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炁緩緩現出身形,聲音散漫,他看著身前的兩人,歪著頭道:“兩位好興致,不如讓本尊也加入吧。”
盤坐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眼前的男人和那副畫里一模一樣,銀發,冷眸,墨衣,只是現在他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
“看來確實是在說本尊了,但是你為什么覺得她無關緊要呢?所以,你們也是覺得她孤苦伶仃才欺負她的嗎!”鐘炁身上氣息又重了幾分,嘲諷的看著有些顫抖的男子,喊出了他的名字:“本尊說的可對?杜頌尋?”
“他就是杜頌尋啊?”姒熹熹好奇的從鐘炁背后探出腦袋,她不開心的看著已經縮在角落里的老者:“喂,老頭,你可太能跑了你!”
杜頌尋覺得自己眼睛出問題了,他不相信的怪叫一聲:“你!你!怎么是你!你不是…?”
姒熹熹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你叫什么,一驚一乍的!”
她從后面走了出來,撓了撓頭:“怎么,你也認識我?”
“你怎么,你明明已經!”杜頌尋想不明白。
“我怎么了?”姒熹熹皺眉,頗為不解的看向鐘炁。
鐘炁安撫著她:“他認錯人了,熹熹趕路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姒熹熹確實有些累,連著趕路讓她有些后腳跟疼:“我想找個地方坐會。”
鐘炁給她取出一個小躺椅,又給她倒了杯甘蔗水:“一會就好。”
做好一切后,鐘炁又看向杜頌尋,說道:“你口中的尊者不是來自凡界吧。”
杜頌尋口氣中不由得流露出崇拜:“那當然,尊者大人修為深不可測,我勸你放我走,不然尊者不會放過你的!”
鐘炁挑眉,十分感興趣的說道:“那可太好了,我也想見見他,能麻煩你搭個線嗎?”
杜頌尋猛的抓起地上的盒子,將里面的東西纏在手上,大聲喊:“你不配見尊主大人!”
他說完就快速念咒將手上的東西向鐘炁拋去。
鐘炁不躲也不避,任由鎖鏈攻了過來。
鐘炁了然道:“這個東西果然是你們那個所謂尊者的東西。”
杜頌尋眼看自己偷襲成功,哈哈大笑:“這可是縛神鎖!你是神仙又能怎樣,不一樣要死在我的面前!”
鐘炁內視了一眼自己體內黑色的鎖鏈,點了點頭,道:“不錯,確實是縛神鎖。”
“知道就好,你將成為第二個死在我手里的神!放心,不會讓你死太快的!”他瞇著眼睛看向已經閉眼睡著的姒熹熹:“上次她只能看畫,這次她能看見本人,肯定更刺激,你一定沒見過她哭著求饒吧,沒事,一會你就能欣賞到了。”
“說完了嗎?”鐘炁冷冰冰的說道:“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他說完伸手在空中一抓,一只無形的手立刻扼住了杜頌尋的咽喉。
杜頌朹艱難的嘶吼,他雙手使勁扒著自己:“這不可能,你怎么還能用靈力,我明明已經把縛神鎖植入你的體內了!”
鐘炁冷笑:“哦?你說的是這個嗎?”
一條黑色的鎖鏈從鐘炁的胳膊匯聚到手心,鎖鏈被團成一個球,在他手心旋轉著。
鐘炁垂眸看著手心的球:“這個對神明確實有用,除了本尊,因為…”
他掌心用力,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凝實的波動,只見鎖鏈緩緩變成金色:“因為這是本尊無聊的時候做的,現在被你們用成了黑色,臟。”
他話音剛落,鎖鏈便化為了糜粉,他隨即手掌一揚,粉渣飄落在杜頌尋驚恐的臉上。
“羽種在哪?”鐘炁不想再跟他廢話。
杜頌尋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還是不用說了,剛才你說的夠多了,應該不需要再說話了。”鐘炁沒有什么動作,但是杜頌尋立馬感覺自己嘴麻了,他試探性的一張嘴,發現自己的舌頭從嘴中掉了出來。
他撕心裂肺的啊啊叫喊,但再也說不來一個字。
鐘炁松開他,任由他摔在地上。
他又瞇起雙眼,一種無形的利刃破開虛空直直的向杜頌尋而去,杜頌尋又覺得自己下體一疼,隨即一灘血殷濕了褲襠,他疼的眼淚直流,倒在地上打滾。
鐘炁嫌惡的看著他,問道:“你這雙手,我不喜歡。”
杜頌尋唔唔的搖頭,但是下一秒他眼睜睜看著胳膊齊齊斷裂,他…終于暈了過去。
杜頌尋現今修為合體中期,如他所說,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要是以前發生這種情況他估計早已經魂歸故里了,但是現在他的身體不允許他輕易了結,流血的傷口此時正在快速結痂。
對他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命還在,修為還在,他自己也在悠悠轉醒;壞消息是,他醒了看見自己樣子,又嚇暈了過去。
鐘炁沒再管他,掃了眼地上躺著的車夫,早已沒了氣息,又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墻里的老者,開口道:“羽種在哪?”
老者被云華強大的威壓壓的早已汗濕襟衫,他哆哆嗦嗦的抬手指了指洞外。
“把他帶著。”鐘炁用眼神示意道。
老者忙不迭的點頭。
鐘炁轉身走向姒熹熹,此時的姒熹熹頭微偏,輕輕的打鼾,手里還捧著空著的杯。
鐘炁把杯子輕輕收起,又將其搖醒:“起床了,別在這里睡,容易著涼。”
姒熹熹迷迷糊糊的睜眼,懶懶的把自己支撐起來,聲音有些啞:“完事了?差點睡著了。”
“嗯。”鐘炁從儲物戒里掏出一件白色披風給她披上。
姒熹熹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觸目驚心的血立刻映入眼簾,然后便是暈過去,掉了一地零部件的人。
姒熹熹瞪大了眼睛,隨即一雙修長的手遮住了她的雙眼,鐘炁低聲道:“別看,臟。”
姒熹熹抬手將鐘炁的手拿下來,看著他篤定的說道:“他惹師傅生氣了。”
鐘炁看著她不言語。
姒熹熹有些疑惑:“師傅不殺了他?”
鐘炁道:“他應死于天罰,況且天罰比一劍刺死更痛苦。”
姒熹熹點了點頭,那確實是,天罰會給靈魂刻上烙印,對于受過天罰的人來說,死亡只是懲罰的開始,靈魂將無法投胎轉世,只能在暗域里受盡煉獄的折磨。
老者在后面看著鐘炁翻書式變臉,不禁咂舌,此刻的大佬跟剛才嚇人的大佬一點都不一樣…
鐘炁等人來到湖邊,老者拘謹的抱著不省人事的杜頌尋在后面跟著。
姒熹熹環顧四周,問道:“那個羽種就在這里嗎?”
后面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出聲:“呃,前輩有避水珠嗎,我們下去查看一般都會用…這個…?”
老者卡殼,因為他看著這位深不可測的大佬,動了動手指,他輕飄飄的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對面的湖泊就轟隆隆的自動將水分開,里面的祭壇也現出了身影。
老者閉上了嘴,打擾了。
鐘炁囑咐姒熹熹在原地等他,自己飛身跳了進去。
里面是一塊石制祭壇,占據了河床大半個位置,祭壇上飄浮著一根金色羽毛,祭壇下面是一個超大的方形法陣在運轉,而在法陣的四個對角處和法陣中心又各延伸出四根粗大的金色鎖鏈,彎彎曲曲的下垂沒入湖底。
鐘炁順著鎖鏈,一掌下去,掌風呼嘯而過,湖底的軟泥頃刻散開,慢慢顯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泥底竟臥著一只金色巨龍,四爪和龍頸被金色鎖鏈捆綁著。
金龍感覺到身上的泥土消失,它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對豎瞳蒙著一層白霧,它看著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開口道:“你身上的氣息和他們不一樣,你是誰?還有些熟悉…”
鐘炁居高臨下的看著它:“褚雷,你怎么這般模樣。”
金龍聽見鐘炁叫他名字,瞬間掙扎起來,鎖鏈錚錚作響,因為它的掙扎,鎖鏈觸發禁制,強制性將它壓了下去,并泛起雷光向它轟去。
褚雷嘴角滲出金色的血液,它口中依舊在咆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沒人知道我的名字,除了!”
它聲音突然變小:“除了…尊上…”
鐘炁輕嘆:“罷了,也是因為本尊,苦了你了。”
褚雷激動的顫抖:“尊上!真的是你!不對!你不是尊上,你的氣息混雜著暗域的氣味,可是…”它又有些猶豫:“另一半卻是神域的氣味…”
“這些以后再說,本尊先放你出來,不要亂動。”鐘炁說完,取出昆摩,神力灌入,原本古樸的大劍瞬間閃現出凌厲的神光,劍氣渾厚而悠長,劍槽處豎向閃現著兩個蒼勁的字:昆摩。
鐘炁手持昆摩用力一揮,只一劍,頭頂的方形法陣瞬間裂開,隨后結構崩塌,消失不見,而捆綁著褚雷的鎖鏈也零星消散在空中。
金龍感覺到自由,高興的騰空,一飛沖天,發出陣陣龍吟。
地面上等待的幾人被龍吟嚇了一跳,只是感覺眼前一黑,不知道什么東西從深坑中一閃而過。
姒熹熹抬頭看向天空,便看見一顆碩大的龍頭從云層中探出了腦袋。
杜頌尋恰巧又蘇醒過來,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巨龍的頭,他唔唔的不知道想說些什么。
站在他旁邊的老者仰頭,心中滋味復雜無比,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家族的問責,看見了家族的衰落,他喃喃道:“神龍現世,完了,都完了。”
鐘炁此時已經順利取下羽種,回到了岸上,湖水涌動著覆蓋住深坑,恢復了平靜。
鐘炁抬頭對天上興奮的金龍說道:“留點力氣,下來。”
金龍順從的飛下來,巨大的身軀盤踞在地面上,暗夜也掩蓋不住它金色的鱗片閃耀著光芒。
鐘炁端詳它許久:“眼睛看不見了?”
褚雷輕輕點頭,道:“有人特意不想讓我看見,給我施了法。”
鐘炁走過去觀察著豎瞳,他用手抓取瞳孔中間的霧氣,取出一個小葫蘆,隨手將兩片云霧吸了進去。
褚雷瞬間感覺一片光明,它看著站在眼前的鐘炁,眼睛又泛起水霧,巨大的雙眸噙著眼淚。
受盡折磨的時候都沒有皺眉,但此時卻嚎啕大哭:“尊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姒熹熹沒有見過龍,她好奇的走到鐘炁身側,問道:“你們認識?”
褚雷停住哭泣,淚眼朦朧的看著她:“熹熹!尊上終于找到你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偷看小仙子,我再也不看小仙子了!”它說完又嗷嗷大哭。
姒熹熹不知所以,但聽著它哭的實在凄慘,不由得摸了摸它的鼻子試圖安慰。
鐘炁有些頭疼,他開口道:“別哭了!”
然后想了想,還是對褚雷傳音:“行了,別嚇到她,她沒有以前的記憶,暫且別說漏嘴。”
褚雷吃驚的停住,一顆碩大的龍頭搖搖晃晃的盯著姒熹熹,噴出的鼻息讓姒熹熹差點沒站住。
鐘炁道:“你是自己回去還是…”
褚雷毫不猶豫的說:“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們!”它說完就從善如流的變成小蛇狀,自覺的盤在姒熹熹的手腕上,并嫌棄的把飾品都給挪到另一只手上,自己得以獨占整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