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初時面露尷尬之神色,隨即臉孔有些微紅,他輕咳兩聲,喃喃說道:“清硯姐姐,我母親常常如此,您不要介懷。”
昭華則是大大咧咧,上前拉住趙姨娘的手說道“娘,瞧你說的,好像很多人欺負我們似的。”
妙儀笑道:“誰敢欺負昭華妹妹,她不欺負別人就燒高香了,她可是我們沈家有名的混世魔王啊!”
昭華則白了妙儀一眼,笑到:“就是大姐取笑我,讓蘇姐姐笑話我!”
蘇清硯拍了拍昭華的肩膀,笑吟吟說道:“我哪敢取笑你呀!沈叔父這么喜歡你,我怕你去告狀啊!”
趙姨娘聽著幾個人嘻嘻鬧鬧的說來說去,竟然破涕為笑,“你們別說鬧了,為娘還等著蘇姑娘看病呢!”
沈恪、妙儀、昭華聞言立刻規規矩矩站到了一旁。
“趙姨娘,侄女今日前來探望,一來是為瞧瞧您這胃脘當心處痛的老毛病,二來呢,也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見。”蘇清硯語氣溫和,態度誠懇。
趙姨娘聞言,睜大了眼睛,目光在蘇清硯臉上停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竟浮現出一絲欣喜,連心口的隱痛都暫且忘了。
蘇清硯微微一笑,繼續道:“再過五日,豐樂樓便要重新開張,往后事務繁雜,千頭萬緒。若四公子不嫌棄,愿來幫襯一二,侄女自然感激不盡。”
聞言,沈恪也瞪大了雙眼,盯著蘇清硯,心里五味雜陳,既有興奮,也有不安。
昭華倒是一副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過更為詫異的倒是妙儀,她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沈恪,又看了看蘇清硯,心中暗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趙姨娘卻在使勁點頭,還沒等她說話,只聽蘇清硯對著驚訝中的沈恪說道:
“如果四公子愿意來幫忙,我可以和沈叔父要求一下,我今日只是先征求一下趙姨娘和四公子的意思。”
趙姨娘趕緊應道,“恪兒愿意,恪兒愿意。”她邊說邊看向沈恪,心想臭小子,你倒是快點答應啊,這個機會多好啊!
沈恪望著母親眼中那份殷切的期待,心頭微窘,只覺有些尷尬。
他清楚,母親一直盼著自己能與蘇清硯走近些。
可從前,他只覺得好笑,總當是母親一廂情愿,未曾放在心上。
近來,有關蘇清硯在豐樂樓所作所為的傳言越來越多,
她如何整頓酒樓、化解危機,樁樁件件,傳得有聲有色。
沈恪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什么時候發生了變化。
沈恪也說不清自己的心境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發生了變化。
直到這一次,小紅前來榮錦居送點心匣子,還特意告知他母親:“蘇姑娘隨后就到。”
母親一聽,立刻命秋文前去迎接,唯恐怠慢。
沈恪聽說蘇清硯要來榮錦居,還特意換了一件新衣服,
而且他還對著銅鏡仔細整理自己的儀容,甚至連袖口的折痕都撫得一絲不茍。
精心打扮之后,他感覺自己還是不夠莊重,于是他又噴灑了很多松木香露,
此刻,蘇清硯站在面前,目光輕輕落來,那雙清亮的眸子里,竟也帶著一絲期待。
沈恪喉頭一緊,心跳忽然亂了節拍,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
勉強擠出一笑,聲音卻已發顫:“蘇……蘇姑娘,我、我只怕笨手笨腳,反給你添亂。”
話一出口,他便怔住——
自己竟結巴了。
耳根霎時燒得滾燙,連指尖都微微發麻。
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仿佛所有平日的從容自持,都在她一個眼神之下,土崩瓦解。
妙儀靜靜地看著陷入窘態的沈恪,她唇角微揚,笑吟吟地打了個圓場:
“四弟,蘇姑娘誠心相邀,你可莫要推辭,倒顯得我們沈家子弟不識好意了。”
趙姨娘連忙接話,面上帶笑:“蘇姑娘放心,這事我替他應下了。你盡管和老爺提出要求,恪兒自當去幫忙,絕無二話。”
沈恪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蘇姑娘……想讓我……什么時候過去?是開業之后嗎?”
昭華聽得直皺眉,忍不住白了沈恪一眼:“哥哥,你是說給自己聽呢,還是說給蘇姐姐聽?平日說話擲地有聲,今兒怎么像蚊子打了個噴嚏。”
妙儀輕笑一聲,順勢轉了話頭:“四弟在我家的四位公子中,學問最是出眾,可惜父親不喜歡仕途之路,否則憑四弟的學問走科舉之路,也是前途無量啊。”
趙姨娘捂著心口,轉而問道:“蘇姑娘,豐樂樓開業還有什么,是我能幫助的嗎?”
蘇清硯知道趙姨娘不喜歡聊仕途這個話題,
蘇清硯微微一笑,接口說道:“趙姨娘,您能幫的最大的忙,就是聽我的話,照著我開的食單吃,戒了那些不該碰的。把身子調理好了,便是幫了我大忙。”
昭華聞言,笑嘻嘻道:“娘要是能忌口,我便也能像蘇姐姐一樣,將來也能開一間比豐樂樓還要大的酒樓。”
姨娘嗔道:“此話當真?我為了我的女兒,拼了命我也得忌口!
妙儀對著昭華笑吟吟說道:“小妹的野心大著呢,說她長大了,要從大哥手里搶沈家綢緞莊的生意。”
趙姨娘對昭華說道:“你可別信昭華信口瞎咧咧,這丫頭嘴的嘴也沒有把門的,什么都敢說,大公子的生意也是那么好搶的!”
“昭華妹妹是一塊做生意的好料,綢緞莊的生意恐怕不行,但是昭華妹妹開酒樓是妥妥的沒問題。”蘇清硯拍著昭華的小腦袋,淺淺微笑說道,
昭華脖子一梗,昂起頭來:“誰說大哥的生意就不能碰,長大了,我就要和爹爹說,我也要開一家綢緞莊,我不在金陵開,我要到京城去開。”
蘇清硯心中暗道,昭華這丫頭和她娘一樣,心中藏不住事情,有話就要說出來,不過昭華確實是,沈叔父兒女中最沒有心機的一位了。
“昭華妹妹,去京城,不一定要開綢緞莊,也可以去開酒樓啊。”蘇清硯輕輕揉了揉昭華的發髻,溫柔的說道。
昭華聞言喜上眉梢:“蘇姐姐,此話當真,我就去京城替蘇姐姐開一家分樓。”
沈恪瞪了昭華一眼,低聲對她說道:“小妹,你千萬別動這個心眼,父親心意早已定下,沈家不往京城去,父親希望沈家向南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