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柴油味灌進謝逞的領口,他下意識按住左臂的舊傷。
三小時前那枚R國特制子彈擦過時留下的灼痛,此刻正隨著海上氣壓變化隱隱跳動。
他瞇起眼睛望向濃霧深處,軍醫腕表上的輻射值比正常海域高出兩個數量級。
“謝醫生!九點方向有生命體征!“觀測員的聲音在通訊器里炸響。
謝逞抓過軍用望遠鏡,鏡頭里鉛灰色的海面漂浮著一抹橙色。
當沖鋒艇的探照燈掃過那片區域時,他虎口的傷疤突然泛起詭異的藍色——就像五年前在父親實驗室那次事故時一樣。
“減速!“他扯開急救包的魔術貼,特種部隊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讓他在顛簸中準確抽出隔離袋,“準備生物污染防護。“
衛生兵小陳盯著熱成像儀驚呼:
“體溫31度卻還有意識?這不可能!“
沖鋒艇劈開泛著熒光綠的海浪,謝逞看清了那個隨波沉浮的身影。
是個年輕女性,海藻般的長發纏繞著救生衣的充氣閥,蒼白的臉龐在探照燈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
但真正讓他瞳孔收縮的,是那件標準救生衣上若隱若現的蛇形暗紋——當浪花拍打時,那些紋路竟像活物般蠕動。
“是'海妖'標記...“小陳的聲音在發抖,“上個月演習時打撈到的試驗體也有這個......“
謝逞已經躍入海中。
咸澀的海水灌進鼻腔時,他注意到救生衣反光層正在滲出某種黏液。
當他抓住女人冰涼的手腕,戰術手套的傳感器突然亮起紅燈——脈搏48次/分,血氧飽和度卻高達99%,這完全違背了低溫癥患者的生理特征。
“剪開救生衣,不要直接接觸。“謝逞將戰術刀拋給小陳,自己托住女人后頸。
在摘除呼吸面罩的瞬間,他嗅到一絲甜杏仁味——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癥狀,但對方瞳孔卻沒有擴散跡象。
救生衣夾層發出金屬撕裂的聲響,小陳突然慘叫起來。
謝逞轉頭看見衛生兵的手套正在冒煙,救生衣斷裂處露出銀白色的金屬纖維,此刻正像活物般纏繞上小陳的手指。
“液態記憶合金!“謝逞抄起生理鹽水澆上去,沸騰的液體中那些金屬絲發出蛇類的嘶嘶聲。
他趁機扯開女人右腿被血浸透的繃帶,紫外線手電照上去的瞬間,兩人同時僵住了——凝結的血珠里,無數六邊形光斑正在組成蜂巢狀結構。
醫療艙的紅燈驟然亮起。
“生物污染警報!“電子音刺破雨幕,“檢測到基因重組酶活性!“
謝逞扯下自己的姓名牌塞進女人掌心。
當血珠滾過金屬表面時,背面謝氏醫療集團的蛇杖徽章突然浮現出經緯度坐標:北緯32°07',東經125°14'——正是二十年前“海燕號“科研船失聯的位置。
“準備ECMO和冷沉淀。“
謝逞的聲音比海風更冷,他注意到女人鎖骨下方有電子紋身的微光。
當救護直升機探照燈掃過時,那片皮膚突然龜裂,露出底下閃爍的紅色光點——是R國“黑潮“部隊最新型的皮下追蹤器,但邊緣多了一圈荊棘花紋。
這個符號他死都不會認錯。
父親實驗室爆炸現場,那塊插進母親胸口的金屬片上,就刻著同樣的荊棘環。
直升機旋翼掀起腥咸的風暴。
謝逞將女人固定在擔架上時,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他虎口。
女人的眼淚在接觸皮膚的瞬間,他整條左臂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不是淚水,是某種介電液體。
皮膚表面浮現出電路板般的紋路,與五年前實驗室事故時如出一轍。
“血壓70/40,室性心動過速!“
護士的喊聲在機艙里回蕩。
謝逞盯著心電監護儀上詭異的波形——每次QRS波群出現時,女人的右手指尖都會同步抽搐,就像在敲擊無形的電鍵。
摩爾斯密碼。
謝逞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感受到皮下有節奏的震動。作為海軍陸戰隊前戰地醫生,他條件反射地開始破譯:
【他們...在我...眼睛里】
醫療艙頂燈突然爆裂。
在黑暗降臨前的剎那,謝逞看見女人睜開的雙瞳里泛著金屬光澤,像深海魚類的反光膜。
他本能地撲上去護住對方頭部,卻聽見后頸傳來電子設備啟動的“滴“聲。
黑暗中,心電監護儀的屏幕自動亮起。
不再是生命體征,而是一串跳動的代碼:
[喚醒協議激活]
[神經接口就緒]
[目標確認:謝逞,DNA綁定]
謝逞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撫上自己后頸的傷疤。
女人帶血的氣息噴在他耳畔,這次是清晰的中文:“別相信...你父親的...死亡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