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啊,我們來碰杯吧!”許念琪大聲喊道,然后舉起了······搪瓷杯。
吵吵鬧鬧的人于是都停了下來,舉杯,大笑著說:“新年快樂!”
有個聲音卻格外的突兀。
梁宏:“干了!”
啊,真是······
三歲一條溝啊。
梁宏:“不是還沒到新年嗎!”
然后在一聲又一聲的新年快樂中,目光越來越游離,景物越來越模糊。言行越來越······無狀!
“期朝,誰嘛,這個頭繩是誰的!”許念琪。
“你不認識的啊!別問了。”
許念琪嗚嗚咽咽的哭唧唧:“阿瑤姐,為啥男人都這么壞啊,動不動就發(fā)脾氣,動不動就搞冷戰(zhàn),他們怎么這么小心眼啊!”
“也不是全部,也有大方的。”郢瑤含含糊糊的回答,心里頭隱隱的揪著疼,然后無意識的沾水在桌面上寫下一個名字,“于時川。”
白越姝望著那個名字,看著她眸色中蓄起卻堅忍著不肯墜下的光芒,她怎么會不明白呢,那是傷情的模樣啊。
“越姝姐,你說嘛,你肯定知道,為什么男人都那么壞嘛!”
白越姝仰頭喝光杯中的酒,嗤笑道:“那你為什么要喜歡壞男人。不談戀愛不就好了。”
“那多無聊啊,生活這么無趣而且悲傷,要找點樂子嘛!”
“你們都陷入誤區(qū)了,不是男人壞,是你們太害怕了,那我們男人也會受傷的,但是我們就比較有種,受傷就受傷嘛。大不了······”梁英俊說到這里賤嗖嗖的笑起來。
“大不了什么,大不了換一個是吧,王八蛋臭小子就活該一輩子打光棍!”梁宏揪著他的耳朵將他的賤嗖嗖的模樣弄得張牙舞爪。
“哥!哥!放手,我什么都沒說啊,我是想說大不了像你一樣被人說妻管嚴嘛!”然后張牙舞爪變成面目猙獰。“啊,啊痛痛痛,其實我是想說大不了就認輸嘛,又沒什么大不了的。”
“認輸?你們?男人?”白越姝輕蔑的笑了。
郢瑤,“那我要做的贏的那個!”
“不可能,你們男人才不會認輸,阿瑤姐,他追我的時候那么好那么溫柔,在一起了就晾著我,太過分了!”許念琪大哭。
程期朝默默遞紙巾。
梁宏大笑:“哈哈哈,你們都想太多了,結婚了就老實了!”
“呵呵,老大,其實我昨天看到了!”許念琪笑得陰惻惻的。
“誒!別說!念琪,你什么都沒看見,你那是在做夢!”老梁慌張的引導。
“嘿嘿嘿,我看到你在刷美女跳舞!”許念琪已經說出口了!
郢瑤:“告訴大嫂!”
白越姝:“他晾著你,那你就換一個好了。用男人的思維談戀愛,簡單很多。”
“那是不珍惜!”許念琪跳起來,抓住梁英俊的手臂就要咬。
“哇,瘋子,有仇報仇別找我啊!”梁英俊甩開她四處躲。
郢瑤:“珍惜,也可以藏在心里啊。”然后無意識又下了那個名字。
白越姝默默喝酒,“愛,需要珍惜啊。”那為什么他和她卻從來沒有珍惜,又為什么,既然不想珍惜,為什么不認輸。明明那么簡單的事,搞得那么復雜,浪費那么多的時間。
可是白越姝從來不知道珍惜是什么感覺。
那個男人,是在晾著她啊,這樣,就會讓她認輸么?
她撫摸著戴著的那只鹿,在心里描畫它的紋路。
要認輸么?
怎么會呢!
陳銘安弄錯了,她不是睜著濕漉漉眼睛惹人憐愛的鹿啊,她是慵懶的無所謂的,擁有鋒利爪牙的貓。
白越姝將項鏈取了下來,盡管她的手因為酒精作用而沒能一次性摘下來,盡管摘下來之后,她只是隨手扔進了包里。
于是當陳銘安看見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原本打算道歉的人發(fā)現(xiàn)了她已經空白的脖頸,發(fā)現(xiàn)了那條掛在包上顫顫巍巍將要墜下的鹿。
是啊,是他弄錯了,她是情場浪子,是擁有一整座花園的蝴蝶,而擁有花園的蝴蝶,永遠不會只停在某一朵花上直到永遠。
哪怕這花令她沉醉。
成年人的愛戀好似有著某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即使不需要表白,也可以交換炙熱,即使沒有表示分手,也心照不宣的給與體面。
就這樣默契的分離,沒有再聯(lián)系了。
于別人而言好不容易獲得的假期,于她而言卻沒有意義。
好似又回到了從前。
有男人發(fā)消息,“好久不見啊小姝,B城下雪了,去不去玩玩。”
白越姝吐出一口煙霧,散開。
她回:“好啊。”
然后去看雪,只是等到了的時候,雪已經融化,天氣格外的冷,凍的臉通紅眼睛也濕漉漉的,被寒意模糊了眼瞼,為什么眼前一直浮現(xiàn)那副銀邊眼鏡后的臉呢?
于是沒有了興致。
男人攬著她腰的手一空。聽見她說:“好冷,回家吧。”
屁顛顛的跟上。
卻沒想到她真的是回家。
坐高鐵回來,然后被男人送到小區(qū)門口,白越姝推開車門,連再見都沒有說。
她走進小區(qū),腳步不疾不徐,更像是在散步。她站在樓底下,望著他家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
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然后拿出了包里的女士香煙,就站在樓底下的人工湖邊吞云吐霧,煙圈散開的光暈間,燈光一盞盞的亮起,萬家燈火,從來沒有哪一盞真正屬于她。
不過,好歹有地方可去,有房子可進。
白越姝收拾心情,邁步回家。
他家依然空無一人。
回家過年了吧。
她也可以回家過年的,但。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她坐在窗邊安靜的喝酒,紅酒杯搖搖晃晃,清透的酒色滑過杯壁再落回,鈴聲滴滴答答的響起。一遍又一遍。
白越姝不想接,可隔一會兒就一遍又一遍響起的鈴聲令人不厭其煩。
白越姝點揚聲器,好似連隔著屏幕細聽那道聲音也覺得厭煩。
“小姝,你明天回家嗎?”那邊的聲音帶著討好般的懇切。
“不了,要忙工作。”她平靜的編謊話。
“大年三十也要工作嗎,那你請個假,明天過年啊。”
“你找了他嗎?”白越姝不想糾纏。
“你爸也會回來,說好久沒有一家人一塊吃飯了。”
就是這樣,偏要以她為梁,維系那點可憐的情,好似沒有她,就再找不到借口,好似沒有她,就能瀟灑的分離,為了她,所以不能分開,因為她,所以不能分開。
為什么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卻偏偏要高舉親情的大旗揪著那早已破敗灰暗的愛不放。干脆的瀟灑的分開不可以嗎!那樣她反倒能夠坦然的面對她們。
“我說過了,你和他的事情,我不想摻和進去。”白越姝忍耐著,他和她就是她的逆鱗。
“怎么是摻和呢,你是我們的女兒啊,我們是一家人,你非要我們離婚才開心嗎。”
“你呢,你和他到底要讓我怎樣。”
“我們沒有要你做什么,我能照顧好自己,我們只是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飯聊聊天,而且以后如果你要結婚了,人家也不會在我們后面多說什么。”電話那頭的語氣激動起來。
“他在外面有家庭,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這么多年了,為什么你一定要揪著他不放,你放過他也放過自己不行嗎?”
“我為什么要放過他,他才是做錯事情的人,我死也不會放過他,只要我還在一天,那個女人就是小三,她只能被人指指點點永遠不得安寧!”
白越姝因為氣憤而顫抖起來,她恨那個不知珍惜愛的男人,也恨這個不懂放棄愛的女人。
“那就別帶上我。”她冷冷的說。
然后迅速將電話掛斷。
晶瑩剔透的酒瓶反射著歸家的燈火,但。
白越姝將酒杯狠狠扔出去。
不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