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我們都這么多年的哥們了，建業對你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要說他對你沒意思，我可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你這么善良大方，建業一表人才，我覺得挺相配的。”

江云還沒諷刺回去，齊斌已經迫不及待開口了。

江云嘴角噙著笑意，這男人學得倒挺快，趙盼春和自己一番配合，他就明白該怎么對付蘇凌霄了。

得捧，得順著毛捋，趁其不備那些朦朧的話全都點破，放在明面上來。

聽到這話，蘇凌霄愣住，張建業倒是開心極了。

沒什么心機的小伙將一只手掌放在了后頸，面頰發紅，神色期待。

“凌霄，我……”

“老齊！”

蘇凌霄急急打斷道，張建業就是個草包家里也沒能耐，她才不會嫁給張建業。

“建業和我才不是那種只知男歡女愛的情誼，是深厚的革命建設感情，我一直都把建業當成我的好哥哥，你這么說可就讓建業難做了。”

張建業聽聞，一下子變得失望，但還是順著蘇凌霄的話講。

“是…我也把凌霄當……當妹妹一樣。”

這還是齊斌頭一次讓蘇凌霄吃癟，心中暢快極了，還想說什么，卻被江云用眼神制住。

江云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現在的結果就已經很好了。

張建業情緒不佳，與蘇凌霄之間出現裂痕，蘇凌霄若是不想放棄張建業提供的物質照顧，肯定得安撫一番。

齊斌賠笑道：“那我還真是亂點鴛鴦譜了，時候不早了，過會兒天熱，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也正如預料般那樣，這一路上蘇凌霄都沒再作妖，和張建業墜在隊伍最后說著小話。

蘇凌霄自然也沒時間再抱趙盼春，小姑娘就把玩著紅頭繩由江云牽著。

一行人來到縣城，張建業情緒好了些，被蘇凌霄哄著共同去郵局寫信，王紅兵自己去圖書館了，只剩齊斌還和江云二人一起。

牽著趙盼春前往國營飯店，江云心里盤算著等會兒吃完飯，得給自己和趙盼春弄件新衣裳。

她們倆的衣服已經十分舊了，都打著補丁，看起來非常寒酸。

陪嫁里有一匹的確良花布，但是有些厚了不適合做夏衣，得用薄的。

可以直接用布票和錢去國營裁縫店買成衣，但江云手里只有糧票和肉票，趙家的布票都在孫桂蘭手里。

沒有票，那就只能買瑕疵布或者去黑市了。

瑕疵布可遇不可求，如果去黑市，肯定要盡量低調些的，帶著趙盼春一個小姑娘倒是不太合適。

狐貍眼中神色流轉，江云看向左側和他隔著一個身位的齊斌。

“你吃早飯了嗎？”

齊斌剛要開口，江云就立即補充道：

“沒吃就和我們順便吃些，就算吃過了也再嘗點兒。別找借口拒絕，那樣太掃興了，我好不容易才闊一把呢。”

想要拒絕的心思被看破，為緩解尷尬，齊斌抬手摸了摸自己鼻梁。

“那你出錢，我出票。”

江云搖搖頭，“那不行，過會兒還得請你幫我個忙呢。”

聞言，齊斌垂下刮鼻梁的手，道：“什么忙？能幫的我肯定幫。”

江云看看四周，朝齊斌那邊靠近半步，壓低聲音說：

“我要去趟黑市，帶著盼春不太方便，你過會兒就幫我帶著她到處逛逛。”

齊斌猶豫了一會兒，就在江云都以為會被拒絕時，他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塊深藍色的薄布。

“好，但你得小心點，上個月嚴打才抓過人，進去之后把臉遮一遮，我就帶盼春在巷子口等你，遇到事你喊一聲，我馬上就到。”

江云有些錯愕，接過手帕，她都沒想到齊斌考慮得這么細致。

“看不出來啊，你還挺細的。”

齊斌一聽就惱了，“我哪兒細了？再怎么說也算個精壯男人吧。”

江云鄙夷地看著他，道：“我說細心，思想骯臟自己反省去。”

齊斌別過去頭去用手刮鼻梁，沒看見江云上揚的唇角。

事情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三人走進國營飯店，還是大清早，里面內一桌客都沒有，十分冷清。

飯店師傅正在柜臺看報紙，注意到江云三人進來，笑著打趣：

“小兩口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瞧你倆的女兒都笑嘻嘻的。”

“我們不是兩口子。”江云擺擺手，“這位同志前些天幫了我大忙，剛好這兩天手里有閑錢，我來請他吃飯。”

解釋完兩人的關系，江云又反打趣師傅道：

“你老的眼力還得再練練，我也就罷了，人家男同志還沒結婚，面皮薄著呢。”

師傅連忙討饒：“抱歉抱歉，想吃點什么，早上才送了肉來，新鮮著呢。”

轉頭看見齊斌又用食指輕刮鼻梁，江云唇角上揚，便不再詢問他的想法，直接點菜。

紅燒肉、粉蒸排骨、涼拌皮蛋和豆腐菠菜湯，加上米飯，一共是一塊二毛錢附上八兩肉票與半斤糧票。

“好嘞，你們找位置坐，馬上就好。”

師傅進后廚忙碌，江云讓趙盼春去選位置，小姑娘興沖沖地到處逛，江云和齊斌在柜臺處閑聊。

“所以，當你害羞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刮鼻梁，對嗎？而且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很裝，人一多就開始假正經了。”

江云的狐貍眼中盡是探究，一眨不眨地盯著齊斌。

齊斌直視那雙眸子，只覺得深邃里卻又洶涌著春潮帶雨般的柔情。

他不敢與江云對視，別過頭一抹酡紅瞬間攀爬上耳尖。

“不…不是，只是有點癢。”

齊斌差點連話都說不利索，下意識抬手要去刮鼻梁，想起江云問的問題，急急放下，手指攢成了拳頭。

【羞怯赧然promax，收集500點情緒值。】

齊斌的所有小動作都被江云盡收眼底，她沒想到那么高大的一個人居然如此靦腆，于是當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時，江云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齊斌抿著嘴將臉別了過去，江云拍拍他的肩膀道歉。

“抱歉抱歉，我這個人的笑點比較低，你別往心里去。”

“嗯。”

齊斌應聲表示理解，可直到師傅把菜端上桌來，他的耳尖依舊透著紅色。

來不及等他再害羞，琥珀色的肉塊被江云夾進了齊斌和趙盼春碗中。

“別客氣，冷了就不好吃了。”

江云笑道，自己也將一塊紅燒肉送入嘴中。

蜀省的紅燒肉味道咸甜適中，在烹飪時不僅會加糖炒出鮮亮色彩，還會增加辣椒、花椒以及豐富的香料增加風味與層次。

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咀嚼著美味的食物江云享受地閉上眼睛。

江云放開了，齊斌和趙盼春也不再拘謹，紛紛動筷。

一頓飯結束，三人都吃撐了，一桌子菜被解決得七七八八，倒是米飯沒吃上幾口，江云讓師傅用油紙幫自己包起來帶走，省得浪費糧食。

離開飯店，江云讓齊斌帶自己去黑市，她沒來過這兒不認識路，但原書里對黑市有著詳細的描寫。

黑市夾在廢棄灶王廟和木材倉庫之間的巷子里，外邊連接著四通八達的胡同，又有從廟內生長出的樹蔭遮蔽，十分隱秘。

來到巷口后，江云將齊斌給的那塊布系在耳后，整張臉便只留下額頭和狐貍眼露在外邊。

“你進去巷子后，在第四個口子連著拐兩次，直走一小段路就能看見了。”

“有事你就大喊，里面有人望風，如果聽見口哨聲趕快跑。”

齊斌又向江云叮囑了一番，這才從江云手里牽過趙盼春的小手。

“娘，你快點回來，我和齊叔在這兒等你。”

“等我回來帶你去供銷社買東西吃。”

對著趙盼春揮揮手，江云朝巷子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太寬敞的巷子里堆放著許多雜物。

行進幾分鐘后，江云看見一堵紅墻，高大的柳樹從紅墻內生長出來，下垂的柳條如同密簾，遮住江云往巷內探尋的目光。

樹蔭下站著個少年，從他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從兩條胡同里過來的人。

江云看見了少年脖子上的小哨子，瞬間明白這就是齊斌口中望風的人了。

“進去吧。”

少年從江云身上看不到威脅，招手示意她往里面走。

江云掀開柳枝簾幕，夾在紅墻與黑墻之間的土路擺滿了油帆布。

各種各樣的商品擺在油帆布上，帆布的四角綁著繩子，繩頭握在商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