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完顏阿蠱緩緩睜開眼。
修仙不計歲月,記得前世自己一閉關(guān)就是二十年起步。
兩眼一睜就是干!
但她最終也沒能成尊。
今世,她完顏阿蠱不僅要成尊,還要成仙,更要珍惜身邊人。
她一圈圈系上眼前紫綢:“秘元皿……
想來近日我鬧出的動靜已經(jīng)平息,是時候出去了。”
“結(jié)為道侶又如何……你還是這樣,連多留一會兒都不行嗎……”
秘元皿細微的呢喃被她一字不漏地聽了去,完顏阿蠱回眸對著秘元皿方向露出一笑:
“本座的道侶契約便可以無視任何陣法。
可惜啊,元皿道友需要生生世世遵守契約內(nèi)容,與本座……長廂廝守。”
她完顏阿蠱的人,生生世世皆是她的。
界,是他先越過的,那便唯有魂飛魄散、肉身泯滅才能擺脫她。
活要人和心,死要魂及骨。
秘元皿一時恍了神,不由自主地重復(fù)著:“生生世世……”
再抬眸,他微微顫抖的睫羽掩下暗色眸子中的情緒,他輕聲應(yīng)道:“好。”
他秘元皿生生世世,與此人長廂廝守便是。
完顏阿蠱是要回俗世不錯,但她還要弄點東西回去對抗魔族,這東西……也算是卡系統(tǒng)的bug。
她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完顏阿蠱熟門熟路地走進上標(biāo)“萬寶樓”的店面,黑袍下,她手腕上蠱蛇蓄勢待發(fā)。
“掌柜的,此處可有能快速提升金丹期修士修為至半步渡劫期的丹藥或者迅速提高一個大境界修為的,不計后果。”
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讓她猛地一驚。
“哈?道友?還活著?”
“花又明?!”
完顏阿蠱可是注意到了這人的不凡,這花又明恐怕是歡修。
那日自己本來尚有一搏之力,沒想到她悄然控制自己產(chǎn)生了這種“三箭也不是不行”的念頭……
“道友莫怪,本座說話算話,不追究就是不追究。
不過啊,丹藥也沒有這么離譜效用的……
恐怕只有提升至半步大乘期的,明日子時,拍賣會上有閣下所求。”
完顏阿蠱微微頷首:送上門的情報不要白不要。
“本座還要買幾樣?xùn)|西,權(quán)作防身……”
“………”
次日。
是夜。
完顏阿蠱早早來到拍賣會現(xiàn)場,尋了個隱蔽角落坐下。
她抬眸瞥了一眼拍賣會中央照舊一襲亡閣夜行衣的花又明,旋即錯開目光。
話說回來,這人兜帽遮眼怎么看清人以及拍賣品的?
還有,怎么到處都是她……
“第一件,玄靈道衣,適合蠱修等肉身孱弱者……”
完顏阿蠱不感興趣地閉上眼。
場上競爭還算激烈,完顏阿蠱默默等待著。
“………”
“第九件,破靈丹,可以將大乘期修士的修為短暫地強行突破至半步渡劫期,并維持一刻鐘時間。
但副作用嚴重,不僅恢復(fù)后靈氣枯竭、全身經(jīng)脈堵塞、修為再無法更進一步,而且壽命與凡人無異,嚴重的甚至?xí)苯颖w而亡。
一萬中品靈石起拍!”
一時眾人眼神都黯淡下來,無他,這副作用……誰敢吃?
完顏阿蠱抬手:“一萬零一中品靈石。”
還真有傻子買啊?這人不會是被強者滅族后想報仇想瘋了吧?一時她身邊修士紛紛側(cè)目。
………
武尊洞府門前。
完顏阿蠱緩緩睜開紫綢下的雙眼,她左耳邊纏繞在暗紫色流蘇耳墜的蛇蠱也睜開眼。
“師尊,武尊前輩將他畢生陣法造詣傳給我了!”
“師尊……又受傷了?”
完顏阿蠱不置可否地淡淡道:“我等先行回俗世,這位是秘元皿。”
商常目光終于落在一旁半透明的魂體上:“這位是咒主前輩的朋友嗎?”
完顏阿蠱點點頭又搖搖頭,秘元皿很干脆地搖頭:“不是……”
兩人動作幾乎同時進行,秘元皿快速地搖頭讓他臉上與完顏阿蠱同款的面罩搖曳發(fā)出清脆響聲,商常見二人反應(yīng)不同,一時有些疑惑:
“師尊,這究竟是?”
完顏阿蠱神色莫名地仰頭灌了一口酒:她還是習(xí)慣靈界的酒:
“……閉嘴,現(xiàn)在還不是你知道這些的時候。”
………
俗世與靈界的交匯處。
完顏阿蠱的臉色異常凝重,她能夠察覺到俗世與靈界之間存在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
“兩界之間的屏障被重新筑起了嗎?”完顏阿蠱暗自思忖,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難得顯出些焦躁不安。
她腕間的蛇蠱眨了眨眼,仿佛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一旁的商常則緊閉雙眼,全神貫注地感受著那層屏障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開眼睛,解釋道:“這屏障還沒有完全封鎖,好像有一股強大的魔氣在強行撐開它……”
正當(dāng)完顏阿蠱思考著該如何突破這道屏障時,卻見那靈舟突然閃爍起耀眼的光芒,然后毫無阻礙地駛?cè)肓似琳现小?/p>
進入靈界后,眼前的景象讓完顏阿蠱一驚。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猩紅,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感到一陣惡心。
“竟然有如此濃郁的魔氣?”
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完顏阿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心中的不安也愈發(fā)強烈起來。
就在她驚愕之際,胸口一陣翻涌,一股熟悉的腥甜的血腥氣息讓她有些反胃。
緊接著,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周身氣息萎靡不振。
一旁的秘元皿見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一絲絲靈氣緩緩地探入她的四肢百骸,關(guān)切開口:
“你……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完顏阿蠱苦笑著搖搖頭,她自然知道自己這具身體恐怕已然油盡燈枯。
均央臉色一變:“咒主前輩……這……
我先行回長安……”
“我等先去羌南一帶。”
完顏阿蠱打斷了他的話,知道他大概是打算去看看長安中人的狀態(tài)。
去看他的錦玉陛下。
俗世都這樣了……
嘖……她完顏阿蠱的情蠱還真是威力非凡……
完顏阿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亂糟糟的。
鬼使神差地,完顏阿蠱閉了閉眼,抬手一攝。
沒錯,她一直在均央身邊,這情蠱便一直不斷,只要有一絲靈氣維持聯(lián)系,均央便不可能于她不利。
但她覺得沒必要了……
事至如今,她所望皆已破滅。
完顏阿蠱另一手握緊了拳,尖長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任由暗紅血液滴落在地。
疼,但比不上她對當(dāng)時沒注意到欽天司眾人的態(tài)度的痛。
煙粉色靈光一閃而過,粉色的蛇蠱在她左耳的暗紫色流蘇耳墜中盡量掩蓋自己的身形。
搖曳的流蘇遮不住蠱蛇身形。
全身蜷縮著可怖蛇蠱的苗疆少年身形與明艷惑人的少女身形重合。
一時場上安靜下來。
一切都對上了——
一樣的冷香、一致的“他”常掩住的纖瘦的手、尖長的指甲、蹊蹺的情愫……
均央只覺自己先前似乎是參與了一場木偶戲,而他自己就是被操縱玩弄的木偶之一……
出手便千般糾葛、無人懷疑……
好手段!
但他均央寧愿沉醉其中,不復(fù)醒來。
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他一代殺神將軍,怎會對他人動心……又更何況是對反復(fù)玩弄自己的人動心……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輕易地陷入這場情劫。
完顏阿蠱下意識想要呼喚許久未見,可能已然恢復(fù)自我神志的卜安。
此行不知兇吉,她須問一問、卜一卜才有幾分把握。
緊接著她皺起眉:不是,這人就這樣……死了?!
她將心中不安以及淡淡的不適強行壓下,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滿頭白發(fā)的少年溫軟的唇一張一合,吐出那句:“在下卜道修士卜安,今后為您測定兇吉。”
最后少年緋色的耳尖、躲閃的目光被替換。
“尊主出手,理應(yīng)大吉!”
完顏阿蠱搖搖頭,是啊,有她出手,結(jié)果已成必然,她沒去看均央或是商常的反應(yīng),她將眼前紫綢一圈圈解開。
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她獨有的暗紫色瞳仁以及那漂亮的眸子昭示了一切。
睫羽顫顫,掩下眼中決絕。
“本座蠱道第一人巫詛、咒主……呃……傳人。
本座奪舍錦玉陛下,四處下蠱……
爾等可以說本座是邪修。
但這俗世有難,本座愿隨諸位……
除魔衛(wèi)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