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趙春麗有些尷尬,這幾天的打秋風下來,江母的退讓叫她有些得意忘形,甚至在出發(fā)前,就許諾起吃什么菜來。
這些不說出來都沒什么,但被小孩子點破了終歸是有些沒臉。
但大伯母一向是個心理強大的,很快就扭轉(zhuǎn)過心態(tài)來,帶著笑和江棠寒暄。
“棠棠,咱們得有幾年沒見了吧,你都長成大姑娘了,前兩天你結(jié)婚,大伯母家里太忙了沒能去成,你不會怪我吧。”
趙春麗拉過小孫子,假意在他的屁股上拍了拍:“寶生昨天夢到吃紅燒肉了,今天折騰的很,你別跟他計較。”
江棠沒搭話,而是看了眼弟弟。
江海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還想去探究一下醬油消失之謎,他記得前天剛打過醬油啊,怎么用的這么快?
還是于振北把人給拉了出去:“咱們趕緊去打醬油去,別耽誤等會的事。”
他看著總是大大咧咧沒正形,實則心里清楚明白的很,知道這是媳婦兒變相在趕人呢,大概是不想叫他參與進她娘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吧。
于振北一邊拎著小舅子的衣領往外走,一邊瞇著眼笑出了大白牙,不管媳婦兒是為了啥吧,不讓他聽他就不聽,但要是那幫癟三敢欺負他媳婦,他鐵定幫他們好好正正骨。
江海被揪出來了還有些生氣,理著領子道:“你干什么!醬油我前天剛打的!你別總想著在我姐面前表現(xiàn)!”
于振北看著這小舅子,心想,怪不得她媳婦兒稀罕弟弟呢,這小子,傻的可愛!
其實于振北還真猜錯了,江棠把人趕走不是怕于振北覺得她娘家如何,單純是不想自己白切黑的性格被于振北發(fā)現(xiàn),這還沒分家呢就暴露了,以后“馭夫術(shù)”不好使了怎么辦?
把房門關緊,江棠接著大伯母那句話笑道:“大伯母哪里的話,你要照顧孫子沒時間來我當然可以理解,不過咱們既然是關系這么好的親戚,人沒來,禮金可得到位啊。”
大伯母的笑一下僵在了臉上,這年頭還沒聽說誰家主動跟親戚要禮金的,她頗有些嫌棄的想,這個侄女果真是沒腦子的。
下鄉(xiāng)嫁給一個村漢不說,還沾染了鄉(xiāng)下人的壞風氣,沒皮沒臉!
她還只是想想,但她的兒子江安民卻是直截了當說了出來:“江棠,你想錢想瘋了吧,你的婚宴我們都沒去,你還好意思要禮金?”
按理說,江大伯長得不錯,大伯母也還行,但這個堂哥的相貌卻沒有遺傳到他們?nèi)魏我粋€的優(yōu)點,高顴骨塌鼻子小眼睛,并且還總是一副眼高于頂?shù)哪樱患依飳櫟牟恢旄叩睾瘛?/p>
江棠小時候就很煩這個堂哥,甭管是什么糖果點心,只要被這個堂哥看見了,必是在地上打滾逼著江父買。
江大伯兩口子是不管的,頂多就是東西要到手了,假意訓兩句兒子。
這樣的教育方式能教養(yǎng)出什么好東西?
“哦?那你們都沒參加我爸的葬禮,現(xiàn)在怎么好意思天天上門打秋風?”
江棠瞥了一眼“子承父業(yè)”的江寶生,聲音冷的像淬了冰:“哦對了,葬禮份子你們也別忘了,加一起算你們五塊錢吧,拿來!”
趙春麗怎么也沒想到只是下了一趟鄉(xiāng),這個侄女就成了刺頭,她看向江母一臉痛心模樣:“玉蘭,咱們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妯娌了,你就放任江棠這么對長輩?”
說話的時候,她的顴骨抖動著,嘴角也下垂的厲害,只叫人覺得這是個苦命的女人。
只是一回兩回的,江母還上上當,次數(shù)多了她又不是傻子!
女兒現(xiàn)在明擺著給她出氣呢,她才不會扯女兒的后腿!
江母一只手撫上額頭,一副比趙春麗還心累的樣子,只是一味嘆氣:“我老了,做不了孩子的主了,哎感覺有些頭疼,我靠著歇會兒。”
這擺明了不管江棠了唄!
這會兒,一直不出聲的江大伯總算是開口了,他穿著一身洗的發(fā)白的工裝,身上還別著一個領導頭像徽章,頭發(fā)用頭油梳的十分板正。
“江棠,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tài)度?我和你爸的事情那是長輩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得到你插嘴了?”
江安民吊兒郎當?shù)囊性趬Ρ谏希赏纫换我换蔚模哺鸷澹骸拔业f得對!你一個嫁出去的賠錢貨還管上娘家的事兒了,你配嗎?”
她配嗎?
江棠冷笑一聲,握住桌上的微燙的茶水沖著江安民的臉就潑了過去,她半點沒留情面,是直接沖著江安民的臉潑的。
那茶水本就有些燙,再加上江安民根本沒有心里準備,幾乎是睜著眼被燙了個正著,頭發(fā)和衣領都被茶水打濕看起來好不狼狽。
“啊!”江安民猛地站起身,受到刺激的眼睛一片猩紅,嘴里還在胡亂謾罵:“你這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臭|表|子,老子要弄死你!”
趙春麗也跟著驚呼一聲,顧不上罵江棠,而是慌亂檢查起兒子的狀況來,“安民!安民!你礙不礙事?你眼睛都紅了!”
確認兒子沒有大礙,趙春麗扭過頭來,神情十分可怖:“你這個小賤種竟然敢潑我兒子?怪不得嫁給了莊稼漢,你現(xiàn)在和潑婦還有啥區(qū)別?!”
“嘩!”迎接她的是另一杯茶水,趙春麗嘴里還在謾罵,驟然被茶水潑了一臉,嚇了一跳的同時還嗆著了,狼狽的咳嗽起來。
“咳!咳!你這個……”她手撫在喉嚨處還想開罵,見到江棠手里不知何時又握了杯茶后,又及時停下。
結(jié)果,江棠當著她的面,徑直把茶水潑向了一臉震怒的江大伯臉上。
江大伯根本沒想過江棠竟然敢潑他,珍惜的工裝也濕了,涂了發(fā)油的頭發(fā)也濕了,但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面子丟了!
這下連一直哭鬧的江寶生也止住了哭腔,小眼睛驚恐的看著這位漂亮姑姑,嚇的打了個嗝,他奶也沒說過姑姑這么兇啊!
而作為觀察者的江媛媛更是一早離開了戰(zhàn)場,人站在門口的墻角,生怕沾染上半點。
這件事本就是她攛掇出來的,不是原書中的情節(jié),所以剛才起爭端她便并沒有作聲,而是躲在了一邊,當個透明人。
看著江棠利索的動作,江媛媛也有些咋舌,書里只說江棠是嬌妻,也沒說江棠有這么狠的一面吶!
江棠可不管他們是怎么想的,大伯母不是說她是“潑”婦嗎?不好好潑潑他們,怎么對得起這個名號?
她心里還可惜呢,今天這是在城里,如果是在鄉(xiāng)下,那就不是茶水那么簡單了。
必定要讓大伯一家嘗嘗金湯的滋味!
江棠甩了甩手,冷漠的眼神掃過憤怒的三人,似笑非笑道:“哎呀,平時上工太廢手了,手抖了,大伯應該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