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油光發亮的背頭都散亂了幾縷。

蘇晚晚卻將目光轉向周倩，似笑非笑，“看來你們這位售貨員同志，思想覺悟還有待提高啊。”

周倩張了張嘴還想狡辯，黃主任已經一錘定音，“周倩同志，從今天起你就不用來了！我們百貨大樓不需要你這樣歧視勞動人民的售貨員！”

說完轉向蘇晚晚，臉上堆滿笑容，“同志，您看這樣處理還滿意嗎？”

蘇晚晚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

“姐夫！你快幫我說句話啊！”周倩一屁股坐在地上，精心燙卷的頭發散亂開來，拽著趙經理的褲腿哭嚎。

那副模樣哪還有半點方才趾高氣揚的架勢。

趙經理硬著頭皮替小姨子求情，“黃主任，小周她年輕不懂事，要不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再啰嗦連你一起處分！”黃主任一瞪眼，嚇得趙經理立刻噤聲。

這年頭，能在外資單位工作那可是人人羨慕的，這里福利待遇好得不行，甚至還有外出學習的機會。

【叮——恭喜宿主完成臨時任務“打臉百貨大樓售貨員周倩”，獎勵南京路精品女裝店鋪一間！可隨時提取。】

黃主任不再理會那兩人，轉身對蘇晚晚笑得見牙不見眼，“同志，今天您所有的消費都給您打八五折！我親自給您當導購，這一片都是最新到的南方絲綢和香港來的套裝，您隨便挑！要是不合身，我讓人去倉庫給您拿新的！”

“打折就不必了。”蘇晚晚慢條斯理地重復道，“我剛才說了，除了那幾件，剩下的全要。”

開玩笑打折她還怎么用返利劵啊？

幾個售貨員聽了腿都軟了，手忙腳亂地開始打包，生怕動作慢了惹這位財神不高興。有人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很快，一堆嶄新的衣服被打包裝好。

蘇晚晚當場換上一套杏色軟呢套裝，腳踩锃亮的小牛皮鞋，將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時髦的發髻。

轉眼間，那個穿著補丁衣服的鄉下丫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氣質出眾的都市麗人。

圍觀的顧客和售貨員們都看傻了眼，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這前后竟是同一個人。

蘇晚晚走到癱坐在地上的周倩面前，微微俯身，“你剛才說，這兒的東西我買不起？”

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周倩臉上。

周倩面如死灰，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蘇晚晚像一陣旋風般席卷了整個百貨大樓。

從香水化妝品到床上用品，從廚具餐具到日用百貨，所到之處售貨員無不笑臉相迎，生怕服務不周。

在這個人均工資幾十塊的年代，這樣的大手筆購物簡直聞所未聞。

臨走時，黃主任親自將她送到大門口，腰彎得都快成九十度了，“同志您慢走，有空常來啊！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蘇晚晚拎著大包小包走向她那輛锃亮的皇冠轎車，余光瞥見躲在街角的周倩和趙經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引擎轟鳴聲中，驅車絕塵而去。

【叮！本次消費金額：5982元，請宿主抽取返利倍數！】

蘇晚晚迫不及待地道：“抽取倍數！”

【恭喜宿主，本次返利倍數為5倍！】

【一共獲得返利金錢29910】

她看著系統里的數字，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么多錢，足夠她在改革初期的1985年做很多事了！

暮色四合時分，蘇晚晚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樓。

霞光透過窗子斜灑進來，把屋內那點老舊的家具也染上一層金色。

蘇晚晚站在門口，望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小窩的地方，心頭涌起一股久違的踏實感。

在前世那個冰冷的蘇家別墅里，她連廚房的門都不讓進。

如今能親手布置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這種平凡的幸福讓她眼眶微微發熱。她利落地拆開購物袋，嶄新的女裝、精致的化妝品、柔軟的絲巾一一展現在眼前。

那幾塊從南方來的絲綢，她特意留著準備送給將來要打交道的人。

鋪床時，她小心翼翼地將新買的碎花四件套展開，細密的針腳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擦凈那張斑駁的老茶幾后，她鋪上暗紅色絲絨桌布，又從窗臺上采了幾枝梔子花插進白瓷瓶里。

就這么幾樣簡單的小物件，卻讓整個房間頓時鮮活起來。

等一切收拾妥當，她揉了揉因為搬重物而微微酸痛的肩膀，長長舒了口氣。

“是時候去做點飯了。”她自言自語道，從軍綠色挎包里掏出鑰匙串。

八十年代的家屬樓都是共用廚房。

蘇晚晚拎著菜籃子走到樓道盡頭，還沒進門就聞到陣陣飯菜香。

透過繚繞的炊煙，她看見幾個系著圍裙的婦女正忙活著晚飯。

灶臺邊上還有兩三個婦人圍著剝蒜擇菜，邊做邊聊天。

最顯眼的是個圓臉盤的大姐，正麻利地翻炒著鍋里的青菜，動作嫻熟。

“哎喲，你是新搬來的吧？”圓臉大姐眼尖，一抬頭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蘇晚晚，手里的鍋鏟都沒停，“我在這住了五六年了，頭回見著你。”

“是呢，今天剛搬來。”蘇晚晚溫聲應道，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菜籃子的提手。

“怪不得！”旁邊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婦女插話，眼睛不住地往蘇晚晚身上瞟，“這身打扮可時髦，頭發盤得跟畫報上的明星似的，皮鞋擦得能照見人影。咱們這棟樓里可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蘇晚晚低頭抿嘴笑了笑：不驕不躁：“我是傅云崢的未婚妻，之前在老家養病，這才搬過來。”

“哎喲我的老天爺！”圓臉大姐手里的鍋鏟咣當一聲掉進鍋里，“傅家沒過門的媳婦？我說怎么瞧著這么貴氣！”

“可不就是嘛！”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娘連連點頭，“傅家那小子聽說調去什么特種大隊了，了不得啊……要我說傅家挑媳婦的眼光就是毒，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就是瘦了點。”短發婦女湊近打量，“瞧這小臉白的，是不是病還沒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