”的罵聲淹沒。
“他們用AI篡改了視頻!”林薇紅著眼眶將對比數據摔在桌上,聲音顫抖,“連斷裂的護欄都合成了我們施工的標志!這分明是蓄意陷害!”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阿柔情緒激動,“鎮上的老匠人們愿意聯名作證,但輿論已經一邊倒了!我們該怎么辦?”
她話音未落,手機突然響起,當地文旅局責令項目停工的通知讓房間陷入死寂。
“不可能!我們的施工完全合規!”林薇拍桌而起,“這背后肯定有人操控!”
蘇硯之沉默良久,開口道:“先穩住,我們還有機會。”
深夜,蘇硯之獨自登上五老峰。山風呼嘯,吹散了他手中的煙頭。手機在此時震動,神秘號碼發來信息:“交出廬山項目,保你全身而退。”
他望著云霧中若隱若現的白鹿洞書院,想起朱熹在此講學的身影——當年理學大儒面對質疑時,不正是以筆為劍,力辯真理?
“想讓我放棄?做夢!”蘇硯之喃喃自語,眼神愈發堅定。
次日清晨,蘇硯之帶著阿柔出現在廬山地質博物館。面對鏡頭,他展示著檢測報告,字字鏗鏘:“我們的施工全程采用生態保護技術,所有材料都經過中科院認證。所謂的安全事故,不過是某些人的惡意造謠!”
阿柔則捧出裝滿古籍的木箱,語氣懇切:“這些是從民間收集的宋代以來廬山開發史料,證明合理建設與生態保護可以共存。我們不是在破壞,而是在傳承!”
然而,更大的危機接踵而至。蘇硯之的手機突然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電話。他臉色瞬間煞白:“什么?林薇出車禍了?我馬上來!”
握著林薇染血的手機,聽著電話里時斷時續的“小心內鬼”,蘇硯之望著窗外暴雨中的廬山,終于按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葉翎,是時候啟動B計劃了。”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回應:“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這句話。這次,我們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