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驕陽似流火,躁熱人心。
剛剛天空忽暗,烏云蔽日,電閃雷鳴,下了一場暴雨,雨勢來的又急又猛,七月這么大的雨不常見。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很急,此時風也很涼爽,很適合睡覺。
林夫人躺在靠椅上閉目養神,一個俊俏的綠衣公子端著一盤點心走過來。
“娘”
他叫道。
林夫人也不搭理他,只當他不存在。
綠衣公子把點心放下,又叫了一聲。
林夫人閉著眼睛伸手指著大門口,冷聲厲色道:“你給我滾。”
綠衣公子縮了縮肩膀,平時他就不敢反駁娘,現在更是不敢,只敢小聲嘟囔道:“我不滾。”
他這句話雖然聲音小,但也被林夫人聽得清楚。
林夫人重重嘆一口氣,她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全用來還債了。
“林擇安”
“你做了這個選擇,日后便安安分分,不要生事端出來。”
林夫人說完,綠衣公子愣了一下,接著神色喜悅,跪在地上,說道:“謝謝娘”
這時林業帶著一個小廝急匆匆地小跑過來,林夫人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擇安,林擇安麻利地起身。
林業和小廝神色不對,來得很匆忙,鞋子衣服都濕了大半。
林業是家生子,從小就在林家長大,先是成為林家長子林遇姿的書童,后被賜名林業,現在坐上林家大總管的位置。
他年過四十,向來沉穩,很少會露出這樣慌亂的神情。
林業急步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夫人,公子,出大事了。”
接著他不等林夫人詢問,他示意身邊的小廝快說。
小廝年紀不大,十五六歲,他表情驚恐,打著擺子,顫聲說道:“小姐從墳里爬出來了。”
什么?
林夫人一下子坐起來。
她眉頭擰在一起,走到小廝面前,鄭重詢問道:“你親眼看見了?”
小廝惶恐著連連點頭。
林擇安驚疑道:“就算是尸變也不可能爬出來啊?”
當時他們安葬時用表面用了紅木棺,其實里面是兩百斤重的鐵棺,普通的尸變根本沒辦法打穿鐵棺,更別說里面還畫了許多壓制尸變的符咒。
小廝帶著哭腔,驚恐道:“剛才幾道驚雷劈在小姐墳上……然后我就看見小姐從墳里爬出來了。”
林擇安瞪大雙眼,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
林夫人示意小廝這件事不要傳出去,讓他回去休息。
而她和林擇安,林業則快速前去墓地。
林夫人邊走邊問:“他叫什么名字?平白無故為何會去墓地?”
要知道墓地除了本家人,一般人都沒辦法進去。
墓地通常有人看守,以防盜墓賊,而林家不一樣,他們家看守墓地的是林家二爺。
林業則說道:“他叫李十粟,并沒有賣身,平日里時常幫二爺跑腿,今天下午二爺又喝酒去了,讓李十粟幫他看守兩個時辰。”
林業頓了頓說道:“早上李十粟因為沒做好安排給他的事,我罰他早上不許吃午飯,誰知他餓了竟想著去偷吃貢品……”
林業三兩句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然后電閃雷鳴,李十粟看見了昨日下葬的小姐從墳里爬出來的這一幕。
對于這個不靠譜的林家二爺,林夫人有些無語,只得交代林業說道:“日后讓李十粟跟在你身邊做事,把他教的機敏一些。”
林業點頭稱是。
三人來到墓地,林家二爺林亭鶴酩酊大醉躺在墓地前的亭子里。
林夫人眉頭一皺,說道:“把他扶起來。”
林業先是拍了拍林亭鶴的臉蛋,叫喚了幾聲二爺,林亭鶴醉得厲害,一點反應也沒有,林業悄悄嘆氣,心里同情林二爺的同時也把他扶穩當了。
啪啪啪。
林夫人幾巴掌下去,林業差一點沒扶住,可見有多用力。
幾巴掌打下去,林亭鶴眼皮子都不動一下,似乎沒有醒。
林夫人剛才打了幾巴掌,泄了怒氣,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那么難看。
她不重不輕的踢了林亭鶴兩腳,說道:“別裝死。”
這時林亭鶴才慢悠悠睜開眼睛,還裝出一副剛醒的模樣。
“墓地里是怎么回事?”林夫人問道。
林亭鶴有些發懵,不經腦子,脫口而出:“有老祖宗‘復活’了。”
他一句話又讓林夫人怒氣沖沖,上去就是一腳,林擇安和管家林業同時把目光放在別處,裝做什么也沒看見。
眼看著又要挨第二腳,林亭鶴立刻求饒,說道:“我錯了我錯了。”
林夫人黑著臉,一扭頭走了,林擇安和林業快速跟上去,林亭鶴慢悠悠從地上爬起來,拍了幾下身上的泥土才跟上去。
林亭鶴悄悄貓到管家林業身邊,悄聲問道:“怎么回事?”
林業則小聲回道:“昨天埋那位活了。”
林亭鶴一臉迷茫,尸變一般不是發生在頭七嗎?這不是才第三天嗎?
“被雷劈活了。”林業意味深長道。
這怎么可能?林亭鶴臉上的表情越發迷惑,他覺得林業似乎在忽悠他,不過又覺得不太對,畢竟家主出現在這里,意味著墓地里肯定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想著林亭鶴又問了一句。
“沒死透?”
這下連前面的林擇安都回頭看了他一眼。
管家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反正是活了。”
兩人低聲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埋葬林鳶的墳前。
此時用泥漿徹好的墳堆已經四分五裂,外面用來掩飾的紅木棺已經只剩下一些碎片,而且能看見的這些碎片都是焦黑不已,兩百斤的鐵棺被劈出一道大口子,剛好能鉆過一個人。
墳墓前的紙錢花圈飛得到處都是,一個在眾人看來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孩穿著白衣坐在泥地上,完全不顧及周圍環境以及身上的泥土。
聽到腳步聲,腦子空空如也的林鳶僵硬著脖子轉頭看過去。
幾人腳步一頓,默契停住,下葬前,林夫人親自給她畫的妝容被雨水沖花,這個時候,白的,粉的,綠的全糊在林鳶的臉上。
是人是鬼更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