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樂澄‘撲哧’一笑，調侃慕熙然的聲音在重華宮正殿回響。
其余幾位妃嬪紛紛露出了戲謔的神色。
慕熙然露出微微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又變得從容。
這位挑釁她，張口便說她恃寵而驕的女子，長得還是挺美，但眉眼間的蠢色怎么都掩蓋不住。
加上坐的位置，她猜測應當是婕妤或者美人的位份。
只是宮內的美人好似都被皇帝打入了冷宮，出現在這里的應該是婕妤了。
那位整日想方設法誘惑皇帝的謝婕妤。
“臣妾參見貴妃娘子！”慕熙然抽回目光，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蹲身行禮說道。
“霽才人并未遲到。今日諸位妹妹們第一次見面，還是要和善一些。”孟清虹掃過謝婕妤，面容有幾分不耐。
其余高階妃嬪都尚未說話，身為四品的婕妤竟然搶著說話，這人的禮節學得不到家啊！
白白惹人笑話。
謝樂澄聞言雖知道方才舉止不妥，但當眾說出來，讓她有些難堪，面色變換了多次。
“這是惠妃天章閣學士虞家的。妹妹在賞花宴應當見過。”
“臣妾參見惠妃娘子！”慕熙然再次行禮。
“霽才人客氣了！”
“這是德妃禹玥怡！嶺南一品侯嫡女！”
“德妃娘子好！”
孟清虹說到禹玥怡時，對方淡淡地打量了下慕熙然，甜甜一笑，嬌俏道：“霽才人長得當真絕艷！改日來我承乾宮聚聚，交流一二！”
“多謝德妃娘子！臣妾有空會去的。”
“這是賢妃…”
孟清虹將在座所有位份比她高的妃子都介紹了一遍，面容依舊如同那日殿選般溫柔，但神色出現了些變化。
由原本的自信，變得有些略帶愁容。
皇宮四妃中，三位已經有了，還剩一位淑妃。
昭儀九嬪卻僅有兩位，延禧殿的孟昭儀孟盼蘭，甘泉宮的顧昭儀顧鳳嬌。
婕妤僅有一位，那便是方才對她冷嘲熱諷的長安宮謝樂澄。
剩下的妃子都是才人以下，因慕熙然有個封號，故而位次稍微靠前一些。
“臣妾見過霽才人！”余詩韻余才人起身朝著慕熙然行禮，垂首恭謹。
“余才人好！”
其余幾位才寶林也開始朝她行禮。
慕熙然一一應是。
“霽才人先坐吧。”孟清虹見著慕熙然認完了人，當即讓其坐在了中間謝婕妤對面。
她剛一坐下便撞見了對方那雙冷眸，閃過一絲玩味。
今日她趕來重華宮，到底是哪位妃子在半路刻意潑水陷害？
她眼神輕慢地掃過在坐的妃子，面帶笑容，坐姿優雅，但腦海中已開始篩查主謀。
孟清虹態度的轉變應當是皇后之位不得所至，雖會對她被皇上另眼相看有些嫉妒，但還不至于主動鬧事。
此事必定另有其人，而且專門躲在暗處，這次丁玉將人抓去怕是也問不出什么結果。
就在她靜靜思考時，對面的謝樂澄再次說話了。
“聽聞霽才人在賞花宴上，一曲琵琶曲驚鴻。也不知何時能給我們眾姐妹彈奏一次？”
慕熙然聞言就知對方不懷好意。
還沒等她說話，謝樂澄再次嗤笑一聲說道：“琵琶本胡中馬上所鼓也，非晉國正聲！娛人俗樂可不就是彈給人聽的？”
聽到這話的眾人紛紛變了臉色，特別是在賞花宴上彈奏過樂曲的這些妃子，好似被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孟清虹的臉直接黑了起來，其余幾位剛入宮的眼睛更是迸發幾道寒光。
貶低慕熙然的彈奏琵琶是俗樂，那她們這些彈奏古琴水平不如慕熙然的是什么？
比俗樂還不如嗎？
“謝婕妤所言極是。我的琵琶雖得了頭彩，得了太后娘娘嘉獎，但確實不是晉國正聲！實在慚愧！”慕熙然臉上浮現幾分凄哀，在說到得了頭彩和太后娘娘嘉獎時語氣加重了幾分。
明眼人都聽得出，慕熙然這是在反諷呢，暗示自己雖然彈奏了胡樂，但卻勝過了晉國所謂的正聲樂器。
“確實該慚愧！霽才人還是不要彈奏了，實在污我清聽！”謝樂澄說完這句話時還未意識到，周圍新嬪妃看她的眼神滿是兇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給活剝了。
“住口！謝覬覦殿前失言，禁足長安宮一個月！罰抄佛經百遍！”孟清虹眉目肅然，嗔怒道。
這謝婕妤是完全不將她們這些彈奏晉國傳統樂器的妃子放在眼里啊，還聽不出慕熙然的反諷之詞。
“貴妃娘子，臣妾不是有意的。只是嘴快！”
謝樂澄微微失神，在察覺到四周妃子們吃人的眼睛后，很快便意識到了什么，連忙蹲身求饒。
“去吧！還愣著做什么？”孟清虹當即呵斥出聲，言語帶著毋庸置疑。
若是讓謝樂澄再留下來，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動靜。
今日第一次跟眾妃子見面，她還不想搞得如同硝煙戰場般。
“貴妃娘子無惱！這謝婕妤就是嘴快不過腦！”虞歡顏嘴角抿笑，低聲說道。
“如此才讓她罰抄百遍佛經長長腦子！”
“臣妾告退！”謝樂澄面色煞白，今日自己被罰一事，指不定傍晚時便傳到了各宮中淪為笑柄，甚至傳到皇上耳邊，讓皇上反感。
如此想著她看向慕熙然的眼神滿是仇恨，臨走前還剜了她一眼。
“霽才人勿怪！這謝婕妤確實有些不合規矩。竟然調侃太后嘉獎之人。實在蠢笨。”曾若雪眼眸子微微轉動了幾下，當即出聲安慰她道。
若是跟慕熙然結交上，說不定能搭上跟皇上的線，日后恩寵說不定就來了。
“我清楚的。諸位妹妹的技藝都不錯！樂曲本就是一家，被謝婕妤貶低真是過分！”慕熙然捂嘴輕笑，仿佛無意一般，緩緩道。
“難得妹妹有如此見解！”
……
此時丁玉已然將那位蹲守陷害慕熙然的太監帶到了養心殿附近的侍衛前頭。
“諸位侍衛大人！此太監竟然敢在路邊蹲守我家霽才人，想要潑水陷害。被我抓來了。勞煩你們處置一下，務必問出背后真兇！”
丁玉先是規矩地朝著侍衛行了下禮，隨即將太監丟到了他們面前。
侍衛們聞言面面相覷了下，當即將太監提了起來，將刀口架在了他脖子上。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陷害才人的？”
“無人！是奴才鬼迷心竅！”太監咬緊牙關說道，眼神閃過幾分絕絕。
“帶起慎刑司審問！”
“若是有結果，還望侍衛大人派太監宮女通傳一聲！”丁玉雙眸微抬，狠狠地掃了眼嘴硬的太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