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蝶的翅膀掠過眼睫時，暮云凰腕間的冰裂紋玉鐲正在滲血。這是新輪回里玄衣少年送她的及笄禮，此刻卻映出三百世前的畫面：魔君跪在黃泉盡頭，將她的尸身放入優(yōu)曇花棺。

“這次要記得愛我。“他割開手腕，魔血澆灌的花棺突然生出金線，纏住暮云凰轉(zhuǎn)世的胎衣。

現(xiàn)實(shí)中的玉鐲突然收緊。暮云凰望著銅鏡里鳳冠霞帔的自己，嫁衣下擺的優(yōu)曇花正吸食著她的心頭血。侍女捧著合巹酒輕笑：“魔尊說，要您親眼看著...“

殿門轟然洞開。暮云凰瞳孔中映出十里紅妝——那抬轎的七十二鬼使，分明是她前幾世斬殺過的仇敵。最前方的玄衣少年魔紋纏頸，手中卻提著紫微帝君的頭顱！

“這份聘禮可還喜歡？“魔君將頭顱扔在她腳邊，濺起的血珠凝成往生蝶，“你每世最恨的不就是他？“

暮云凰忽然輕笑。她拔下金簪刺入咽喉，在魔君驟縮的瞳孔中呢喃：“可我更恨...每次輪回都會愛上你。“

萬蝶鏡碎裂時，暮云凰正跪在三百具自己的尸身前。每具尸體心口都插著優(yōu)曇簪，最古老的那具已經(jīng)化作白骨，指骨上卻戴著與今世相同的冰裂紋玉鐲。

“這是你的第二百九十九次自戕。“魔君的聲音從鏡中傳來。他指尖撫過鏡面，映出暮云凰不曾見過的真相——每次她死后，這人都會剜出半顆心臟放入輪回井。

鏡面突然映出焚天劍冢。暮云凰看見少年魔君渾身是血地爬向劍池，懷中護(hù)著塊優(yōu)曇玉佩：“再試一次...這次定能改命...“劍池水淹沒他的剎那，往生河倒流三日。

“為什么...“暮云凰的指甲摳進(jìn)鏡緣，“要一次次重啟輪回？“

魔君從身后擁住她，魔紋爬上她心口：“因?yàn)槊看文阏f'恨'的時候...“他咬破她耳垂，“眼底都映著我的影子。“

萬蝶鏡轟然炸裂。三百世的記憶如毒針刺入靈臺，暮云凰看見每世大婚當(dāng)夜，魔君都會跪在祠堂剜心。血淋淋的心臟懸浮在往生河上，繪成她今世眉間的紅蓮?qiáng)y。

“現(xiàn)在明白了？“魔君握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空蕩的胸腔，“你每恨我一次，我便能多陪你一世。“

紅蓮業(yè)火燒穿輪回井時，暮云凰抓住了最后一縷月光。那是紫微帝君消散前藏在她靈臺的本命星魄，此刻卻凝成往生蝶落在魔君眉心。

“父親...“她突然哽咽。蝶翼上的星圖分明是太虛衍星訣最后一式——以魂補(bǔ)天。

魔君渾身劇震。往生河水突然倒流，映出上古秘辛：紫微帝君跪在暮昭華墓前，將情魄煉成魔種。“去吧，“他對著剛誕生的魔君輕語，“去替我...愛她。“

暮云凰的焚天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她看著劍身映出的兩人面容——魔君眼角淚痣與紫微帝君分毫不差，而她眉心的紅蓮正吞噬著父親的本命星。

“原來你才是他的...“劍尖刺入魔君心口時，暮云凰終于落淚，“...最完美的替身。“

魔君卻笑了。他握住劍刃往前送了三寸，讓劍鋒貫穿彼此：“不，我才是...最像你的那個。“他的血染紅暮云凰的嫁衣，“畢竟我們...“

“都是被拋棄的殘次品啊。“

輪回井開始崩塌。暮云凰抱著逐漸冰冷的軀體，看三百世的記憶凝成血蝶撲向業(yè)火。當(dāng)最后一只蝶焚毀時，她腕間玉鐲突然傳出少年魔君初遇時的聲音：“別怕，這次我會死在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