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積水,發出細碎的聲響,打破了周遭的寂靜。
車簾半掩,隱約可見車內人影晃動。
趕車的車夫裹緊蓑衣,低垂著頭,任由雨水順著斗笠邊緣滑落。
馬車的影子在雨幕中忽隱忽現,宛如一幅水墨畫卷,隨著車輪的轉動,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只留下一串淺淺的車轍,在雨水中慢慢淡去。
沈靜怡端坐在馬車上,芊芊玉指無意識摩挲著狼毫筆桿,車窗外市井安靜狀態,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
她身旁的丫鬟靈巧掀開簾子,探出頭張望:“姑娘,咱們到江滇城了。”
沈靜怡微微頷首,丹鳳美眸對周圍一切冷漠疏離。
她這次出來就是想在天地間找尋靈感,繪制丹青。
作為吏部尚書之女,她自小在書畫中浸淫,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卻鮮少有人能窺探到她清冷外表下的心思。
馬車最終停在一家名為“悅來客棧”的門前。
沈靜怡踏著靈巧遞來的腳凳下車,身穿月白色襦裙,宛如雪中寒梅,清冷孤傲。
客棧掌柜見來了貴客,撐著傘連忙迎上前:“兩位姑娘,是住店嗎?小店有上房,干凈又寬敞。”
“一間上房。”沈靜怡言簡意賅,聲音清冷如冰泉。
她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掌柜,轉身便往客棧內走去。
客棧掌柜收了銀子,讓客棧伙計帶著趕車的車夫去安頓馬車,順便安排車夫休息的地方。
沈靜怡和靈巧進到客房,靈巧就幫她安放她帶來的東西。
她站在窗前,丹鳳美眸望著外面的雨滴,心中思緒萬千。
她聽說,江滇城是鎮南王蘇雨墨的屬地,這位藩王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甚至還權傾朝野。
記得多年前匆匆見過一面,之后只是聽爹提起,她倒不曾和他有交集。
想到此處,她笑了笑,政治上的事情和她又沒有關系。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客棧掌柜在門外焦急地聲音傳來:“有官兵來查房!”
沈靜怡秀眉微皺,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讓靈巧打開房門。
為首的官兵看到沈靜怡,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艷,但很快恢復了嚴肅:“我們奉王爺之命,例行查房,還請姑娘配合。”
沈靜怡點點頭,側身讓官兵們進屋搜查。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沈靜怡抬眼望去,來人渾身散發儒雅氣質。
烏發束在羊脂玉冠下,身穿玄色寬袍,銀線繡的云紋隨著他抬手的動作若隱若現。
俊美容貌看不出表情,狹長雙眸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看著四周。
她的目光與對方相撞,心中一驚,她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她趕緊低下頭。
對方倒是在看見她的同時,向她走來,問:“這位姑娘,深夜在此,不知所為何事?”
沈靜怡行了一禮,聲音清冷:“民女沈靜怡,來江滇城為所作丹青補繪景致,暫住于此。”
“原來如此。”
她見對方說完,便帶著官兵離開了。
沈靜怡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對方就是為了知道她來做什么才來這里的錯覺。
隨后,她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可轉念又一想,就算是,她就是來繪制丹青的,又沒做什么威脅鎮南王地位的事情。
這位鎮南王應該不會把她怎樣。
既然官兵離開,客棧也就又恢復到平靜,沈靜怡轉身回到客房。
休息片刻。
沈靜怡坐到靈巧為她擺好畫案前,丹鳳美眸看著雕花窗欞外遠山的輪廓,芊芊玉指握著羊毫在紙上畫起。
窗外暮色漸濃,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發亮,客棧檐角垂下的水珠在燈籠光暈里織成細密的簾幕。
“姑娘,這雨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了。”靈巧邊收拾床鋪邊繼續道:“方才客棧掌柜的說,今夜住店的人多,連沐浴的熱水都要排隊。”
沈靜怡筆尖微頓,墨色在宣紙上洇開一小片。
她望著未完成的畫卷,遠山的輪廓已現,卻獨缺山間那抹靈動的云霧。
她停下作畫的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下雨的天空。
稍等一陣。
靈巧端來熱水給沈靜怡沐浴更衣。
沒多久,沈靜怡穿中衣躺在客棧床上,她也確實有些乏,閉目,睡覺。
夜已深,雨終于停了。
烏云散開,月亮彎彎,點點繁星。
微涼的風吹過青石板路面,在水洼積水處泛起一絲漣漪。
偶爾有幾聲蟲叫,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太陽漸漸升起。
華音殿檐角一滴水珠墜落,滴在回廊青磚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晨曦穿透窗欞,為睡房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林小柔緩緩睜開美眸,映入眼簾的是熟悉月白帳幔。
她扭頭就看到蘇雨墨俊朗剛毅面容,看上去他面容清瘦了不少,抱著她腰間的手臂倒還是很緊。
她試著動了動身體,卻驚醒了淺眠的蘇雨墨。
“王妃,妳好點沒?”蘇雨墨的聲音很平淡,但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驚喜,那雙冷厲雙眸此刻滿是關切。
林小柔微微點頭,想要說話,卻發現嗓子干得厲害。
蘇雨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放開懷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將早已溫好的參湯端到她唇邊。
“慢點喝。”蘇雨墨輕聲說道,目光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林小柔喝了幾口參湯,感覺身體漸漸有了暖意。
蘇雨墨見她不想再喝,將參湯碗放回月牙桌。
她看著眼前的蘇雨墨,還是有點感動:“王爺,這幾日辛苦你了。”
蘇雨墨輕輕搖了搖頭,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聲音平穩,道:“妳是本王的王妃,照顧妳是本王的責任。”
林小柔沒有回答蘇雨墨的話,只是目光看著蘇雨墨冷厲雙眸。
“別胡思亂想了,妳好好養病,什么都不用擔心。”蘇雨墨將她摟進懷里,接著道。
林小柔抬頭看著蘇雨墨,目光中一片平靜,道:“王爺,謝謝。”
蘇雨墨低頭看著她,眼神很溫柔,道:“以后,本王會一直在妳身邊。”
陽光透過窗紗,灑在兩人身上,形成一幅溫馨的畫面。
蘇雨墨輕輕將林小柔放回床上,自己也在床邊躺下,將她擁入懷中。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從遠處看確實溫馨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