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布莊上月利潤增長三成？“楚老夫人戴著老花鏡，反復核對著賬本數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怎么可能？“

楚瑤悠閑地品著茶，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短短一個月，她引入的復式記賬法和會員制促銷策略已經讓楚家產業煥然一新。

“祖母，這只是開始。“她放下茶杯，從袖中抽出一卷絹布，“這是孫兒設計的'購物節'方案，下個月實施后，利潤至少翻倍。“

老夫人接過方案，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第二件半價'？'買滿十兩銀送一兩'？這...這不是虧本買賣嗎？“

“這叫'讓利促銷'。“楚瑤笑瞇瞇地解釋，“看似少賺了，實則銷量大增，總利潤反而上漲。況且還能吸引新客源，長遠來看穩賺不賠。“

堂下幾位管事紛紛點頭附和。這一個月來，她們親眼見證了新家主神乎其技的經營手段，不服不行。

老夫人將信將疑，但看著賬本上實實在在的數字，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孫女確實有兩把刷子。

“生意的事我老太婆不懂，“老夫人合上賬本，話鋒一轉，“但子嗣的事你答應過的，三個月期限已過一月，可有中意的人選了？“

楚瑤笑容僵在臉上。這一個月她全身心投入商業改革，哪有空想什么男人。

“祖母，您看我這不正忙著振興家業嘛......“

“少來這套！“老夫人龍頭拐杖重重一敲，“明日周家設宴，你必須出席。周家小公子對你很有好感，屁股也不小，準能生！“

楚瑤嘴角抽搐。屁股大小和生育能力掛鉤是什么鬼邏輯？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她敷衍道，心里盤算著明天怎么中途開溜。

次日，楚瑤穿著一身靛藍色錦袍，百無聊賴地坐在周家宴席上。對面那位“屁股不小“的周公子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時不時還嬌羞低頭，看得她雞皮疙瘩掉一地。

“楚家主，嘗嘗這道清蒸鱸魚，是小公子親手做的。“周家主熱情推薦。

楚瑤夾了一筷子，魚肉入口即化，確實不錯。但看著周公子那期待夸獎的眼神，她突然就沒了胃口。

“抱歉，我突然想起鋪子里有急事。“她放下筷子，起身告辭，“改日再登門致歉。“

不顧周家眾人的挽留，楚瑤逃也似地離開了宴席。

“家主，咱們真回鋪子嗎？“春桃小跑著跟上她的步伐。

“回什么鋪子，“楚瑤煩躁地擺擺手，“去海邊走走。“

錦州城臨海而建，城南有一片美麗的白沙灘。楚瑤脫了鞋襪，赤腳走在細軟的沙子上，任由海浪拍打她的腳踝。微咸的海風拂過面頰，總算吹散了些許胸中郁結。

“這什么破世界，“她小聲嘀咕，“女人娶男人，男人生孩子，還非得挑屁股大的......“

“噗嗤——“

一聲輕笑從礁石后傳來。楚瑤警覺轉身：“誰？“

礁石后轉出一道修長身影，銀發如瀑，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那人上半身似人，腰部以下卻覆蓋著晶瑩的藍色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楚瑤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那是個鮫人。而且是雄性——平坦的胸膛和明顯的喉結昭示著這一點。他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銀白色睫毛下是一雙湛藍如海的眼睛，正帶著幾分譏誚看著她。

“看什么看？“鮫人開口，聲音如海浪輕拍礁石，“沒見過鮫人？“

楚瑤這才意識到自己張著嘴的蠢樣，趕緊合上。她在原主記憶里搜索關于鮫人的信息——北海鮫人族，半人半魚，男性擁有生育能力，性情高傲，極少與人類往來。

“你剛才笑什么？“她反問。

鮫人倚在礁石上，魚尾輕輕拍打水面：“笑你們人類可笑。女子為尊就罷了，還以臀圍論男子生育能力，愚蠢至極。“

被一個半人半魚的生物嘲笑，楚瑤本該惱怒，但那雙藍眼睛太過攝人心魄，她竟生不起氣來。

“那你覺得應該以什么為標準？“她鬼使神差地問。

鮫人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接話：“自然是看靈力強弱。我族男子若靈力充沛，一胎生三五個都不成問題。“

一胎生三五個？楚瑤眼睛一亮。這不正是她需要的嗎？而且這鮫人容貌絕世，基因絕對優良......

“你叫什么名字？“她上前一步。

鮫人警惕地直起身子：“云隱。問這個做什么？“

“云隱，“楚瑤咀嚼著這個名字，越看越滿意，“你可有婚配？“

云隱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你什么意思？“

楚瑤咧嘴一笑，突然吹了聲口哨。不遠處待命的楚家護衛立刻圍了上來。

“把這位云隱公子'請'回楚府，“她轉身對護衛下令，“就說我要成親了。“

云隱臉色大變，魚尾一擺就要潛入水中，卻被早有準備的護衛撒網攔住。

“放開我！“他憤怒掙扎，鱗片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卑劣的人類！你知道綁架鮫人的后果嗎？“

楚瑤蹲下身，平視著他憤怒的藍眼睛：“別擔心，我會對你好的。再說了，你不是嘲笑我們人類不懂生育嗎？正好給我生個孩子證明一下。“

“你——！“云隱氣得說不出話，銀發都仿佛要豎起來。

楚瑤心情大好，哼著小曲走在前面，身后護衛扛著不斷掙扎的鮫人。春桃小臉煞白，哆哆嗦嗦地跟著。

“家、家主，這不太好吧......鮫人族很記仇的......“

“怕什么，“楚瑤不以為然，“他們又不上岸。再說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們還能怎樣？“

回到楚府，楚瑤立刻命人準備婚禮，同時找來一個大木桶，裝滿海水讓云隱暫時棲身。

“放我回去！“云隱從水里冒出頭，銀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更添幾分脆弱的美感，“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楚瑤坐在桶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發怒的樣子：“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云隱一滯，顯然沒遇到過這么無恥的人類。

“衣服首飾都給你準備好了，“楚瑤指了指一旁丫鬟捧著的紅色嫁衣，“是你自己穿，還是我幫你穿？“

云隱沉入水底，用行動表示拒絕。

楚瑤也不惱，揮手叫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給他換上。小心別傷著他。“

一陣水花四濺和怒罵后，云隱被強行套上了大紅嫁衣。濕漉漉的銀發被擦干梳順，戴上金冠，襯得他那張俊臉越發驚為天人。

“真好看。“楚瑤由衷贊嘆。

“你會后悔的。“云隱冷冷地說，藍眼睛里滿是恨意。

婚禮很簡單，就是走個形式。云隱被兩個婆子架著完成了拜堂，全程冷著臉，連交杯酒都是楚瑤捏著他鼻子灌下去的。

賓客們大氣不敢出，誰也沒想到楚家主會搶個鮫人來成親。老夫人臉色鐵青，但木已成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場荒唐婚禮進行下去。

入夜，新房內。

楚瑤看著蜷縮在床角的云隱，覺得有些好笑。他雙手被紅綢綁在身前，魚尾已經變成了人腿——鮫人離水后魚尾會化腿，這是她剛剛才知道的。

“別這么緊張，“她倒了杯酒自斟自飲，“我又不會吃了你。“

云隱冷笑：“你綁我來不就是為了那個嗎？“

“哪個？“楚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差點被酒嗆到，“哦，你說生孩子？不急，來日方長。“

她放下酒杯，走到床前。云隱立刻繃緊身體，像只隨時準備攻擊的貓。

楚瑤伸手想碰他的臉，被他扭頭躲開。

“嘖，脾氣真大。“她也不勉強，“放心，我不喜歡強迫。等你愿意了再說。“

說完，她竟然轉身走到一旁的軟榻上躺下，扯過被子準備睡覺。

云隱愣住了：“你......不碰我？“

“強扭的瓜不甜。“楚瑤背對著他打了個哈欠，“再說我今天也累了。睡吧，明天還有一堆賬本要看呢。“

云隱狐疑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確定這是不是新的陰謀。但綁著他的紅綢確實解開了，那人類女人也真的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楚瑤熟睡的側臉上。云隱輕輕活動著手腕，思考著是現在逃走還是等她睡得更熟些。

就在這時，楚瑤在夢中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小鮫人......真好看......“

云隱僵在原地，月光下，他的耳尖悄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