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在客廳投下冷冽的光斑,花若曦握著青瓷茶杯的手指微微發白。
這是她第一次以申沉舟女友的身份,正式踏入申家老宅,雕花紅木椅的涼意透過裙擺滲進皮膚,讓她想起小時候蜷縮在潮濕墻角的夜晚。
玄關處傳來高跟鞋叩擊大理石的聲響,像是催命的鼓點。
申母身著香奈兒高定套裙,珍珠項鏈在鎖骨間泛著冷光,她掃過花若曦的帆布鞋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裙,眼角眉梢都是不加掩飾的嫌惡:“這就是你帶回來的人?”
申沉舟下意識將花若曦護在身后,西裝下的脊背繃成直線:“媽,若曦是我認定的人。”
他的聲音低沉卻堅定,卻只換來母親一聲冷笑。
申母緩步上前,香水味里裹挾著壓迫感,她指尖挑起花若曦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生疼:“出身貧民窟,在KTV當服務員,這種貨色也配進我們申家的門?”
花若曦感覺鼻腔泛起鐵銹味,童年時被母親扯著頭發撞墻的記憶突然翻涌。
但她咬著后槽牙,強迫自己直視那雙充滿輕蔑的眼睛:“阿姨,感情不是用出身衡量的。”
話音未落,茶幾上的翡翠擺件“砰”地碎裂在她腳邊,鋒利的瓷片劃破小腿,血珠滲進羊毛地毯。
“衡量?”申母抓起鑲鉆手包狠狠砸在桌上,水晶吊燈都跟著震顫,“你知道沉舟聯姻對象是誰嗎?羅氏集團的千金!人家從小接受精英教育,會四國語言,名下還有三家上市公司!你呢?不過是個靠男人施舍的寄生蟲!”
申沉舟額角青筋暴起,他扯開領帶,喉結滾動著壓抑怒火:“夠了!我和若曦在一起不是為了利益!”他轉身握住花若曦顫抖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掌心的薄繭,“她就算一無所有,也是我最愛的人。”
這句話像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申母踉蹌著扶住雕花桌沿,保養得當的臉漲得通紅:“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培養成今天的樣子!當年我含辛茹苦送你出國留學,可不是讓你找個下賤胚子回來氣我!”她抓起桌上的古董花瓶,卻在要砸下去的瞬間,被申沉舟一把奪過。
“媽!”申沉舟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絕望,“從小到大,你安排我的學校、我的專業、我的事業,現在連我的感情也要操控嗎?”
他眼眶泛紅,死死攥著花瓶的指節發白,“你知道若曦有多好嗎?她在最黑暗的日子里都沒放棄讀書,她靠自己考上重點大學,她……”
“住口!”申母突然捂住心口,珍珠項鏈在劇烈喘息中晃動,“你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好,既然你這么愛她,那就從今天起,別再叫我媽!”
她抓起披肩甩在肩上,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轉身就走,臨走前還不忘丟下狠話:“花若曦,你要是真為沉舟好,就趁早滾出他的世界!”
客廳陷入死寂,只有花若曦小腿的血還在慢慢往下淌。
申沉舟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掏出絲帕,小心翼翼地為她包扎傷口。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別怕,有我在。”
可花若曦卻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他們之間裂開,那是橫亙在階級之間的鴻溝,是世俗偏見織就的網。
窗外突然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花若曦望著申沉舟緊蹙的眉峰,想起昨夜他溫柔親吻自己耳垂時說的“永遠不分開”。
可此刻,她卻聽見自己的心碎成無數片,隨著雨聲,碎成一地再也拼湊不起來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