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午都在神游,完全沒有一個學生該有的狀態(tài)。
物理課,我抱著化學書溜號;
英語課,我看著化學書發(fā)呆;
數(shù)學課,我趴在化學書上裝睡;
生物課,我在化學書上畫漫畫。
而我的同桌,一反常態(tài)地絲毫沒有打擾我,接連來上課的四位老師,也都無視了我大逆不道的行為。
這不合理。
就連十七歲的蘇清風,他一個下午沒有睡覺,但是也沒有過來找我。
這不科學。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又沉了沉,直到和腳底心重合,我能感受到腳踏實地的感覺,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得可怕。
我到底是到了哪里?
我還能回到我的世界里嗎?
“同桌,放學去吃麻辣拌嗎?”
待機了一下午的同桌突然活了過來,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到了,還是我的想法被知道了。
我咬了咬嘴里的軟肉,只思考了一秒就答應了,“好,還去經(jīng)常去的那家吧。”
“行,那叫上你家小蘇同學不?”
“當然帶他,不然餓死了咋辦。”
心情不錯,我淺淺開了個玩笑。
有“常去的那家”,就證明,在他們的世界里,我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
還有小蘇同學,是我對28歲的蘇清風的愛稱之一。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個時候還沒有小愛同學。
大膽猜測,這里的很多細節(jié),似乎都來自于我的記憶。
如果不是夢,是幻境?是科學怪人的奇怪實驗?是外星人入侵的詭異手段?是突然降臨的規(guī)則怪談?
小說寫得多了,我的腦洞還是有點豐富,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求證。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天的午飯很好吃,因為蘇清風說過他媽媽的廚藝以前更好。
麻辣拌,店里要有青蝦、墨魚丸,菠菜、娃娃菜,甜腸、地瓜片,還要荷葉粉和牛筋面。
東北黃牛,謝謝。
我不知道幾點放學,只能安靜地等。
很奇怪,上午語文老師叫起來背課文的人,除了我和蘇清風,都是用手指頭點的。
一天過去了,我還不知道任何一個同學的名字,也不知道老師的名字和班主任是誰。
我看著這一屋的NPC,他們之間,好像都不喜歡稱呼名字。
“李梅。”
福至心靈,我試探地叫了一聲。
“啊?怎么了?”
同桌從筆記本里歪過頭,手底下寫字的動作沒停,字跡清秀,工工整整。
有九點九分像我高中第一個同桌的字。
差零點一分是因為過去太久了,我記不清。
“沒事,就是想說你晚自習把筆記接我抄一下,我都沒記。”
“沒問題!”李梅同學爽朗答應。
我在心里默默道歉,對不起同桌,沒來得及給你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先一步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對晚飯更加期待了呢~
“楊明月,組成蛋白質(zhì)的基本單位是什么?”
完了,樂極生悲,還好我會。
“氨基酸。”
“組成蛋白質(zhì)的氨基酸有多少種?”
“約有20種。”
“好了,坐下吧。”
還好沒問我都有哪些,不然讀者不得以為我在湊字數(shù)。
這里的太陽好像永遠不會刺眼,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我看著它發(fā)出光照射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即使天將遲暮,依舊亮如白晝。
似乎在某一刻,它背后的聲音突然開口,“看,那些你明知不可能的幻想都可以變成可能。”
是獻媚,是邀請,像孔雀展開尾巴,美好而真誠。
可我最終聽到的是,“你知道是假的又如何,你還不是逃不掉。”
是嘲弄,是不屑,是高高在上的有恃無恐。
可我不能不去面對,直視問題才能找到答案。
“還有多久放學呀,同桌?”我在這個世界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提出問題,“我餓了。”
“還有五分鐘啦,你再堅持一下。”李梅回頭看了一眼掛在后面的鐘,并沒有問我為什么不自己看。
我把筆記本的最后一頁撕下一角,在她的注視下寫下幾個大字:【放學去吃麻辣拌!】
然后轉頭,讓后桌幫我傳給蘇清風。
余光掃過后墻上的時鐘,18:16。
看來放學時間是18:20。
不是很重要的問題,但這是我探索這個世界的第一步。
沒過一會兒,后桌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我回頭,他遞給我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正是我傳出去的那張。
我打開,【好!】
很好,是我熟悉的狗爬字體,親切可愛。
他一向句句有回應。
為了表達我誠摯的感謝,我回頭鄭重地對后桌說道:“謝謝你,李雷!”
“哈哈,不用,不用。”
也許是我的語氣太鄭重,他抬起頭,愣了一下,然后身體向后靠,靦腆地朝我擺了擺手。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喜歡這個名字吧。
失策了,剛剛應該叫我同桌韓梅梅的。
我環(huán)顧四周,暫時沒有選出下一個幸運兒。
2,4,6,8……
不算我和蘇清風,這個班一共有56人。
“走了同桌!”
放學鈴聲響起,李梅打斷我的取名大計。
我站起身回頭,蘇清風已經(jīng)走到了李雷后桌的課桌旁邊。
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17歲的蘇清風,我想等我回去還是和蘇清風生個女兒吧。
男孩兒如果像他,小時候和青春期確實不太好看。
像我就更遭了。
“別看了,回家再看。”
蘇清風很自然地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像28歲的蘇清風一樣。
他們又像又不太像。
我有點想他了。
我好像真的在這場夢里快過完一天了。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蘇清風分開過這么長的時間了。
晚上還有晚課,晚飯時間不像午飯那么充足。到了校園里,密密麻麻的學生行色匆匆,他們好像不像我的同班同學那么生動。
暖橘色的夕陽很美,但十七八歲的少年不該暮色沉沉。
突然一陣風吹過,我忍不住瞇了瞇眼,耳邊也隨之變得嘈雜起來。
旁邊兩個剛剛還井水不犯河水的男生勾肩搭背討論起了游戲,見我看過去,蘇清風突然開口:
“艾瑞莉婭才不是那么玩的,我會打,回家我打給你看。”
有點酸。
28歲的蘇清風可不會吃這種莫須有的醋。
“好啊。”我開心應下。
艾瑞莉婭我知道,但是18歲的我其實不知道。
我那時候是一個很無聊的人,不玩游戲不聽音樂不愛運動不看電影不喝奶茶不吃零食。
我喜歡看書,做題,畫畫,寫文章,和學冰島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