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悠長的時光里,父親和母親便著手收拾院里的秧子炕。那些曾經承載著秧苗希望的八條炕,如今已完成使命。他們一鍬一鍬地填土,精心地將土夯實,一心要讓院里的地面和后邊菜地的地面,恢復到往昔平整開闊的模樣。與此同時,各類蔬菜的栽種計劃也提上了日程。
若是放學早,或是恰逢周日,我總會興致勃勃地跑去給父親幫忙。父親總是不辭辛勞,推著那輛老舊卻堅實的木質手推車,前往很遠的地方拉水。車上放置著一個大鐵桶,每次回來,鐵桶里都滿滿當當盛著清澈的水,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到了菜地,父親手持鎬頭,彎著腰,在平整好的土地上,一下又一下地刨出一個個規整的坑。他格外用心,力求每個坑都橫平豎直,排列得整整齊齊,只為看著美觀。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母親還是會忍不住嘮叨幾句:“這兒有點歪啦,那兒也不太平呢。”父親卻總是一臉坦然,笑著回應:“要不你回家里拿個尺子來量量,看看直不直。反正只要栽上,菜總能茁壯成長。”母親依舊不依不饒,繼續念叨:“干啥都得有個樣兒,看著順眼才行。”直到父親默默不再言語,母親這才漸漸停下嘮叨。
澆水時,得先把大桶里的水倒到小水桶里,再用瓢一瓢一瓢地舀著,緩緩倒進刨好的坑里。每個坑都倒多半瓢水,讓泥土充分濕潤。這時,母親便登場了,她仔細觀察坑間距的大小,依此在各個坑里精準地放上各類蔬菜秧子。父親則蹲在一旁,雙手深深插入坑中的泥土里,小心翼翼地捧起濕潤的泥土,慢慢將蔬菜秧子圍攏起來,動作輕柔卻又透著十足的勁兒,確保秧子穩穩地立在坑里。接著,他用手把周圍的土撥拉平整,讓蔬菜秧子筆直挺立,宛如一位位昂首挺胸、英姿颯爽的小武士。
一整片偌大的菜地,都要種滿各式各樣的蔬菜,這可不是個小工程,前前后后大概得耗費兩天時間。盡管這段日子里,父親和母親忙得不可開交,可我們姐弟仨的心里卻滿是歡喜。因為在這忙碌的時光里,父母時刻都陪伴在我們身旁,不再像往常那般,中午吃飯時只有我們三個孩子形單影只,家的氛圍因父母的存在而格外濃郁、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