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床單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線。我睜開眼，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和一張折疊的紙條。拿起紙條，上面是程謙工整的字跡：

【早安，壽星。穿舒適的衣服和鞋子，帶上你的黑客裝備。九點見。——C】

我眨了眨眼，這才想起今天是5月15日——我的生日。自從父親失蹤后，我就再沒慶祝過生日。程謙是怎么知道的？我從未告訴過他。

咖啡的香氣引誘我嘗了一口，立刻辨認出是我最喜歡的那家小眾烘焙店的混合豆，加了少許肉桂粉，正是我平常點的口味。程謙又一次展現了他那令人不安的觀察力。

九點整，我穿著黑色運動裝，帶著裝備包走出臥室。客廳里空無一人，茶幾上放著另一張紙條和一個精致的黑色盒子。

【打開盒子，解決里面的謎題，它會帶你去下一個地點。記住：規則是可以被打破的。——C】

盒子上沒有鎖，但側面有一個微型USB接口。我拿出筆記本電腦，連接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個命令行界面和一行閃爍的文字：

【生日快樂，零。今天你要玩一個游戲。第一個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里？】

我忍不住微笑，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國際網絡安全峰會。輸入答案后，屏幕閃爍了一下，跳出一張峰會的照片，照片上的程謙正嚴肅地盯著臺上演示的我。照片下方是一個地址：市中心公園的觀景臺。

“尋寶游戲？“我自言自語，“這個特種兵還挺有創意。“

市中心公園的觀景臺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小無人機懸停在那里。當我走近時，無人機降下來，底部掉下一個小金屬盒。盒子里是一把物理鑰匙和另一道謎題——一串加密的代碼。

我坐在觀景臺長椅上，迅速破解代碼。答案指向城北的一家老書店。書店老板看到我進門，不等我開口就遞給我一本《愛麗絲夢游仙境》。

“那位先生說您會來取這個。“老板笑瞇瞇地說。

書里夾著一張書簽，上面印著一個二維碼。掃描后，我的手機顯示出一段視頻——程謙站在某個我認不出來的地方，身后是一面磚墻。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你已經通過了前兩關。“視頻里的他說，嘴角帶著罕見的輕松微笑，“下一道題需要點實際操作。書里第128頁有個IP地址，黑進去，找到線索。記住，有時候最明顯的路徑就是正確的。“

我立刻翻到指定頁碼，果然發現一個用鉛筆寫下的IP地址。用筆記本電腦連接后，我發現這是個模擬銀行系統，防火墻相當復雜。花了十五分鐘，我找到了后門——竟然是利用了我六年前寫的一篇論文中提到的方法。

進入系統后，核心文件夾里只有一個視頻文件。點擊播放，是程謙的又一條消息：

“很好，零。現在去這個地方...“他報出一個餐廳地址，“記得帶上鑰匙。我在終點等你。“

餐廳是城里最高檔的一家，以需要提前三個月預約而聞名。領班看到我，立刻恭敬地引路：“程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出乎意料的是，我被帶到了屋頂露臺而非室內。更令人驚訝的是，整個露臺空無一人，只有中央的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個電子鎖箱和一瓶我最愛的2010年份波爾多紅酒。

鎖箱需要物理鑰匙——就是之前得到的那把。打開后，里面是一個定制U盤，形狀像一個小小的零，以及程謙的最后一封信：

【零：

生日快樂。這個U盤里有我這些年收集的所有關于你父親的線索，包括一些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軍方機密。希望它能幫你找到答案。

至于現在...轉身。】

我轉過身，程謙就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束罕見的藍色鳶尾花——我父親以前每年生日都會送我的那種。他穿著深藍色西裝，沒打領帶，頭發微微有些亂，像是匆忙趕來的。陽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暈，讓他看起來幾乎不像真人。

“你...“我的聲音哽住了，不知該先問哪個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種花？“

程謙走近，將花束遞給我：“你桌上有一張和你父親的合照，手里拿著同樣的花。照片角落寫著日期和'生日'。“

這個細節我自己都快忘了。那是十六歲生日，父親帶我去荷蘭看鳶尾花田。照片是在庫肯霍夫花園拍的，我笑得那么開心，完全不知道兩年后他會消失。

“謝謝。“我接過花，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陣微小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這個游戲...很特別。“

程謙為我拉開椅子：“我想給你一些...符合你風格的東西。普通的蛋糕派對不太適合'零'。“

“確實。“我忍不住微笑，“黑進系統比吹蠟燭有趣多了。“

他為我倒酒，動作優雅得不像個軍人。酒液在陽光下呈現出深紅寶石色，我小啜一口，醇厚的滋味在舌尖綻放。

“U盤里的資料...“我忍不住問，“你確定可以分享給我？軍方機密不是開玩笑的。“

程謙的表情變得嚴肅：“有些規則值得打破。再說...“他看向遠方，“我已經越界太多了，不差這一點。“

陽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細小的陰影，我突然意識到他為今天花費了多少心思。不僅僅是時間和金錢，更是冒著職業風險分享那些機密信息。

“為什么？“問題脫口而出，“為什么為我做這些？“

程謙轉回頭，目光深邃如海：“因為我喜歡看你破解難題時的樣子。眼睛閃閃發亮，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你和代碼...“他的聲音低下去，“因為我無法忍受你眼中的孤獨。因為...“

他的話沒說完，侍者恰巧來上菜，打斷了這個近乎告白的時刻。程謙迅速恢復了那副專業面具，開始介紹菜品——每一道都是我喜歡的，從芝麻金槍魚到松露燴飯。

我們邊吃邊聊，話題從工作轉到童年趣事。程謙講他在軍校的糗事，我則分享第一次黑進學校系統的經歷。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西斜，天空染上了橘紅色。

“還有最后一個驚喜。“程謙看了看表，“如果你不累的話。“

“黑客從不說累。“我挑眉回應。

他帶我去了城郊的一座小山，山頂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夜幕完全降臨時，程謙從后備箱拿出毯子和熱茶，我們并肩坐在星空下。

“我父親帶我來過這里。“他突然說，“小時候。他說這里是看流星最好的地方。“

這是程謙第一次主動提起家人。我側頭看他，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眼中似有星辰閃爍。

“你父親...？“

“退役上校，現居佛羅里達，養了三條狗和一個不愿承認自己老了的老婆。“程謙微笑，“我們...關系復雜。“

我輕輕點頭，理解那種愛恨交織的親情。夜風拂過，我不自覺地往程謙身邊靠了靠。他立刻察覺，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說說你父親吧。“他輕聲提議，“不只是失蹤案...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緊鎖已久的記憶之門。在星光下，我開始講述：父親如何在我五歲時教我下國際象棋，如何在每個下雨天做熱巧克力，如何在母親去世后既當爹又當媽...以及他最后那段時間的異常表現——頻繁的深夜工作，神秘的電話，還有那個他稱之為“歐米茄“的秘密項目。

“我總覺得，如果當時多注意一些，也許就能阻止他的失蹤。“最后我低聲說，聲音幾乎被夜風吹散。

程謙的手覆上我的，溫暖而堅定：“不是你的錯，零。你父親...他卷入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大。“

“你知道更多，是不是？“我轉向他，“關于'歐米茄'項目？“

月光下，程謙的表情變得復雜。他似乎在掙扎是否要告訴我更多，最終只是輕輕捏了捏我的手：“U盤里有我掌握的一切。但有些事...我需要先確認。“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仰望星空。不知何時，程謙的手已經從覆著我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這種親密的接觸本該讓我不適，卻莫名地感到安心。

“程謙...“我猶豫著開口。

“嗯？“

“謝謝你。不只是為了今天...為了一切。“

他轉頭看我，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議。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在一點點縮短，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帶著紅酒和薄荷的味道。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不確定是該前進還是后退。

就在我們的唇即將相觸的剎那，程謙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魔法般的氛圍，他懊惱地看了一眼，表情立刻變得警覺。

“必須接這個。“他松開我的手，起身走到幾步外。

我假裝欣賞夜景，實則豎起耳朵捕捉只言片語。程謙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幾個詞：“明白...不會繼續...后果自負...“

通話結束后，他回來時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但眼中仍有未散的陰霾。

“一切還好？“我試探地問。

“嗯。“他簡短回答，然后看了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車里，沉默像一堵無形的墻。程謙專注駕駛，下頜線條緊繃。我則摩挲著那個零形U盤，思考其中可能包含的秘密。

到達安全屋門口，程謙終于開口：“明天我需要離開幾天。小K會確保你的安全。“

“去哪里？“

“例行公事。“他的回答太過流暢，顯然是準備好的謊言，“不會太久。“

我點點頭，沒有戳穿。下車前，程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但足以讓我轉身面對他。

“今天...對你來說還算愉快嗎？“他問，眼中帶著罕見的脆弱。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這是我六年來最好的生日。“

程謙的眉頭舒展了，他輕輕將我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一瞬，然后放開：“晚安，零。記得查看U盤。“

回到臥室，我立刻插入U盤。里面是十幾個加密文件夾，我花了兩個小時逐一破解。大部分內容證實了我已知的信息，但最后一個文件夾讓我屏住了呼吸——里面是一段模糊的監控視頻，日期顯示是父親失蹤后三個月。

視頻中，一個酷似父親的身影被押送進某個設施，周圍警衛都戴著“暗影聯盟“的徽章。而站在門口迎接的，是一個模糊但熟悉的高大身影...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那個輪廓，那個站姿...太像程謙了。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一條匿名短信：

【查查程謙在幽靈小隊的真實代號。問問他在你父親失蹤當天在哪里。真相會傷害你，但無知會殺死你。】

U盤從手中滑落。程謙到底是誰？他給我的這些線索是真心相助，還是精心設計的誤導？而更可怕的問題是——我該相信自己的心，還是眼前的證據？

窗外，一輪滿月高懸，冰冷的光芒照在床前的地板上，如同我此刻心中蔓延的懷疑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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