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血鋤鑿入地脈的剎那,新地球的衛星軌道發生引力畸變。月球表面如陶器般龜裂,碎塊在星空中重組為九萬畝環形“星圃田“。圃田的阡陌由青銅鎖鏈編織,鎖鏈上懸掛著《齊民要術》的竹簡殘片,而壟間作物讓十一(姜明夷)的炁脈驟緊——饕餮頭顱嫁接稻穗,窮奇鱗爪纏繞麥稈,《山海經》兇獸與五谷的共生體在星圃中蠕動。
“節氣塔在圃心。“裴時安的機械殘音從耒耜柄端滲出。掃描光束穿透星云狀孢子層,照亮圃田中央的琉璃巨塔——塔身二十四層,每層囚禁著一位節氣神:立春的句芒鳥翅被鐵蒺藜貫穿,雨水的神螭逆鱗間插著青銅滴漏,而驚蟄的雷獸囚籠外,貼滿了五姓七望的田契地券!
“則天陛下用兇獸基因強化作物...“十一的炁脈傷疤灼痛。血鋤感應到星圃召喚,在她掌心震顫如活物:“但為何要折磨節氣神?“
農童的麥穗突然發光。穗粒投射出全息影像:神龍元年,則天皇帝在星髓礦脈深處培育出第一株“兇獸稷“。當稷穗吞噬礦工血肉時,她發現作物痛苦值越高,產量越豐。于是二十四節氣神被囚入塔中,用神性痛苦滋養星圃...
“痛苦肥田...“蕭令容的量子墨影在耒耜紋路里顫抖,“這就是《氾勝之書》失傳的'血祭篇'!“
警報凄厲。星圃的青銅鎖鏈突然崩直,竹簡殘片如飛刀射向新地球。每一片都裹挾著錯亂的節氣法則:芒種篇讓長安驟降霜雪,大暑章令北極圈沸騰如湯!建木根系在氣候亂流中痙攣,花朵播放的農事記憶被篡改——畫面中播種的農人突然互噬,金黃的麥浪化作血肉沼澤。
“救神...才能救農...“十一握緊血鋤沖入星圃。兇獸稷感應到神農氣息,稻穗間的饕餮口器噴出酸液,酸雨中浮動著《四民月令》的扭曲條文:“**正月...可菹人肝...**“
血鋤自動揮斬。刃光過處,酸雨凝為《詩經·豳風》的冰晶:“**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冰晶刺入饕餮口器,兇獸稷痛苦痙攣,穗粒掉落處竟長出正常的黍苗。
節氣塔傳來碎裂聲。囚禁谷雨神的琉璃層崩裂,神女的雙足已與麥根融合。她掙扎著擲出潤雨玉瓶,瓶中藥粉灑向十一——那是《神農本草經》里失蹤的“解痙散“,能暫時抵抗星圃的精神污染!
“小心鎖鏈!“蕭令容的墨影預警。青銅阡陌如巨蟒絞來,鏈環上的竹簡殘片拼成《呂氏春秋·上農》篇:“**民舍本而事末...則好智多詐...**“文字化為實體秤桿,將十一的炁脈當作“詐智“稱量!
血鋤突然脫手飛向秤盤。刃上則天血跡蒸騰為朱砂云,云中降下《陳旉農書》的批注:“**稽古圣君...必躬耕帝籍...**“秤桿在帝王躬耕圖的重量下折斷。
十一趁機突進至塔底。小滿神的囚籠正在頭頂碎裂,少女神祇的麻辮已變成麥穗。她咬斷發辮撒向十一:“吃下...獲取與兇獸稷對話的權能...“
麥辮入口的剎那,十一的視網膜覆蓋星圃基因圖譜。她看見兇獸基因里埋著紅星文明的操控序列——正是這些外星代碼讓作物嗜血!而節氣神的痛苦,實則是則天皇帝設置的凈化程序:神性痛苦波能瓦解紅星序列,但需要媒介傳導...
“媒介...是血鋤!“十一躍向驚蟄層。雷獸的囚籠柵欄由《禮記·月令》篇熔鑄,她揮鋤鑿擊柵欄,刃上血跡與雷獸的電光交融,在虛空炸開《農政全書》的救荒圖譜。
圖譜裹住雷獸,將其轉化為純能量態。閃電鏈順著血鋤導入星圃地脈,整片饕餮稷田在電光中痙攣,兇獸基因被強制表達為顯性性狀——稻穗間的口器紛紛脫落,穗粒回歸金黃飽滿。
“繼續!“裴時安的機械音從耒耜柄傳來。十一攀至大暑層,見火神祝融的胡須被嫁接上玉米須。血鋤斬斷嫁接點時,祝融咆哮著噴出炎流,將《四時纂要》的錯亂歷法燒成灰燼。
一層接一層,節氣神陸續解脫。當最后的冬至神“玄冥“從冰棺釋放時,整座琉璃塔開始坍縮。塔基露出則天皇帝埋設的終極裝置——一具浸泡在星髓中的神農克隆體!克隆體心口插著血鋤的同款青銅刃,刃柄刻著:“**嘗百草者...當知百苦...**“
克隆體突然睜眼。他的視網膜映出星圃真相:兇獸稷的原始種子來自火星九鼎,而則天皇帝發現,唯有神農親自承受二十四神之痛,才能永久凈化作物基因。
“這是我的罪...“克隆體拔出心口青銅刃,與十一的血鋤相擊,“也是我的罰。“
雙刃碰撞的火星點燃星髓。克隆體在烈焰中化為光流,順著建木根系灌注全球農田。兇獸稷集體凋亡,但每一株的根系都留下正常作物基因庫。
星圃開始崩解。十一在墜落中看見節氣神們合力托起新月——那是月球碎片重組的天體,表面布滿《授時通考》的農諺銘文。新月光芒掃過之處,錯亂的節氣重歸秩序。
農童的麥穗突然飛向新月。穗粒在月球表面生根,長出一株橫跨環形山的巨型麥苗。苗葉上的露珠里,浮現出則天皇帝最后的懺悔:
“**朕以酷刑育嘉禾...**“
“**終悟...仁政才是最好的肥料...**“
十一落回新地球時,手中血鋤已銹跡斑斑。刃上則天血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銘文:“**農者...天下之本...**“
地脈深處,未被凈化的最后一片兇獸稷田悄然蠕動。稻穗間,半張紅星符文的殘頁正在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