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前這人很強,但均央素聞蠱修自身孱弱,自己未必不能一戰。
他看上去殺氣騰騰的,活像是面前這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要出手了一樣。
完顏阿蠱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活像一只一貫乖順的貓兒,突然沖著洗干凈氣息、喬裝打扮成生人的主人哈氣威脅。
寧不暫一手拽住躍躍欲試的均央:“前輩莫怪,這人傻的。”
還沒等均央發作,卻見完顏阿蠱吹響骨笛,或粉或黑的玉蠱蛇從面罩銀鈴、完顏阿蠱腰間蠱壇爬出,瞬息之間便無影無蹤。
完顏阿蠱面罩下傳出低沉的笑聲,故意道:“呵……冒犯本座,本座記下了。”
寧不暫聞言忙道:“前輩,在下替均央給您賠罪……”
完顏阿蠱并不擔心寧不暫狗血地愛上現在的她,理論上這個面罩隔絕一切神識、詛咒,修為限制她目前還沒發現;
現在相當于暫時解蠱。
均央見不得他這副圓滑樣子,有些別扭地沖完顏阿蠱拱手行禮:“在下均央,剛剛不是有意冒犯……前輩怎么稱呼?”
完顏阿蠱沉吟片刻,故作不識,淡淡道:“均央?好名字,本座記下了。
爾等可稱本座——咒主。”
寧不暫一時想不出該干什么,畢竟活都被她搶了去,索性望向完顏阿蠱:“咒主前輩,現在干什么。”
完顏阿蠱將一個掛著銀鈴鐺的酒葫蘆丟給均央:“去找地方歇息。均央,給本座打酒來。
別碰鈴鐺,除非你不想自己走路了。
嗜心很樂意幫你,不是么?”
均央警惕地避開銀鈴,卻又不好直接拒絕剛剛得罪的人。
………
完顏阿蠱打量著面前不太正常的地方——合歡樓:“你說的最大的歇息的地方是這?”
她手腕黑蛇目光投向身旁寧不暫找來指路的馬夫,猩紅的蛇信一吐一吐。
對方誠惶誠恐地跪下:“仙人,是這啊!”
寧不暫揮退他:“咒主前輩,此地應該也可以休息。”
一旁均央輕笑一聲,打趣道:“前輩有忌諱,不喝花酒?”
完顏阿蠱索性踏入其中:她還沒喝過花酒呢。
她完顏阿蠱平生一大樂事便是喝酒,各種酒,竹筒酒、甜米酒、貴妃醉等等,她都頗有興趣。
完顏阿蠱瞥了一眼捧著酒葫蘆的均央,嘖,跟新婚夫君一起進青樓么,有點意思。
紅塵囂囂,這合歡樓便是這俗世凡塵中最艷的一抹好顏色。
剛一進門,完顏阿蠱便嗅到叫人情迷意亂的甜膩脂粉香氣,四周似乎是仙境一般,熏香還是其他什么帶來的白霧將不遠處的人影半掩。
不對勁,完顏阿蠱悄無聲息地將剛剛爬回來的探查的玉蠱蛇收入面罩、腰間銀鈴之中。
完顏阿蠱輕聲提醒:“這里不太對勁。”畢竟全城因為她自己在這邊,也只有這里一處沒有探查。
寧不暫點點頭:他沒有完顏阿蠱一個半步渡劫期修士那么堅定的意志,剛剛那一瞬間,他差點不顧形象地撲上去。
均央回神,后退一步:“要不,我等離開吧……”
完顏阿蠱與寧不暫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必擔心。”
寧不暫是因為任務要求探查,他們察覺不對就跑了算什么?怎么交代?
完顏阿蠱則是真覺得沒什么,魔族?大不了拼著反噬把玉合歡這個應該還沒跌落修為的蛇蠱放出來。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位紅衣女子搖曳生姿地走來,腰肢纖細,緋紅胸襟幾乎遮不住什么,腳腕金環碰撞間愈發顯得纖細修長。
她風情萬種地一手攪著發絲,一手輕輕搭在完顏阿蠱肩頭:“貴客臨門,豈有不待之理?
小女子歡修紅蓮,諸位可愿入房一敘?”
淡淡的脂粉香氣涌入鼻尖,完顏阿蠱面罩下的臉色凝重起來。
當然了,原本喜歡站在完顏阿蠱肩上的不吃人鴉已經被她收回蠱壇,否則它肯定要叨這個玷污它位置的女人。
一條條黑色小蛇不知從何冒出,大概是被這自稱紅蓮的女子驚擾,在肩頭四處張望幾下,旋即飛快地沒入完顏阿蠱袖中。
紅蓮的那只玉手僵硬了一下,旋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蠱修?是紅蓮唐突了,給道友賠罪。”
語罷,她像模像樣地微微躬身拱手行禮,彎腰時胸前雪白呼之欲出;
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紅蓮之意不在賠罪。
表為賠罪,實則勾引。
雖然她隱藏得很好,但不巧,以完顏阿蠱穿書前的神識強度,任何對自身氣息的隱藏都形同虛設。
這紅蓮哪里是什么歡修,分明是魔修,只是不知道具體境界。
完顏阿蠱心念一轉,故意冷聲道:“我咒主與合歡中人有不共載天之仇,閣下休要再廢力氣。”
旋即后退幾步,欲要與四人先行離開。
紅蓮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一旁的白衣仙修女子:“姐姐若是有需求,可以來合歡樓。
畢竟啊……女子更懂女子,紅蓮雖然氣力不足,但玉勢、滾珠齊上,定能讓姐姐滿意。”
那白衣仙修紅了臉:“紅蓮道友切莫如此,在下李云洱,喜清修,愿與道友交個朋友。”
完顏阿蠱不動聲色地拉了拉李云洱:“走。”
她腳步快而穩,直到五人走出合歡樓很遠才緩緩開口:“那紅蓮是魔修。”
李云洱等欽天司四人渾身一震:他們顯然從未想過魔修是這個畫風。
難道不該是叫喊著:“桀桀桀,給我死!”的猙獰魔物嗎?
回頭看去,那合歡樓在將至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繁華,格格不入。
飛梁上掛琉璃串,燈明薄綢軟香溢。
旋即一旁一直安靜、身負重劍的劍修開口問道:“前輩,如今我等該當如何是好?”這人顯然已經將一直比兩位上司靠譜的完顏阿蠱當作主心骨了。
完顏阿蠱手腕上的黑蛇看了看天色:“諸位不妨互相了解了解,然后暫且休整一夜。”
旋即四人依次介紹,那劍修開口:“在下莫影,欽天司煉氣六重劍修。”
完顏阿蠱目光轉向那重劍:“這劍叫什么?”一個劍修,最重要的是什么?毫無疑問——是劍。
“莫問。”
嘶,還不能問了?
完顏阿蠱疑惑開口:“嘶……有何忌諱,怎么還問不得?”
莫影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說,他就叫莫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