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從星際戰場的硝煙中跌出來時，系統空間的全息屏正閃爍著刺眼的紅光。她吐出一口帶著機油味的濁氣，把被離子炮燒焦半截的頭發甩到腦后：“007！你他媽管這叫S級任務必經流程？“

機械音從天花板滴落：“恭喜宿主完成星際戰場清掃任務，獲得積分5000點。“全息屏切換成藍天白云的界面，“檢測到宿主精神波動異常，建議選擇休閑位面進行調適。“

“調適？“許盡歡把玩著從機械士兵身上掰下來的齒輪，金屬邊緣在她指腹劃出血痕，“上次你說武俠位面是度假，結果——“

“本次度假位面為修真界云霞峰。“007打斷她的話，光幕展開成水墨畫卷，“無主線任務，無時間限制，可隨時召回。“

畫卷里飄落的桃花瓣突然凝成文字：特別獎勵·草莓糖制作手冊。許盡歡瞇起眼，看見備注欄小字寫著“裴雪霽已解鎖該位面坐標“。

她猛地攥碎齒輪：“你又背著我搞什么幺蛾子？“

“只是合理利用資源。“007的光標在“云霞峰“三個字上畫圈，“根據數據測算，宿主有87.3%的概率會選擇——“

“閉嘴，傳送。“

失重感襲來的瞬間，許盡歡聽見007最后一句：“順帶一提，裴先生的涼棚搭得不錯。“

清風裹著桃香撞進懷里時，她正跌坐在一株老梅樹下。遠處飛檐翹角從云海里探出頭，石階上曬著的藥草筐翻倒，黃連的苦味混著蜜餞香飄過來。許盡歡拍拍道袍上的草屑，突然發現腕間多了根銀絲，盡頭隱沒在云深處。

“系統出bug了？“她扯了扯發光的銀線，山巔立刻傳來瓷器打碎的脆響。

裴雪霽的聲音混著劍風劈開云海：“許盡歡？“他白衣上的墨竹紋還沾著新鮮顏料，心口云紋在陽光下燙得驚人，“你...“

許盡歡舉起從系統倉庫摸出的草莓糖罐：“度假嗎劍仙大人？“糖罐在拋物線最高點被銀針釘住，裴雪霽接住時，罐底小字正好朝上——“給躺著看云的人“。

山風突然轉向，吹散他發間藏著的蒲公英絨毛。許盡歡瞇眼望去，云海盡頭的涼棚下擺著兩盞茶，其中一杯的杯沿還留著淺淺的牙印。

許盡歡正躺在裴雪霽搭得涼棚上悠閑的看著天邊飄過的白云，冰鎮好的椰汁剛遞到嘴邊，心中不禁感慨這難得的寧靜時光。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一道突如其來的刺目白光瞬間籠罩了她。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心中暗自咒罵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當白光消散，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的景象已大變樣——參天古木取代了涼棚，天邊飄過的白云化作山間松濤，手里裝椰汁的杯子“咚”地一聲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系統007！”她咬牙切齒地甩掉指尖的椰汁，抬頭看見半空中飄著個不斷閃爍的光球，“這又是什么破任務？”

光球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像是老式收音機調頻：“檢測到丙級修真位面出現異常能量波動，請宿主立即協助三位許愿人……”話音未落，許盡歡抄起碎裂的杯子殘片就砸過去，杯子殘片卻穿透光球嵌進了身后的樹干。“上次說好做完任務就給我永久假期，現在連防曬霜都沒擦就被扔過來？”她踢飛腳邊的石子，石子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驚起幾只羽毛泛著金屬光澤的怪鳥。

光球閃爍得更急促了，機械音里混著雜訊：“任務詳情已傳輸……”許盡歡太陽穴突然脹痛，海量信息洪水般涌入腦海：劍修的心魔、圣女的復仇、老乞丐的身份，最后定格在任務難度評級上鮮紅的“甲等”。她倒吸一口涼氣，咸濕的海風變成了凜冽的山風，嗆得她咳嗽起來：“你管這叫丙級位面？這破爛系統絕對是從廢品站淘來的二手貨！”

遠處傳來鐘鳴般的獸吼，震得她耳膜發疼。許盡歡下意識摸向腰間，卻只抓到系在腰間的皮帶，這才想起衣服口袋里還塞著半包沒吃完的薯片。光球突然開始上下顛簸，像被干擾的像電視一樣成了雪花屏：“能量不足……宿主請自……”隨著“嗶”的噪音，光球徹底暗了下去，變成個灰撲撲的金屬球墜落在她腳邊。

“喂！至少給我換身衣服啊！”許盡歡抓起金屬球猛晃，指縫里漏出幾粒細土——那是三分鐘前還沾在她腳趾間的云霞峰上的土。她突然僵住，皮膚傳來細微的刺痛感，無數螢火蟲似的光點正從毛孔鉆入體內。原本枯竭的經脈像旱地逢雨，靈力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流轉，她盯著掌心突然凝結的冰霜怔住了：“這靈氣濃度……夠我睡上三年覺都能恢復巔峰修為？”

金屬球突然在她手里震動起來，彈出個巴掌大的全息屏，上面滾動著血紅色的倒計時：71:59:59。許盡歡瞇起眼睛看清了小字備注“任務剩余時間”，冷笑著一巴掌拍在屏幕上：“現在知道急了？給我調出最近的城市坐標，順便——”她扯了扯快被山風吹散的衣服肩帶，“搞套能穿的衣服！”

全息屏閃了閃，彈出一張地圖和個翻白眼的表情符號。許盡歡正要發作，身后灌木叢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她轉身時動作太大，金屬球脫手飛出，正好砸中某個從樹叢里鉆出來的灰袍人額頭。“哎喲！”那人捂著腦袋踉蹌后退，腰間玉佩撞在劍鞘上叮當作響，抬起的面容如同冰雕雪鑄，只是眉心纏著縷黑氣。

許盡歡看著對方寒霜劍上暴漲的靈光，又低頭瞅瞅自己印著椰樹圖案的現代裝，突然笑出了聲。“這位道友，”她隨手把濕漉漉的發絲別到耳后，腳邊金屬球突然變形成匕首大小，“你心魔發作的樣子，像極了我們那兒加班三年的程序員。”劍修瞳孔驟縮的瞬間，她勾了勾手指，身后整片松林的露水凝成百萬根冰針懸在了半空。

許盡歡指尖微動，百萬冰針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將謝無塵的劍鋒映得如同琉璃。那劍修額角青筋暴起，寒霜劍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卻始終無法再進半寸。“你每日子時練劍都會咳血吧？“她突然湊近劍尖，呼出的白氣在劍身上凝成霜花，“把《玄冰訣》倒著練確實能速成，可惜連心脈都凍出裂痕了。“

謝無塵持劍的手腕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劍眉下的眸子驟然收縮。他劍勢突變，漫天冰針被凜冽劍氣絞成冰霧，卻在觸及許盡歡周身三尺時詭異地靜止。“寒霜劍第七式'雪擁藍關'，“她漫不經心撣去肩頭冰晶，“創這招的玄冰老祖若知道后人拿它來砍一個姑娘，怕是要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金屬球變形的匕首此刻正抵在謝無塵后心，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背后。

“你究竟......“劍修的聲音比劍鋒更冷，卻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眉心黑氣如活物般扭動。許盡歡蹲下來與他平視，指尖凝出一朵冰蓮按在他膻中穴：“心魔幻境里反復看見的那個白衣女子，是你十歲那年失手殺死的藥童吧？“謝無塵猛地抬頭，寒霜劍“當啷“砸在青石上，劍柄鑲嵌的冰魄珠裂開細紋。

山風卷著冰霧掠過兩人之間，許盡歡的衣服肩帶突然斷裂。她隨手抓過謝無塵的灰袍裹住自己，布料上清冽的松木香混著血腥氣。“當年那碗藥本就有毒，你師父拿你試心性呢。“她踢了踢腳邊的金屬球，球體彈開露出個迷你丹爐的虛影，“看清楚了，這才是《玄冰訣》真正的藥引配方，你們宗門藏書閣地三層左數第七塊磚下壓著的才是原本。“

謝無塵的指節捏得發白，忽然并指為劍直取她咽喉。許盡歡不躲不閃，兩指精準夾住他手腕，靈力吞吐間將他袖中暗藏的十二枚冰魄針全震了出來。“招式太刻意了，“她搖頭嘆氣，指尖在他腕間經脈一劃，“玄冰真氣該走手少陽三焦經，你偏要走手厥陰心包經，怪不得每次運功都像萬蟻噬心。“

金屬球突然蹦到謝無塵肩上，投射出段模糊影像：十五歲的少年在雪地里抱著具小小尸體，而廊檐陰影處站著個捻須微笑的老者。“你師父現在正用同樣的法子試煉你小師妹呢。“許盡歡打了個哈欠，周身突然爆發出的威壓將方圓十丈的落葉都凝成了冰雕，“要不要跟我打個賭？現在趕回去還能救下那丫頭。“

寒霜劍突然自動飛回謝無塵手中，劍身卻布滿蛛網般的裂紋。他盯著劍穗上那枚褪色的平安結，喉結滾動數次才發出聲音：“...條件？““簡單，“許盡歡把玩著不知何時順來的玉佩，上面“清霄“二字正泛著微光，“第一，把你儲物袋里那套月白法衣給我，第二......“她突然并指如劍點在他眉心，黑氣頓時如遇沸油的雪般消融，“以后練劍前記得喝碗姜湯。“

謝無塵怔怔看著自己不再顫抖的雙手，忽然從懷中掏出個玉簡捏碎。漫天光點中浮現出完整的《玄冰訣》心法，開篇赫然寫著“心若冰清“四字。“假的，“許盡歡撇嘴，彈指擊碎光幕，“真跡在寒潭底下鎮著千年玄龜呢，你每次練完劍跑去潭邊發呆，就沒注意過石壁上的刻痕？“

金屬球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倒計時變成了刺目的71:23:17。許盡歡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時謝無塵的劍鞘卻橫在她面前。“帶路。“劍修褪下外袍后露出內里銀絲軟甲，腰封上七枚玉扣已解開了最上面兩枚。她突然笑出聲，伸手替他系好玉扣：“心魔剛破就敢穿這么單薄，你們劍修都這么又倔又傻？“山道盡頭傳來急促的鐘聲，隱約夾雜著少女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