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大概一個時辰,武悠然一行收拾好行囊,繼續(xù)上路。
沈萬蒼為了避開難民潮,選擇從另一側(cè)繞段路。
他們這伙人手中的糧食物資現(xiàn)在不是救命的,而是致命的。
要是被難民發(fā)現(xiàn)了,估計褲衩都不會剩。
武悠然扎起的短發(fā)小尾巴在身后一搖一擺,她和蕭玥并排騎著馬,腦中思考著將來。
這個時代的歷史發(fā)展與現(xiàn)實中的完全不一樣,對于蕭玥提到的經(jīng)商門路,她在想能否制作一些簡單的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
壟斷銷售永遠是資本積累最快捷的方式。
“玥兒,你們平時書寫是用什么材料?”武悠然摸著下巴問道。
“當然是用紙啊。”
“什么樣的紙?”
“紙就是紙啊?你平時沒見過嗎?”
“呃,我以為你們用的和老百姓的不一樣呢,哈!”武悠然傻笑著敷衍,差點忘了自己的婢女人設。
蕭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看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要多注意,只能自己多觀察了,不然會顯得很違和。】武悠然暗道。
她還以為這個時代沒有紙,打算憑借造紙術整一波大的,沒想到這個時代的老祖宗已經(jīng)解決了這個民生難題。
“那你去南唐打算做什么行當?”武悠然接著問道。
蕭玥稍微松了松緊束的胸口,清麗的臉蛋上滿是自信之色。
“樣樣賣!”
“?樣樣賣?那是啥?”
“就是什么都賣,具體來說就是老百姓平時經(jīng)常用的、吃的、穿的,薄利多銷,賣數(shù)量,這個市場可能不會賺很多,但我們需要先吃飽肚子。”
“之后再細分貨物和買家的類型,選一個有前途的行業(yè)轉(zhuǎn)型擴大規(guī)模。”
武悠然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好家伙!開百貨超市是吧。】
起初剛聽到她說要做生意的時候,武悠然心里還打鼓,想著一個十六的小姑娘能做啥?
現(xiàn)在想起來,是自己從門縫看人,把人看扁了啊。
“啟動資金怎么辦?咱倆毛都沒一分。”
聽到這粗鄙的話,蕭玥可愛地白了她一眼,接著從懷里面拿出一些首飾,有銀手鐲、金發(fā)釵,還有一塊紅色的玉掛件。
從這些首飾反射的耀眼金光來判斷,件件都不是凡品啊。
“把這些賣了,我們就有底子了。”
武悠然看著她平靜的眸子,有些不忍心。
“可是,玥兒,這都是你......”
蕭玥搖搖頭道:“它們不是值得我留念的物品,就算是,我也要賣!飯都吃不上了,還管這些死物做甚?”
武悠然輕輕嘆口氣,心里越發(fā)佩服眼前這個少女的聰慧和堅韌。
又差不多走了幾個時辰,沈萬蒼等人走進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抬眼一看,前方已經(jīng)是快到雙澗山了。
只要過了雙澗山,距離南唐就不遠了。
此時臨近黃昏,殘陽如血。
金黃色平原大地上染上一層赤紅,一眼望去,寂寥無物,鳥都看不到一只,透出絲絲末日色彩。
“今天是趕不到雙澗山了,我們就在這里安營扎寨吧,明天一早再趕路。”
沈萬蒼下馬,指揮軍士從馬車上拿出簡單的黑布和長木樁開始搭帳篷。
這種簡易的帳篷就是搭穩(wěn)一邊用于遮風的,圍著火堆搭了一圈,看上去還挺有江湖味道。
武悠然和十來個漢子圍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著,通過他們的話語獲取這個時代的信息。
“路哥,你說你是開封本地人,開封大不大。”
名叫王路的漢子喝了一口粥,翁聲道:“大的很!一眼望去全是房子,晚上都是亮堂堂的。”
開封就是大召的都城,目前來看是這個時代最高端的城市,畢竟大召的國力擺在那兒。
顯德帝除了打仗是個帥才,治理國家的水平也不差。
只可惜死在了北伐路上。
“沈大叔,契丹好打嗎?”武悠然好奇道。
沈萬蒼與其余軍士聞言,都是臉色凝重。
“說實話,很難打!遼國的騎兵在平原上堪稱無敵,我們的馬匹和騎術與他們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
“而且北方天氣嚴寒,很多將士的戰(zhàn)斗力得不到發(fā)揮,后勤補給線也長。”
“剛進行北伐的時候,我們完全是被契丹人牽著鼻子走,毫無辦法。”
武悠然一愣。
【那你們還把燕云十六州收復了一半?】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晏書小弟自豪解釋道:“幸虧我們大召有展將軍!他研究了一套專打契丹騎兵的辦法,我們才一路大捷!”
“展將軍?”
“是不是叫展清風。”蕭玥道。
晏書點點頭:“沒錯,展將軍是鎮(zhèn)國大元帥的孫子,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完美繼承了大元帥的軍事才能,他帶領我們神虎軍一路破陣殺敵!勢如破竹!”
說到后面,晏書小弟還站起身擺了個揮劍的造型,表情振奮,引得在場十來個漢子呼喊叫嚎。
他們都非常崇拜這位少將軍。
【二十五歲就有這番成就,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武悠然暗暗想著。
“唉,只可惜,北伐撤軍了,展將軍也......”王路大哥長嘆口氣,面露遺憾。
說到這個,剛才還激情澎湃的軍士們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焉巴了。
武悠然與蕭玥對視一眼,問道:“怎么了?”
“少將軍辭去軍職,掛印離開了。”沈萬蒼啃著干饃,語氣低沉。
眾人沉默。
“大召即便不北伐了,但也在征戰(zhàn)的階段,朝廷會允許這種猛將脫離嗎?”武悠然眨巴桃花眼道。
“朝廷自然不愿。但少將軍心灰意冷,人直接是離開大召了,沒人知道去了哪里。”沈萬蒼道。
蕭玥聞言,心里也是有些同情這位驍勇善戰(zhàn)的少將軍。
這好不容易把契丹按著揍,結(jié)果后方鳴金收兵了。
擱誰誰都想不通。
有種臣欲死戰(zhàn),陛下何故先降的感覺。
【淮安王秦義到底在想什么呢......】蕭玥依舊無法理解大召新皇的想法。
就在眾人閑聊之際,放哨巡邏的一個軍士走到營地中。
從他有些復雜的眼神中來判斷,外面肯定是發(fā)生了情況。
于是大伙兒的視線齊齊看向他,等待下文。
“沈統(tǒng)領,外面發(fā)現(xiàn)三個人,只是...唉...”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沈萬蒼喊了幾個軍士,準備去外面看看。
武悠然和蕭玥見狀也從地上起身,跟了上去。
在巡邏大哥的指引下,武悠然一行來到距離營地大概一里地的灌木叢邊。
灌木叢中有三個人,兩個大人以及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捧著一塊棱角尖利的石頭,雙手和石頭上暗紅一片,全是粘稠的血跡。
他頭發(fā)臟亂、衣衫寬大破舊,雙眼無神的坐在地上。
在他身前躺著的兩個人,一男一女。
腦袋與脖頸已經(jīng)被鑿爛了,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臭味,看樣子已經(jīng)是死了有一陣子。
武悠然和蕭玥見此,胃里忍不住翻騰,隨后皺起眉頭硬生生壓住了生理不適。
經(jīng)歷過阮府的悲慘場面后,她們兩人抗性漲了不少。
沈萬蒼等人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就是尸山血海滾出來的,這樣的場面就是小兒科。
兩具尸體身體趴在地上,尸體保持著伸手動作,緊緊扯著小男孩的腳踝和小腿。
而小男孩的右小腿上有幾道深深的咬痕,現(xiàn)在血液已經(jīng)凝固,上面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血痂。
沈萬蒼劍眉微蹙,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霜的他,一眼就看出來是什么情況。
此事在這世道屢見不鮮。
【父啖肉,母飲血,分子而食。】
只不過,今日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