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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零的推理事件簿:午夜鐘聲

永恒之時

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在周明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他手中的“永恒之時“裝置發出輕微的齒輪運轉聲,表盤上的指針以不正常的速度旋轉著。

零本能地將祁安然護在身后,同時估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約七米,中間隔著幾個展示柜。周明看起來毫無防備,但零知道自己的兄長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放下那個裝置,周明?!傲愕穆曇粼诘叵率页睗竦目諝庵酗@得異常清晰,“外面的炸彈已經被警方拆除了。你的計劃失敗了?!?/p>

周明微笑,那笑容讓零想起童年時兄長惡作劇得逞的表情:“你以為那些炸彈是重點?弟弟,你總是看不到大局?!八p輕撫摸著“永恒之時“的表面,“這才是祖父真正的杰作...一個能控制時間的裝置?!?/p>

祁安然在零身后虛弱地咳嗽:“謊言...它只是...精密機械...“

“哦?“周明挑眉,“那為什么你們已經在這個地下室里循環三次了?“

零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確實,從周明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有種奇怪的既視感——手電筒的光束角度、周明說話時微微偏頭的動作、甚至祁安然的咳嗽聲,都仿佛經歷過。

“不可能?!傲銖娖茸约罕3掷潇o,“你在虛張聲勢?!?/p>

周明嘆了口氣,按下裝置上的某個按鈕。突然,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攪動的水面般扭曲。當視線重新聚焦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回到了幾秒鐘前的位置——周明剛剛從入口處現身,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

“感人至深的重逢,不是嗎?“

完全相同的話語,完全相同的語調。零猛地轉頭看向祁安然,她臉上同樣寫滿驚駭。

“時間...循環?“她低聲呢喃,手指緊緊抓住零的手臂。

周明愉悅地欣賞著他們的反應:“不是真正的時光倒流,只是對你們大腦的局部干擾。祖父發現特定頻率的聲波和磁場能制造短暫的時間感知錯亂...當然,這只是它最基礎的功能?!?/p>

零強迫自己移開盯著裝置的目光:“你想要什么?黃金神話已經破滅了?!八e起周永年的日記,“你祖父自己記錄了一切?!?/p>

周明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他快步上前,奪過日記快速瀏覽,臉色越來越陰沉:“謊言!這些都是為了掩護真正的黃金去向!“

“不...“祁安然掙扎著站直身體,“你被仇恨蒙蔽了...周爺爺用那些錢幫助了無數人...而你卻用它殺人...“

“閉嘴!“周明暴怒地舉起裝置,手指在某個復雜的齒輪上撥動,“你們根本不懂!那個雨夜,我被帶走時——“

他突然停住,表情扭曲成一幅痛苦的面具。零看到兄長的眼中閃過一絲自己熟悉的光芒——十四歲的周明,在被陌生人帶走前,最后一次回頭望向衣柜的眼神。

“你...是自愿跟他們走的?“零突然明白了什么,“為什么?“

周明的手微微發抖:“為了保護你...他們知道祖父的秘密...如果我不配合...他們會傷害你...“

這個坦白如同一記重拳擊中零的胸口。二十年來,他一直以為兄長是被迫離開,卻不知那竟是一種犧牲。

“然后呢?“零的聲音變得嘶啞,“為什么要殺那么多人?“

“因為他們該死!“周明的眼中重新燃起瘋狂,“祁承天和他的同伙背叛了祖父,導致全家慘死!血債必須——“

“你祖父不是他們殺的!“祁安然突然喊道,“日記里寫得很清楚...周爺爺是心臟病發作...在他知道祁承天他們的陰謀后...“

周明僵住了,裝置在他手中發出不穩定的咔嗒聲:“不可能...他們告訴我...“

“誰告訴你的?“零敏銳地追問,“當年帶走你的人?“

周明沒有回答,但零從他閃爍的眼神中讀出了真相——兄長被洗腦了,被那些真正覬覦周家技術的人培養成了復仇工具。

“裝置...出問題了...“祁安然突然低聲警告。確實,“永恒之時“的運轉聲變得雜亂無章,幾個小齒輪從側面彈出,表盤上的指針瘋狂旋轉。

周明慌亂地試圖調整,但情況越來越糟:“不...不應該是這樣...“

“它過載了!“祁安然推開零,“會釋放全功率時間場...我們必須——“

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裝置中央迸發出詭異的藍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室。零感到皮膚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電流穿過。最可怕的是,他看到自己的手臂動作變得異常緩慢,像是被困在粘稠的糖漿中。

周明站在藍光的中心,面容扭曲成驚恐的表情:“不...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但他的聲音被拉長、扭曲,變得不像人類。零掙扎著想要移動,卻發現自己的每個動作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祁安然在他身邊似乎受影響較小,但也只能以慢動作前進。

“磁場...影響神經信號...“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同樣被拉長,“必須...破壞...核心...“

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藍光的源頭是裝置中央一個水晶般的結構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解。

“會...爆炸...“祁安然艱難地移動,“我去...“

“不!“零想拉住她,但動作太慢了。祁安然已經跌跌撞撞地朝周明和裝置走去。

時間場的影響似乎在地下室內分布不均。祁安然越接近中心,動作就越快,而周明則幾乎靜止不動,只有驚恐的眼睛還在轉動。

零拼盡全力向前邁步,卻像在噩夢中奔跑一般徒勞。他眼睜睜看著祁安然伸手去抓裝置,而水晶結構的裂縫越來越多,藍光越來越強。

“安然!回來!“他嘶吼著,聲音在地下室中回蕩。

祁安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太多東西——歉意、決絕,還有...零不敢確認的溫柔。然后她撲向了裝置。

世界在那一瞬間變成了純白色。

零感到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拋起,重重撞在石柱上。肋骨可能斷了幾根,但他顧不上疼痛,立刻掙扎著爬起來尋找祁安然的身影。

白光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手電筒光芒——不知是誰掉在地上的。地下室中央,周明跪在地上,懷中抱著“永恒之時“的殘骸,神情恍惚。而祁安然...

零的心跳停止了。

她躺在幾米外,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身下是一灘迅速擴大的暗色液體。零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跑到她身邊的,只記得抱起她時那可怕的輕飄飄的感覺,像是生命已經大半離開了這具軀體。

“安然?“他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堅持住...救護車馬上...“

祁安然的眼皮微微顫動,睜開一條縫。她的瞳孔已經擴散,但仍在努力聚焦在零臉上。

“零...“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對不起...我騙了你...很多次...“

“別說了,保存體力。“零緊緊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你會沒事的...“

“聽我說...“祁安然的手指微弱地動了動,指向零的口袋,“U盤...不止炸彈位置...還有組織名單...國際刑警...需要...“

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淺,間隔越來越長。零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憤怒,不僅對周明,也對無能為力的自己。

“為什么?“他哽咽著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祁安然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因為...你讓我相信...世界上還有...值得守護的...“

她的眼睛慢慢閉上,胸口停止了起伏。零緊緊抱住她逐漸冷卻的身體,二十年來第一次放任淚水流淌。那些被壓抑的情感如決堤洪水般涌出——對兄長的思念,對無辜受害者的悲痛,還有對懷中這個復雜女子的...愛。

是的,愛。零終于承認了。盡管她曾是共犯,盡管她欺騙過他無數次,但在那些真實的瞬間——當她眼中閃過一絲脆弱,當她固執地堅持正義,當她不顧危險挺身而出——他的心早已做出了選擇。

而現在,他永遠失去了告訴她這一切的機會。

“多么感人。“

周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冰冷而疲憊。零輕輕放下祁安然,轉身面對自己的兄長。周明站在幾步之外,手中握著從裝置殘骸中取出的某種核心部件,臉上帶著扭曲的勝利表情。

“她死了,弟弟。就像所有阻礙我們的人一樣?!爸苊鞯穆曇艉龈吆龅?,顯然也受到了時間場的影響,“現在只剩我們了...最后的周家人...“

零緩緩站起,身體的每一處傷痛都比不上心中的空洞:“不,周明。你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今天,我要埋葬的只是一個殺人狂魔的軀殼?!?/p>

周明大笑,那笑聲中帶著瘋狂的回音:“來啊,逮捕我!但你知道我會怎么做——“他突然將核心部件舉高,“這里面濃縮了祖父的技術!如果我毀掉它,整個地下室會再次被時間場籠罩!我們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零冷靜地評估著局勢。周明離入口更近,而且手中握有致命武器。強攻不是明智之舉。他需要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告訴我真相,哥哥。“零突然改變語氣,“那個雨夜后發生了什么?是誰洗腦了你?“

周明的手微微顫抖:“洗腦?不...他們讓我看清了真相...“

“什么真相?祁承天他們確實犯了欺詐罪,但不是殺人犯。你復仇的對象有一半是無辜的?!?/p>

“閉嘴!“周明怒吼,“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告訴我!“零向前一步,“如果真要死在這里,至少讓我知道兄長這些年的經歷!“

這個懇求似乎觸動了周明內心深處的某根弦。他的表情變得復雜,舉著核心部件的手也稍微放低了些。

“他們...帶我去了瑞士...“周明的聲音變得飄忽,“一個鐘表研究所...表面上是制表...實際上是研究祖父的時間控制技術...為了...“

“為了什么?“

“戰爭應用?!爸苊骺嘈Γ跋胂笠幌?,能讓敵方指揮官的感知時間變慢...或者加速己方士兵的反應...“

零感到一陣惡寒。這確實是軍事組織會覬覦的技術。

“那你為什么回來?為什么現在才復仇?“

“技術不完善...需要更多數據...“周明的眼神變得恍惚,“人體實驗...那些'自殺案'...都是測試...“

這個坦白讓零胃部翻涌。那些死者不僅是復仇的犧牲品,更是某種可怕實驗的小白鼠。

“現在...終于完成了...“周明愛撫著手中的核心部件,“最后的測試很成功...只是需要...調整...“

零注意到周明的言語開始變得混亂,動作也不協調——時間場的后遺癥,或者更糟,精神徹底崩潰的前兆。這是機會。

“把它給我,哥哥?!傲銣睾偷卣f,慢慢靠近,“我們可以一起彌補過錯...“

“彌補?“周明突然又變得激動,“不!這是周家的復興!我們將掌控時間本身!“他的手指收緊,核心部件發出不祥的咔咔聲,“和我一起見證吧,弟弟!“

零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沒有思考的時間,他撲向周明,同時伸手去奪那個部件。兩人重重摔在地上,翻滾搏斗。零受過專業訓練,但周明在瘋狂狀態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你以為...你能贏?“周明喘息著,手指已經扯開了核心部件的外殼,“一起...下地獄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周明?!?/p>

那虛弱但清晰的女聲讓兩人同時僵住。零轉頭看去——祁安然竟然坐了起來,臉色蒼白如鬼,但確實活著!

“不可能...“周明瞪大眼睛,“你...應該死了...“

祁安然緩緩站起,動作怪異得不似人類:“你的藥物...時間場...產生了奇怪反應...“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回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現在...既活著...也死了...“

這個超現實的景象讓周明短暫地失去了防備。零抓住機會,一記手刀擊中兄長的手腕。核心部件飛了出去,在地面上滑行,最終停在祁安然腳邊。

她彎腰撿起它,動作流暢得令人不安:“這就是...控制一切的鑰匙...“

周明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掙脫零的束縛沖向祁安然。零想攔截,但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擊倒——時間場的余波還在影響他的神經系統。

他眼睜睜看著周明撲向祁安然,而后者只是平靜地舉起核心部件,輕聲說了句什么。一道耀眼的藍光閃過,周明的身體在半空中凝固,然后像慢動作電影般緩緩墜落。

當零的視線恢復清晰時,他看到祁安然跪在地上,懷中抱著昏迷的周明。核心部件已經碎成兩半,不再發光。

“他...還活著...“祁安然抬頭看向零,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但大腦...受損了...時間場的反噬...“

零踉蹌著走到她身邊,難以置信地觸摸她的臉頰——溫暖而真實?!澳阍趺?..?“他無法組織語言。

祁安然虛弱地笑了笑:“不知道...也許那些藥物...也許時間場...也許...“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束了...“

確實結束了。零聽到上方傳來警笛聲和腳步聲——林峰的人終于趕到了。他緊緊抱住祁安然,生怕她會再次消失。

“這次...我不會再騙你了...“祁安然在他耳邊輕聲說,然后陷入了沉睡。

三個月后,春日的陽光透過醫院窗戶灑在病床上。祁安然的恢復被醫生稱為“奇跡“——她的多處骨折和內臟損傷以驚人的速度愈合,盡管記憶仍有缺失。

零推門進入病房,手中拿著一束白色小花。祁安然坐在窗邊,側臉在陽光下幾乎透明。聽到動靜,她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狡黠。

“偵探先生,又來審問我嗎?“

零微笑著將花放在床頭柜上:“只是例行探望。今天感覺如何?“

“好多了?!捌畎踩换顒恿艘幌率种福搬t生說再有兩周就可以出院?!?/p>

這是個好消息。過去三個月里,零幾乎每天都來醫院,看著祁安然從昏迷中蘇醒,經歷痛苦的康復訓練,逐漸找回語言和行動能力。但某些記憶——特別是關于時間場和周明最后時刻的細節——似乎永遠遺失了。

“周明...有消息嗎?“她突然問道。

零搖搖頭:“還在精神病院。醫生說他的時間感知完全混亂,有時以為自己是個孩子,有時又突然清醒...但從未提起過案件?!?/p>

根據零和林峰調查的結果,周明背后確實存在一個國際犯罪組織,專門竊取尖端科技用于軍事目的。那個U盤中的名單已經幫助國際刑警搗毀了多個據點。

“你呢?“零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記起什么新的事情了嗎?“

祁安然望向窗外:“片段...像夢一樣...我記得藍色的光...還有你...哭了?“她轉頭看向零,眼中帶著疑問,“但那不可能,對吧?“

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伸手輕輕覆上她的手:“等你出院后...有什么計劃?“

“不知道?!捌畎踩环次兆∷氖?,“也許...找個需要我的地方?“

“我的偵探所缺個助手。“零假裝隨意地提議,“當然,如果你沒別的打算...“

祁安然笑了,那是零見過的最真實的笑容:“聽起來不錯。不過...“她湊近一些,聲音降低,“你得先告訴我一件事——那天在地下室,你真的哭了嗎?“

零感到耳根發熱。他猶豫片刻,然后做了一個三個月來一直想做的動作——輕輕將祁安然拉入懷中。

“歡迎回來,安然?!八谒呡p聲說。

窗外,春風吹拂著新生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宛如無數細小的鐘表在走動,記錄著這個嶄新開始的時刻。

作家jh8FMM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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