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太虛同脈

山門廢墟前，三眼老者仰頭灌了口酒，渾濁的豎瞳卻清明如鏡，倒映著云無塵驚愕的面容。

“你……”云無塵下意識按住眉心，那里剛剛閉合的豎眼仍在隱隱發(fā)燙。

老者哈哈一笑，竹杖輕點(diǎn)地面：“怎么，見到同脈之人，連杯酒都不請？”

玄霄子身形一閃，擋在云無塵身前，紫袍無風(fēng)自動：“閣下何人？”

“老朽姓姜，單名一個‘涯’字。”老者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漬，豎瞳突然閃過一絲金光，“玄霄小子，三百年不見，連師叔都不認(rèn)得了？”

玄霄子瞳孔驟縮，手中玉霄劍“錚”地發(fā)出一聲清鳴：“您是……姜師叔？可您明明已經(jīng)……”

“死在幽冥淵了？”姜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那地方確實要了老夫半條命，不過嘛……”

他忽然掀開破爛衣襟，胸口處赫然鑲嵌著一塊青色晶石，晶石內(nèi)封印著一縷跳動黑焰！

“太虛封魔玉？！”玄霄子失聲驚呼。

云無塵體內(nèi)金丹突然自行運(yùn)轉(zhuǎn)，九竅中噴薄出的混沌之氣竟與那晶石產(chǎn)生共鳴！

姜涯目光灼灼地看向云無塵：“小家伙，你身上有塊碎玉吧？拿出來看看。”

云無塵猶豫片刻，還是取出那塊最大的殘玉碎片。姜涯接過后，突然咬破手指，一滴金血滴在玉面上——

“嗡！”

碎片劇烈震顫，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銀色紋路，最終組成一幅微縮星圖！

“果然如此。”姜涯長嘆一聲，“太虛鎮(zhèn)魂玉擇主，這一代的‘守棺人’就是你了。”

慕清霜忍不住上前一步：“前輩，什么是守棺人？”

姜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玄霄子：“幽冥心被封印時，那口棺材可有異動？”

玄霄子面色凝重：“棺材上的青銅鎖鏈……斷了一根。”

云無塵心頭劇震，想起真血中看到的畫面——九條鎖鏈?zhǔn)`的血色棺材！

“沒時間了。”姜涯一把抓住云無塵手腕，“小子，跟我去個地方。”

玄霄子欲言又止，最終側(cè)身讓路：“清霜也去。”

姜涯搖頭：“那地方只有三眼能進(jìn)。”他指了指慕清霜腰間的玉佩，“把這丫頭的一縷魂息封在玉中帶著便是。”

慕清霜剛解下玉佩，姜涯已經(jīng)拽著云無塵踏空而起。竹杖在虛空劃出一道青色軌跡，竟撕開一條空間裂縫！

“三日后的子時，帶著完整的太虛傳承回來。”姜涯的聲音從裂縫中傳出，“否則幽冥降世，無人能擋！”

裂縫閉合的剎那，云無塵最后看到的，是慕清霜攥緊玉佩的泛白指節(jié)。

第二節(jié)星空古路

空間穿梭的眩暈感消退后，云無塵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由星光鋪就的古道上。兩側(cè)是無盡虛空，漂浮著無數(shù)破碎的宮殿殘骸。

“這里是？”

“太虛古道。”姜涯拄著竹杖前行，每一步都踏在特定的星辰圖案上，“連接三界的縫隙，也是歷代守棺人的試煉之路。”

他忽然停下，竹杖指向遠(yuǎn)處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看那邊。”

云無塵順著望去，只見虛空中有九條斷裂的鎖鏈垂落，鎖鏈盡頭是一口半開的青銅古棺。棺內(nèi)不斷滲出黑霧，每當(dāng)黑霧接觸到的星骸，立刻就會腐化成灰！

“幽冥教主就被封在那里？”云無塵喉頭發(fā)緊。

姜涯搖頭：“那只是投影。真正的棺材在幽冥淵最底層，由你祖師太虛子親自鎮(zhèn)壓。”他頓了頓，“不過現(xiàn)在，鎖鏈確實斷了一根。”

云無塵想起劍冢里那顆黑色心臟：“是因為幽冥心被封印？”

“聰明。”姜涯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幽冥心是教主的力量源泉，當(dāng)年被太虛子斬成三塊。你封印的只是其中一塊，另外兩塊……”

他忽然掀開左袖，露出手臂上猙獰的黑色紋路：“這就是追尋第二塊的下場。”

云無塵倒吸一口涼氣。那些黑紋如同活物，正在緩慢侵蝕姜涯的血肉！

“別擔(dān)心，老夫暫時死不了。”姜涯放下袖子，“現(xiàn)在，該解決你的問題了。”

竹杖突然點(diǎn)在云無塵眉心，豎眼被迫睜開！

“啊——！”

劇痛中，無數(shù)星光涌入豎瞳。云無塵“看”到自己丹田內(nèi)的金丹正在發(fā)生詭異變化——九個小元嬰虛影竟然在互相吞噬！

“九竅元嬰無法穩(wěn)定，是因為缺了《太虛凝神訣》。”姜涯的聲音如洪鐘大呂，“現(xiàn)在，老夫傳你后半部功法！”

一道金光從姜涯豎眼射出，直接沒入云無塵識海。原本只有引氣部分的《太虛引氣訣》突然補(bǔ)全，化作完整的《太虛經(jīng)》！

“盤坐調(diào)息，老夫為你護(hù)法。”

云無塵立刻內(nèi)視丹田，按照新得的法訣引導(dǎo)九個小元嬰。漸漸地，虛影停止?fàn)幎罚髯员P坐在一竅之中，開始同步吐納。

姜涯滿意地點(diǎn)頭，卻突然臉色一變，竹杖猛地刺向虛空：“滾出來！”

“噗”的一聲，一道黑影被竹杖釘住，竟是之前在藏經(jīng)閣遇到的噬靈影！只是這只體型更大，眼中跳動著猩紅光芒。

“有意思。”姜涯冷笑，“幽冥教的‘影將’都能潛入太虛古道了，看來棺材里的家伙醒了不少啊。”

噬靈影發(fā)出刺耳尖嘯，突然自爆成無數(shù)黑針！姜涯袖袍一卷，青光化作屏障擋下大部分，卻仍有三根漏網(wǎng)之魚射向入定中的云無塵——

“鏘！”

誅邪劍自行出鞘，劍身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將黑針盡數(shù)蒸發(fā)！

姜涯驚訝地看著懸浮的誅邪劍：“劍靈蘇醒？這小子到底……”

話音未落，古道盡頭突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第二條青銅鎖鏈，斷了！

第三節(jié)劍靈初現(xiàn)

鎖鏈斷裂的脆響在虛空中回蕩，青銅棺槨的縫隙又?jǐn)U大了幾分。濃稠如液體的黑霧噴涌而出，化作一張模糊的人臉。

“太虛一脈……還沒死絕嗎……”

沙啞的低語直接響徹神魂，云無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入定狀態(tài)被強(qiáng)行打斷！誅邪劍立刻飛回他手中，劍柄處傳來一股溫潤靈力，助他穩(wěn)住心神。

“別看那東西！”姜涯一把按住云無塵肩膀，竹杖在虛空劃出金色符紋，“封！”

符紋組成牢籠，暫時困住黑霧人臉。姜涯趁機(jī)拽著云無塵疾退百丈，直到遠(yuǎn)離棺槨投影才停下。

“那是幽冥教主的一縷意識？”云無塵抹去唇邊血跡，誅邪劍在手中微微震顫，似在回應(yīng)他的驚懼。

姜涯點(diǎn)頭，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比你想象的更糟。那口棺材里關(guān)押的，是上一個紀(jì)元就存在的‘古幽冥’。”

他忽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塊青色晶石。此刻晶石內(nèi)的黑焰正在瘋狂沖撞，與棺槨方向遙相呼應(yīng)！

“三千年前，太虛祖師以身為鎖，才勉強(qiáng)封印它。現(xiàn)在鎖鏈已斷兩根，若九鏈盡斷……”姜涯沒有說下去，但云無塵明白后果。

誅邪劍突然發(fā)出一聲清鳴，劍身金光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那人影對著云無塵拱手一禮，又指了指古道深處。

“劍靈認(rèn)主！”姜涯眼前一亮，“它要帶你去取太虛祖師留下的東西。”

云無塵握緊劍柄，感受到一股強(qiáng)烈的牽引力：“在古道盡頭？”

姜涯卻搖頭：“盡頭是棺槨投影，太危險。劍靈指的應(yīng)該是……”他忽然想到什么，“星骸墳場！”

正說著，誅邪劍已自行浮空，朝著遠(yuǎn)處一片宮殿殘骸飛去。姜涯往嘴里灌了口酒，擦擦嘴道：“去吧，老夫在這盯著棺材。記住，無論看到什么，別碰任何發(fā)光的東西！”

云無塵鄭重點(diǎn)頭，踏著星光追向誅邪劍。

穿過無數(shù)漂浮的廢墟后，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白玉宮殿懸浮在虛空中央，殿前石碑上刻著“太虛”兩個古樸大字。誅邪劍興奮地繞著石碑轉(zhuǎn)了三圈，然后直指殿門。

云無塵剛要上前，腳下突然踩到什么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半塊碎裂的青銅面具！

面具上的紋路……與殘玉如出一轍！

第四節(jié)祖師遺刻

誅邪劍察覺到云無塵的遲疑，飛回來輕觸他的手腕，傳遞出一絲催促之意。

“里面有什么？”云無塵輕聲問道。

劍靈無法言語，但劍尖在地上劃出兩個字：

“答案”

深吸一口氣，云無塵推開沉重的殿門。出乎意料，內(nèi)部并非想象中的宏偉殿堂，而是一間簡樸的靜室。

正中央的石臺上，盤坐著一具身披道袍的骸骨。骸骨左手結(jié)印，右手按在面前一塊玉碑上，碑文尚存：

“后來者，若見此刻，幽冥將醒。吾留三物于爾：誅邪劍魄、鎮(zhèn)魂玉心、以及……這只眼睛。”

骸骨突然抬頭，空洞的眼窩中亮起一點(diǎn)金光！云無塵這才發(fā)現(xiàn)，骸骨眉心處有一個規(guī)則的圓形孔洞——那里本該有一只豎眼！

誅邪劍飛到骸骨面前，劍身輕顫，似在哀鳴。

云無塵恭敬行禮：“弟子云無塵，拜見太虛祖師。”

骸骨沒有回應(yīng)，但玉碑上的文字繼續(xù)浮現(xiàn)：

“吾窮盡畢生修為，方知幽冥非殺之可滅。九竅金丹非終點(diǎn)，而是起點(diǎn)。真正的太虛道體，需……”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玉碑“咔”地裂開一道縫隙。與此同時，骸骨眉心的孔洞中飄出一滴金血，徑直飛向云無塵的豎眼！

“祖師不可！”

姜涯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但為時已晚——

金血融入豎眼的剎那，云無塵眼前爆開無盡星光。他“看”到太虛子當(dāng)年是如何以一人之力獨(dú)戰(zhàn)幽冥教主，又如何犧牲自己將其封印。

最后一段畫面中，太虛子挖出自己的豎眼，對著虛空說道：

“下一任守棺人，必須是我的血脈。”

血脈？！

云無塵如遭雷擊，難道自己是……

劇痛打斷了他的思緒。豎眼與金血完全融合后，竟開始反哺金丹。九個小元嬰同時睜眼，各自掐出不同法訣！

“轟！”

丹田內(nèi)的混沌之氣突然質(zhì)變，化作一種前所未有的暗金色能量。云無塵的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直接從金丹初期躍升至后期！

“小子！”姜涯沖進(jìn)殿內(nèi)，看到這一幕后臉色大變，“你融合了祖師真血？！”

云無塵還未來得及回答，整座宮殿突然劇烈震動。殿外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

第三條鎖鏈，斷了！

第五節(jié)古道驚變

“糟了！”姜涯一把抓起云無塵，“必須馬上離開！”

誅邪劍飛入云無塵手中，劍靈傳遞出清晰的危機(jī)感。二人剛沖出殿門，就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青銅棺槨已經(jīng)完全打開，黑霧凝聚成一只巨手，正抓著第四條鎖鏈用力拉扯！

“走！”

姜涯竹杖劃開空間裂縫，拽著云無塵跳了進(jìn)去。最后一刻，云無塵回頭望去，隱約看到棺中坐起一個模糊人影……

“找到你了……我的孩子……”

耳畔的低語讓云無塵神魂幾乎凍結(jié)，誅邪劍立刻爆發(fā)金光護(hù)主。再睜眼時，已回到玄天宗山門前。

夜色正濃，距離他們離開剛好過去三日。

慕清霜第一時間察覺空間波動，御劍而來。當(dāng)她看到云無塵眉心的豎眼已變成淡金色時，瞳孔微縮：“你……”

“先別問。”姜涯罕見地嚴(yán)肅起來，“立刻帶我們?nèi)ヒ娦鲎樱内そ讨饕崆疤K醒了！”

話音剛落，眾人腳下的地面突然滲出絲絲黑氣。遠(yuǎn)處鎮(zhèn)魔塔方向傳來陣陣鬼哭，塔身表面爬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

“怎么會？”慕清霜臉色煞白，“明明已經(jīng)加固過封印……”

姜涯掐指一算，突然怒罵：“好個調(diào)虎離山！血冥子那廝根本沒逃，他一直藏在塔底！”

仿佛印證他的話，鎮(zhèn)魔塔轟然崩塌，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血冥子的虛影。

“多謝諸位幫忙拖延時間。”他陰森笑道，“教主的第二顆心臟，我就笑納了！”

虛影消散處，一滴黑血墜向大地。接觸地面的瞬間，方圓百里的草木瞬間枯死！

“幽冥血雨？！”姜涯胡子都在顫抖，“快啟動護(hù)宗大陣！這是……”

他話未說完，云無塵突然捂住眉心跪倒在地。豎眼不受控制地睜開，射出一道金光直指九霄峰頂！

在那里，玄霄子手持玉霄劍，劍尖卻對準(zhǔn)了自己的心臟！

“師尊？！”慕清霜失聲驚呼。

玄霄子緩緩轉(zhuǎn)頭，露出一個從未有過的詭異微笑：

“清霜，為師教你最后一課——什么叫兵解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