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松為鐘炁兩人準備的房間是在專門待客的迎客峰上,他把二人送到地方,表明一會兒會有弟子來聽候差遣,隨后恭敬的離開。
房間內就剩下姒熹熹與鐘炁兩個人,鐘炁此刻正在用靈力檢查著姒熹熹的體內有沒有變動和損傷。
他多次檢查,并沒有發現問題,他還是有些擔憂:“還難受嗎?”
“有點…”姒熹熹疲累的閉上雙眼。
“怎么突然難受了?我看著你身體沒有什么問題。”鐘炁詢問道。
“就是看見那個什么李長老的臉,就感覺自己惡心想吐,還伴隨著頭疼,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姒熹熹皺了皺眉,猶豫的說道:“而且我看見他被天雷劈到消散,就莫名感覺心里的瘀堵散了一點…師傅…我是不是有問題?”
“你沒問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輕易懷疑自己,天雷代表世間審判,有人承受天雷之刑就說明這個人做過天道不容的事情,你大概是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天威。”他給姒熹熹找了個理由。
鐘炁頓了一下:“為師只希望你能做你自己,為師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也不要讓世間的丑惡捆綁住你。”
“師傅說的對,那我可以相信師傅嗎?”姒熹熹看向鐘炁的眼睛,她說這句話有些緊張,似是要看出些什么。
“當然,為師將永遠護著你,即使你不再需要為師的陪伴。”鐘炁說,他的面部沒有什么表情,與平時一樣,冷冷清清的。
“我怎么可能不需要師傅,我要一直陪著師傅,也想讓師傅一直陪著我。”姒熹熹像小時候一樣,扯著鐘炁的袖子撒嬌。
“萬一熹熹哪天有了心上人,死活要和人家走,嫌師傅多余…”鐘炁低下眉眼,雖然表情不豐富,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可憐。
“怎么會,那我就…我就不要成家了,我永遠陪著師傅!”姒熹熹握緊了拳頭,但她的聲音逐漸沒有了底氣:“直到師傅找到師娘…”
鐘炁嘴角扯出得逞的笑容,總是冰冷的臉終于有了些溫度:“你放心吧,你不會有師娘的。”
姒熹熹瞪大了眼睛,不會有是什么意思?師傅確實從來都不近女色,多少絕色美女上趕著往上撲,師傅都不為所動,甚至有些…厭惡…
莫非…姒熹熹想到這,眼睛眨了幾下,她吃驚的看了鐘炁半晌,小心的問道:“師傅你…不會是…那啥吧?”
鐘炁剛才還笑著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比不笑的時候還可怕:“不是你想的那樣。”
“師傅你不用覺得難為情,即使師傅喜歡男子,我也會陪著師傅的。”姒熹熹雖然有些難過,但更怕師傅也難過,只能貼心安慰。
“為師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鐘炁第一次有想把姒熹熹的腦袋撬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什么的沖動,他咬牙切齒的給她把被子蓋好,沒好氣的說:“睡覺!”
“師傅你別走,我錯了,師傅你別生氣。”姒熹熹見鐘炁氣急敗壞的樣子,笑著求饒:“師傅這個樣子才生動,平時總是冰冰冷冷的。”
“…”
鐘炁瞥了一眼偷笑的姒熹熹,瞇起眼睛:“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外面的男的了?”
“沒有。”
“真沒有?”
“真的!”
鐘炁一臉懷疑的審視著她,他忽然一笑:“沒關系,來一個就打殘一個。”
姒熹熹笑的開懷:“都怪師傅長的太好看,害我都看不上其他男子了。”
鐘炁挑起好看的眉毛:“那不正好?”
姒熹熹單手撐頭,發絲散落在她身上,衣衫因為被子滑落而有些不整齊。
鐘炁看著她,呼吸一滯,姒熹熹也睡眼朦朧的望著他。
屋內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異樣,姒熹熹覺得她嘴唇都變干了。
對于鐘炁來說,這感覺很微妙,以他的定力可以隨時起身離開,但是他偏偏選擇了沉迷,姒熹熹每一個動作都跟要他命一樣,但是這個女人卻不自知。
鐘炁眼中的渴望與克制反復交織,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體溫在攀升。
最要命的是,對面的姒熹熹用極度慵懶的口吻問道:“正好的意思是…師傅可以代替他們?還是…”
她身體微微前傾:“還是說,徒兒可以以下犯上?欺師滅祖?”
鐘炁此刻腦子嗡嗡作響,他覺得自己心理防線要崩塌了,他輕輕握住姒熹熹瘦弱的肩膀。
鐘炁深吸一口氣,讓姒熹熹重新躺下來,他凝視著姒熹熹漂亮的眼眸,覺得血氣上涌,若此刻微微低頭,就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姒熹熹其實緊張到手心出汗,太近了,太近了。
鐘炁寵溺且無奈的看著她:“該睡了,好好休息,為師就在隔壁。”
他心一橫,伸手給她拽過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一時間屋內一片安靜,姒熹熹挫敗的拿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隔壁的鐘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剛才對自己徒弟…,幸好衣袍夠寬大…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姒熹熹的樣子,他倚靠在門上…
鐘炁終于冷靜下來,他也陷入了沉思:熹熹頭疼應該是記憶刺痛,即使沒有恢復記憶,但看見刺激的人或物就會感覺似曾相識,從而發生應激反應。
鐘炁終于知道為什么李風幾人不怕天罰了,弱者與神族在一起,會讓弱者得到反哺,他們通過反哺用禁術鎖住了那日獲得的熹熹的氣息,這樣羽種離體后便會默認,他們就是姒熹熹,有了羽種的默認,天道會以為姒熹熹無礙,就不會降下天罰。
而他們只需借助羽種修煉的時候,提供體內熹熹的氣息就可以了,但是羽種超過一段時間感受不到他們體內的氣息,天罰就會降落,所以,固然用禁術借助羽種修煉可快速提升修為,但也是有限的。
而神骨所需的氣息要更多,若需要讓神骨也像羽種一樣感應或接收熹熹的氣息,那就意味著,神骨離不開他們四人中的兩人。
而現在,自己凈化了李風手中的羽種,羽種長期脫離氣息,又回到熹熹周圍,這使羽種不再承認李風的所有權,所以落下天罰。
現在確認了死去的李翰就是曾經的李風,那么…孟氏兄弟在神骨附近的概率比較大…
思及此處,鐘炁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站起身走出門外。
門外早已有一位弟子等候在側,這名弟子也目睹了剛才鐘炁火急火燎的離開這個房間,又沖回隔壁房間的過程,老實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鐘炁對旁邊站立等候吩咐的弟子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他走到對面的亭子里坐下,身后的男子拱手說道:“見過前輩,晚輩是宗主門下大弟子——光染,在此聽候前輩調遣。”
“嗯,你在宗門里呆很久了吧。”鐘炁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回前輩,晚輩已經在宗門呆了百余年。”
“不錯,那你可知李翰的一些情況。”
光染有些遲疑,按理來說,他不可向宗門以外的人談論門內長老的具體情況,何況還是個內門長老。
但他轉念想起來之前師傅叮囑他,要萬事以這位鐘前輩為先,所以…應該能說吧…
“回前輩,李長老大約是幾十年前加入的本宗,起初因天賦不顯,只是個外門弟子,但突然有一天李長老從筑基連續突破至虛丹境,他的實力讓他在當年的宗門大比拿了第一名,至此被納入內門。后來李長老又不過兩年的時間,修為竟一舉進入金丹境,被前飛霞峰峰主收為親傳弟子。直至李長老出事,他的修為已經達到化神,據說離合體期也是臨門一腳…李長老天賦極高,他的隕落是我宗的損失。”光染說到這里發出深切的嘆息。
“你是何修為?”鐘炁不清楚人界修行速度。
“晚輩汗顏,自知沒有李長老的天賦,如今只有金丹境。”光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也就是說,你修行百余年,修為只有金丹境?”鐘炁有些吃驚,這孩子天賦不行啊,他知道的小年輕百余年都早已經飛升了…
光染面對鐘炁的打量和驚訝,有些受打擊,他覺得自己修煉的其實還可以,只是沒有像李長老那么變態…
“那你們宗門天賦最好修為最高的弟子現在是什么水平?”
“那就是關師弟了,他修煉剛滿百年,已經到達元嬰后期。”光染為了防止這位前輩再次吃驚,又補了一句:“關師弟的天賦已經是四大宗門里的佼佼者了。”
鐘炁現在大致對人界的修行體系有了初步的了解,正常人的修煉速度百年金丹已為尚可,元嬰更是被視為天才,而李翰突然奮起,十幾年便至化神大圓滿,可稱為…不可思議…
“李翰修為增長快的不符合常理,你們難道沒有察覺?”鐘炁轉動著他的扳指。
“李長老確實修為增長迅猛的離譜,宗門一開始以為他修煉禁術邪法,但是調查后卻發現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李長老的靈力純粹強大,世所罕見。而且修行也講究機遇,宗門后來歸結于他是獲得了某種傳承。”光染解釋道。
“你可知他是什么時候開始,修為飛速變化的?”
“好像是十七年前左右,他出去據說是辦什么事,回來沒多久就進內門了。”光染回憶道。
鐘炁眼神暗了暗:“你可知當時與他一起出宗門辦事的人都有誰嗎?”
“這個…晚輩不知,當時李長老辦的應該是私事,我們每個月都會整理一次任務表,當年是我整理的,雖然當時李長老還在外門,但是卻是個風云人物,如果任務表上有他,按理說會額外有印象。”光染恭敬的說道,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幾乎是過目不忘,所以他自信沒有記錯。
“那你可知與他走的比較近的人是誰?”
“李長老獨來獨往,對人雖淡漠,但是卻不難相處,若說親近或交往頻繁的,卻是沒有的。李長老連見我師傅都是公事公辦,從不多做停留。”光染回憶著,他恭敬的提出:“如果前輩想知道,晚輩可以去打聽打聽。”
“可。”鐘炁點了點頭。
“那晚輩告退。”光染拱手后離開。
…
主峰大殿內
“他就只打聽了李長老的事情?”落松背著手問道。
“是的。”
“…”
落松沉吟片刻:“去查,記住,不要招惹鐘前輩,他交代你的事情你就去做,不用事事向我請示。”
“弟子明白,弟子告退。”
落松看著光染離去的背影,喃喃的說道:“看來,李翰牌位不能留在宗里了。”李翰這是惹了什么事情,引來天罰不說,還讓鐘前輩親自來查,要盡快和李翰撇清關系,不然云隱宗承擔不起鐘前輩的怒火。
就在落松擔驚受怕的時候,姒熹熹睡醒了,她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看見鐘炁正在桌邊坐著,單手托腮,認真看書。
她想起之前的情景,有些臉紅。
鐘炁察覺到她醒了,伸手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過來坐,頭還疼嗎?”
“不怎么疼了,這一覺睡的舒服。”姒熹熹感受了一下,伸了個懶腰:“師傅在看什么?”
鐘炁把書合上,遞給她。
“《道義與禪意》,可以借給你看看,頗為有趣。”鐘炁認真的推薦。
“不用了…師傅你竟然覺得這個有趣?”姒熹熹瞪大了雙眼。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嗎,讓你看個書都能睡著。”鐘炁瞥了她一眼。
“瞎說,看話本子的時候我能通宵。”姒熹熹頗為不贊同。
“你還挺自豪?”鐘炁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師傅,輕點,你手勁太大了…”姒熹熹大聲抗議,她看了看外面明媚的天氣,興沖沖的說道:“我出去走走,來了這云隱宗還沒來得及參觀參觀,就不打擾師傅看書啦~”
姒熹熹想出去玩是一方面,不想現在跟她師傅獨處是一方面,她總是想起那一幕,多少有些不自在。
鐘炁在后面囑咐道:“別跑遠了!”
姒熹熹揮了揮手:“知道了~”
鐘炁寵溺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香艷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他微微抿嘴,讓自己淡定下來,他走到亭子里繼續看書,姒熹熹的身影卻總是在紙頁上浮現,勾魂奪魄,栩栩如生。
難受啊!
表面云淡風輕的神尊,內心卻在大喊。
想要她,但他知道還不是時候,原來是顧慮外界因素,現在是顧慮若熹熹恢復記憶,會不會后悔…他做不到只顧痛快就將熹熹吃干抹凈…
他想要的,從來都是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