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不少人來看過她,也讓她對外面的情況有了些許了解。
褚雷經常過來,但是他忙得很,也讓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司空比褚雷更忙,姒熹熹有一次發現他服飾變了,便笑著恭喜他成為了新任神域之主。
司空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著實是趕鴨子上架,幾天前莫名被天道點名,無奈之下只能扛起神域大旗,但是他剛剛走馬上任,天天罵罵咧咧的收拾浮藤留下來的爛攤子,總是坐不多久便告辭離開。
姒熹熹某天看著這座偌大的神殿,忽然跟玄昊說道:“我想封了這里。”
玄昊問道:“為何?”
她看著前方的地磚說道:“沒了他的耀霄蒼神宮,便沒了意義,與其看著它逐漸凋零被神域遺忘,不如趁早自封,不再待客。”
玄昊又問:“那你住哪?”
姒熹熹道:“他為我在一個小山里建了座院落,我去那里。”
她其實還有個私心,她想讓這里,只有鐘炁的氣息和影子。
玄昊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他似乎什么都懂,也能把酒言歡,還能在傷懷的時候勸慰二三。
他天天來找姒熹熹聊天散步,確實讓她的情緒好了一些。
“玄昊,我今兒想去看看花曲。”姒熹熹放下手里比她臉都大的碗,藥底留的殘渣進嘴,簡直苦上加苦,她的臉都有些扭曲。
玄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糖丸遞到她手里:“可以,但是她現在被關在天牢里,那個地方你不能呆太久。”
天牢是關押神域重犯的地方,那里陰濕寒冷,常有凄慘嚎叫聲,牢內還設置各種陣法,一旦被判入內,就不會再出來了。
姒熹熹將糖放入嘴中,甜意漸漸遮蓋掉苦澀,她不解:“她罪不至此吧?”
玄昊半倚在躺椅上,望著紫藤樹上的一片枯葉:“她搶奪神骨,與浮藤有牽連,身上有魔氣,靈骨有怨氣,還牽扯到人界修士千百條命,本是該剝奪仙籍,貶為凡人的。”
“那怎么打入天牢了?”姒熹熹微微皺眉。
“她恰巧與浮藤牽扯不清,浮藤又恰巧害死了鐘兄。”玄昊抬手接下飄落的枯葉。
“…”姒熹熹嘆了口氣:“去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幽梧圣地。”
…
幽梧圣地還是沒有變化,荒涼寂靜,這次有“超快飛行器”——玄昊,可比上次來的時候方便多了。
圣地內比外面熱的多,溫度直線飆升。姒熹熹倒是覺得身上暖洋洋的,她偏頭看向玄昊,怕他受不住,但沒想到人家從容的很,既沒有撐結界也沒有流汗,倒讓她佩服的緊。
這片熱氣的源頭來自于中央那片墓地,埋葬烈士的土地有些燙,空氣都在熱的變形。
兩人的到來,引出了一只鳳凰虛影,它鳴叫幾聲,飛身而下,化作一位精神抖擻的老頭,他緊盯著姒熹熹,眼中掩不住激動:“孩子,你是熹熹嗎?”
姒熹熹點了點頭道:“您是?”
老頭滄桑的臉上流下了熱淚:“好孩子,我是你的爺爺,我叫姒岳。”
“爺爺?”姒熹熹對這個稱呼有些陌生,這是代表家人的稱謂。
“可憐的孩子,爺爺聽棣老說你換神骨的事情,簡直是氣死我了,前幾日我們雖然被召喚出來,但是沒有多少神識,也沒辦法幫你報仇,你…別往心里去。”姒岳忍不住跟她解釋,他伸手想摸摸孫女的頭,抬了抬手又放了回去。
姒熹熹主動去握姒岳的手,卻抓了個空,她眼神黯然:“沒關系爺爺,我都知道的。”
姒岳露出一個笑,安慰道:“熹熹別擔心,托神尊他老人家的福,我們都提前了進入涅槃的時間,爺爺我比他們更快,這不,都能跟你說話了。”
“那爺爺你要努力,到時候孫女好好陪陪爺爺。”姒熹熹笑瞇瞇的說。
“好好好,趁你父君和兄長幾人還沒出來,咱爺倆好好培養培養感情,省的他們礙事。”姒岳眼中已經開始展望未來,他掃到旁邊的玄昊,立刻語氣不善:“熹熹,他怎么陪你一起來了?”
“爺爺認識玄昊?”姒熹熹倒是有些驚訝。
“當然,何止認識,還熟的很。”姒岳已經開始磨牙:“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玄昊笑的春風和煦:“好久不見,阿岳。”
“?”姒熹熹聽著兩人說話有些不太懂,什么情況?怎么有種故事的味道。
姒岳瞪著姒熹熹道:“熹熹,你是不是被他騙了?你別看他長的比你大不幾歲的樣子,其實他…比你爺爺我都大不少!”
“啊,爺爺,我知道。”姒熹熹撓了撓頭,玄昊早就告訴了她年齡,算起來,確實活了很久了。
“…算了,本來能配上你的神族也沒幾個,雖然有些吃虧…但好在血脈純正…”姒岳像吃了個蒼蠅一樣難受,但是架不住孫女喜歡…
姒熹熹越聽越不對勁,她急忙擺手:“不是,爺爺你誤會了!玄昊跟我只是朋友!”
玄昊也打斷了他的猜想:“我就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
姒岳將信將疑的看著兩人,沒再追問,他搖了搖頭:“熹熹,神尊為大義犧牲,當初爺爺死皮賴臉的將你托付給他,現在卻…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們鳳族不是忘恩負義的神族,你要有心,應為他守孝百年。”
姒熹熹眼神閃躲著看向別處:“自應如此。”
姒岳憐愛的看著她,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我們很快就會團聚。”
他說完便轉身重新化為虛影,隱入空中,整座鳳凰墳墓一片平靜。
姒熹熹移步向前:“我們也走吧,還得陪我去一趟承星塔。”
將承星塔包圍的竹林里要涼快許多,竹葉與風摩擦的聲音讓人心靜。
姒熹熹與玄昊走進來的同時,遠遠便聽見白竹的聲音。
姒熹熹笑著迎向她,白竹歡快的身影跳躍著撲進她的懷里,慣性讓姒熹熹向后退了一步,玄昊虛虛將她扶住,不悅的瞪了眼白竹。
白竹感受到他的目光,縮了縮脖子,她挽住姒熹熹的胳膊往前走,小聲在她耳邊嘀咕:“姐姐,這是誰?他看上去跟哥哥一樣兇。”
姒熹熹小聲回答道:“這是我朋友,你也可以叫他哥哥。”
白竹眨了眨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她開心的把頭倚靠在姒熹熹的肩頭:“姐姐還記得來看我。”
姒熹熹帶著她慢慢向前走,玄昊識趣的在后面不遠不近的跟隨。
“我這次來,是要帶你去見見你的白曲姐姐。”姒熹熹在想怎么跟她說。
白竹自然開心,再見一次白曲一直是她的念想,她把頭拿開,盯著姒熹熹的側臉道:“太好了!什么時候出發?”
姒熹熹斟酌了半天措辭,她不想讓白竹害怕:“嗯…白曲她…做錯了事情,現在的樣子可能不太好,你要有心理準備。”
白竹臉上的表情變得錯愕,之后又有些落寞:“是不是有關那些修士的靈骨?”
姒熹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不該全都告訴她。
白竹糾結的開口道:“那些靈骨是白藤要的,也是她和哥哥一起做的,跟姐姐沒有關系。”
她有些哀求的抓住姒熹熹的衣袖:“能不能救救姐姐,我…我…我以后賺了功德都給你!要不…要不…我…等我修出竹心…我也給你…”
姒熹熹眼中閃過復雜之色,她伸手握住白竹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道:“竹竹,跟這些都沒關系,以后也不要跟人交換竹心,修行不易,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可是…”白竹帶著哭腔。
“唉,你還要去見她嗎?也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姒熹熹嘆了口氣問道,她無法跟白竹承諾什么,她一沒神職二沒神位,就算她想做什么,也是有心無力,她這次去,也只是想問問這位昔日好友幾個問題。
白竹垂著頭,有些喪氣,她還是點了點頭。
姒熹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暗暗出了口氣,道:“我需要跟你約法三章,第一,要聽我的話;第二,不能有別的心思;第三,不要任性。”
白竹點了點頭,姒熹熹見她同意,便拿出竹節手環:“進去吧,我讓你出來你再出來。”
白竹聽話的伸手,竹節空間瞬間將她吞沒。
姒熹熹將竹環收起,她繼續向前走去,這里已經要走到承星塔,姒熹熹步伐變快,三兩步就踩在塔前的磚地上。
她雙手成喇叭狀,沖塔頂高喊:“棣老!我來看您啦!”
承星塔安靜如常,并沒有回應,姒熹熹眺望了半天,并沒有看見其身影,她又喊道:“棣老要保重身體,熹熹下次再來看您!”
姒熹熹并不奢求對方的回應,她收回目光,轉身笑著對身后站立的人道:“謝謝你陪我,還得麻煩你帶我去下一個地方。”
玄昊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和煦又客氣:“好說。”
姒熹熹抿了抿嘴,她又說道:“從花曲那出來后,我想去趟人界,一直麻煩你,我也不好意思,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我自己去就可以,一兩天我就回來了。”
玄昊了然的說道:“好的,其實你不用怕麻煩我,我既然答應了鐘兄,就要對你的安危負責,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我可以不跟著,但是這個你要隨身佩戴,這樣我可以隨時找到你。”
他將一個泛著磷光的鱗片遞給她,為了方便佩戴,還貼心的做成了項鏈。
姒熹熹雙手接過,她沒有糾結這是什么,只是當著他的面戴在了自己的脖子里。
玄昊這才露出笑意,他將自己的手肘抬起,姒熹熹抬手輕扶,時空裂縫瞬間閃過,兩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