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忙著為郢瑤高興之余,見證了老梁的第一個孩子出生,醫院里,老梁抱著幼小脆弱的孩童站在明亮的燈光下,所有人都湊過去看那個孩子,忽然之間,那個脆弱幼小的生命大聲的哭喊了出來,白越姝恍惚的想起那一天,他說:“你出生的時候,我們真的很幸福。”
幾天后山海的幾個人帶著禮物一起去梁宏家,小小的嬰兒躺在搖籃里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軟軟嫩嫩的模樣。老梁像是炫耀般地將孩子送到幾個人手里,美名其曰:沾沾喜氣。
他的臉上始終掛著幸福的笑容。
曾經也是迎著巨大的幸福與期盼降生于世的嗎?
白越姝忽然這么想。
自此之后終于將酒又藏進了柜子深處,只是依然無法拒絕香煙縹緲的霧氣。
門外再一次傳來歡樂的笑聲。
白越姝將一個玩偶擺件砸向大門發泄不滿。
陳銘安太過分了吧!
就算不愛了,也沒必要向前女友炫耀幸福吧!
可是短暫的沉寂之后,再次傳來歡樂的巨響。
該死的門!
四月的最后一天,白越姝和郢瑤共同做ROSE餐廳玫瑰園的戶外婚禮布置,五一連續幾天這邊都有婚禮,他們干脆提前一天把舞臺搭好,到時候只需要按設計稿換道具就好了。
遠遠的,沈安瑜和一個女孩子朝這邊走來,白越姝認出那個女孩就是陳銘安的新女友。
她躲到桁架后面試圖假裝沒有看見,也防止必須要和沈安瑜打招呼的情況出現,搭桁架的小往卻以為是有什么問題,所以她一直盯著桁架看,仔仔細細的到處看了一遍也沒問題啊,但是為什么小白的表情那么奇怪。
盡管她試圖避開,但沈安瑜好似就是特意往這邊而來似得,已經站在了郢瑤的身邊,距離她也不過幾步而已,她單膝跪在地上整理一個排花,將花拔出來又插回去,看上去卻是一副很認真在布置的模樣。
“阿瑤,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妹,現在安排在策劃部了,和你們算半個同行,以后多關照關照她啊!”
白越姝拎著一個斷臂小天使走到玫瑰園的一排棒棒球玫瑰柱后面,心跳如擂鼓一般因為迎了巨大的喜悅。
那么陳銘安,你是故意的嗎?
那么陳銘安,依然在意她嗎?
一陣風吹來帶著湖水溫潤的水氣,白越姝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陳銘安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十月的那場雷暴雨好似將他對她的熱情與期待完全沖刷了干凈,于是連最不喜歡的前同事的邀約都去了,試圖去喜歡上另一個人以忘記她。
明明在這段感情里,他什么也沒有做錯,但每次一遇到什么事情,他就是首先被放棄的那一個,陳銘安想,是不是他對她太過縱容,所以才令她毫無顧忌的一次又一次的將他丟棄。
他猛地揮出拳頭,似乎要借此宣泄對她的怨氣,卻因此又引得一道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是俱樂部的學員,女人!于是順勢就和她去了酒店開了房間,開了瓶紅酒喝到微醺,氣氛正是曖昧的時候,他卻忽然之間覺得無法繼續,于是趁著女人洗澡的時候逃了,狼狽的逃了,那時候他也在想,難道就非她不可了嗎,怎么會呢!
陳銘安最討厭情緒失控,可連著近一個月,他始終處于狂躁的狀態,連于時啟都注意到了,特意問他,“銘安啊,你是不是失戀了?”
明明是他的頂頭上司,那一刻他卻脫口而出:“于總,上班時間,我不想聊私事!”
真是膽大包天,反應過來,連忙找補,“對不起姐夫,我最近太不專心了!”
于時啟什么時候見過他這樣慌亂無序任由情緒泛濫的模樣,訝然之后竟然笑了,“沒事銘安,你如果想找人聊聊,可以相信你姐夫我!”
“好的,謝謝······姐夫。”
那大概是最混亂的時候,也是最怨恨她的時候。而極致的恨往往代表著極致的愛。
陳銘安瘋狂的想念著她。
沉浸在悲傷中的白越姝從來沒有發現過,那個冬天,在ROSE餐廳的舉辦的每一場慶典,都有陳銘安尋找她的身影,躲在暗處,遠遠的探尋。
轉眼又是新年,只是這個新年與上一個新年對比太強烈,他整個人都蔫蔫,假裝感冒了連門都不愿意出,一包包感冒沖劑喝下去,也不管是藥三分毒。
初二那天,一家人吃完晚飯,姐姐帶著爸媽出去散步,他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刷視頻,張唯勵卻走了過來,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你們分手了?”
陳銘安有些意外他竟然會主動提起她,于是干脆的承認,“嗯。”
“是因為我嗎?”
“不是,是我的問題。”陳銘安仍然刷著手機,盡量不讓氛圍那么奇怪。
張唯勵:“其實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和你聊一聊。”
陳銘安:“不用,都過去了。”
張唯勵:“其實越姝找過我,去年四月份我和你姐姐婚禮之前。”
陳銘安的手指無意識的滑過視頻,大方的承認說:“那時候因為你分開過一段時間。”
張唯勵:“其實我和她交往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和越姝是大學同學,實習的時候在同一間公司遇上,越姝很漂亮,大學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追求她,那個時候,她談過一個男朋友,感情還挺好的,后來臨近畢業,那個人卻突然出國了,她大概也因此受傷了,所以后來我追求她,她很輕易就成為了我的女朋友。”
陳銘安不想了解的,可卻不知不覺的聽了下去。
張唯勵接著回想久遠的故事,“我和她只交往了兩個月,說實話,其實如果不是偶然遇到,我早就想不起她了。”
陳銘安放下手機,問道:“你們聊了什么?”
張唯勵想起那天,笑了笑:“她問我對你姐姐是不是真心的。我當時就覺得好笑,她還是和大學那會兒一樣,從來不會拐彎抹角玩彎彎繞繞那一套。”
陳銘安的目光卻突然變得凌厲,“你不是都忘了嗎?”
張唯勵發覺了,卻沒有收起笑容:“我和她雖然只談了兩個月的戀愛,但是我們做了四年的同學啊,她一直是我們宿舍熱議的焦點人物,我不至于連她的行事作風都忘了。”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小舅子,看來你還沒放下她啊!”
陳銘安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再次刷起了手機。
陳靜然和陳爸沈母走進家門,注意到張唯勵傻呵呵的笑,于是問道:“怎么了,你在笑什么?”
張唯勵:“沒什么,剛在電視里看見一只失戀的老虎傻兮兮的打轉。”
擺明了是在嘲笑他,陳銘安將一顆橙子扔進他懷里,“姐夫,你這橙子酸得很,你不是想生兒子嗎,酸兒辣女,多吃點。”
張唯勵:“好啊,謝謝小舅子!”
陳靜然:“什么想生兒子,你不是說喜歡女兒!你不是說生兒子女兒都喜歡!”
陳銘安拿著手機鉆進自己的房間,從衣柜深處翻出她送的圍巾,隨意的系上就出了門。
他站在她家門口,聲控燈亮了息,息了又亮,陳銘安終究還是沒有敲門。
即便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輕易地放棄他吧。
陳銘安終于發覺了她偏執的愛,有些擰巴的,卻執著的。
那就,再等等吧,等她走向他的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