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荒看向頭頂亂糟糟的小黃狗,四目相對,小黃狗努力抬起頭,眼中還有幾分委屈。
陳荒嘴角抽搐。
“它叫什么,饅頭嗎?”小家伙太臟了,余應夏沒伸手摸它。
陳荒沒有給它起過名字,他自己都吃不飽飯,過來給它喂的大多數都是饅頭,一說到饅頭就屁顛屁顛過來了。
饅頭,這算是她起的名字吧,這么一想陳荒心里莫名的愉悅:“嗯。”有一種自己跟她有關聯的隱秘。
“饅頭。”小黃狗呆萌呆萌的,余應夏忍不住叫了聲。
不管精不精致吧,反正她是利己主義,她這個人對自己還好,但對別人特別摳。屬于一毛都不想花給別人的那類人。
決定帶陳荒離開這里,確實非常沖動。理想的資助對象會是一個成績很好,能給她帶來利益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算太差,但并不代表自己很好。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常人的經歷,會慢慢扎根在一個人的骨血里,影響著她人生的每一個角落,滋生出陰暗扭曲的一面,遠比常人更恐怖。
她會同情別人,也會因別人的不幸難過。但她也會比別人更冷漠,更無情,甚至是冷血。
她也知道同樣生活環境下的陳荒,可能沒比自己好多了。
這完全是一次沒有回報的付出,也是一場豪賭,不計后果的豪賭。她壓上人性,不求回報。
但仔細想想有時候,有些事,有些東西,是不能用回報付出來計較得失的。
這么多年一個人生活,也沒有什么朋友,雖然說習慣了孤單,但有些人氣還是好的,就當找個人陪自己了。
一人一狗看過來,都呆愣愣的,都可憐巴巴的,余應夏竟有一種成就感。
她眼角彎彎:“走吧!”
……
洛江市。
兩人帶著饅頭,第二天下午三點多了才到地方。
一路上顛簸,沒有休息好,兩人打算先睡會兒。
“現在餓嗎?”
“不餓。”
“嗯,趕了一天路,先休息會兒,起來再說。這里沒什么規矩,除了臥室隨便用。”
看向老實巴交跟只小鵪鶉似乎的饅頭:“對了,別讓饅頭搞破壞。上廁所把蓋兒翻上去。后面要是有什么要注意的,我會隨時告訴你。”
余應夏租的是一室一廳的房間,整個房子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可以折疊的懶人沙發可以睡覺。
“這里只有一張床,先睡沙發上可以吧?湊合幾晚,過幾天搬家。”余應夏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
“可以。”對陳荒來說睡哪都行,這里已經夠好了。
饅頭待在陳荒腳邊一動不動,暗戳戳打量四周。
余應夏把多余的被子拿出來給了陳荒,問:“會用花灑嗎?”
“會。”
沒再多管,簡單沖完澡,只留了一句“洗洗睡吧!”就回臥室睡覺。
只剩陳荒一人,饅頭膽子也大了,在陳荒腳邊打圈,肆無忌憚周圍環境。
房間收拾的非常整齊,門口有張鞋柜,客廳中間有一張沙發和一個小茶幾,旁邊有一張餐桌,角落放著一臺冰箱,墻上掛著不知名的插畫。
東西不多,但很有生活氣息。
余應夏不在,一人一狗沒有那么局促。
陳荒怕饅頭亂來,把狗按到地上,掰正它東張西望的腦袋,特意叮囑了一番:“就待在這兒,不要亂跑,也不要亂叫,這里的東西都不能亂動。不然不給飯吃。”
饅頭似乎是聽懂了,尾巴也不搖了,老老實實站在原地,可憐巴巴的看著陳荒。
“別看我,看我也沒用,我比你還可憐。”說完拿著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浴室余溫未散,空氣中帶著清新的香氣。
陳荒眼神始終沒有亂晃,以最快的速度洗澡。
出來后,看見饅頭在原地,周圍沒有動過的痕跡,陳荒才放心。
饅頭看見洗的干干凈凈的陳荒,眼睛亮晶晶的,就想往陳荒身邊撲。
陳荒用腳把臟兮兮的饅頭勾到一邊,沒有任何抱它的意思:“一邊去,你太臟了。”
說完也不管饅頭,打開被子,躺在榻榻米上睡了。
……
再次醒來已經是七點了。
這是很久以來他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余應夏打開房門,陳荒也坐起來了:“醒了?”
“嗯。”陳荒起身,順便把被子疊了,饅頭還在呼呼大睡。
“你成績怎么樣。”余應夏想安排他上學的事。
但這里的試卷和小縣城的試卷終歸不一樣。
怕說的太滿,后面會有意外。又怕太謙虛,余應夏嫌棄自己太差,頂著余應夏的目光,陳荒緊張:“還……還可以。”
余應夏有察覺到了陳荒的異樣:“不要有壓力,就是給你找個學校。學的好,你以后可能會有更多的選擇。學的不好也不重要,并不是每個人都擅長學習。”
拍拍陳荒的肩膀:“放松一點,不用緊張。”
“嗯,我知道了。”陳荒明顯沒有那么緊張了。
余應夏分散他的注意力:“給饅頭洗個澡吧,再不洗就成小煤球了。”
陳荒點頭:“好。”
余應夏早不上高中了,來這兒也就不到一年,沒怎么關注過高中的學校。
同事倒是經常說,她表弟在洛江五中學習還不錯。
余應夏去了陽臺,拿出手機。
沒事噠[李姐,你下班了嗎?]
李姐直接打來電話:“已經班下了,有什么事嗎?我在做飯,不方便打字。”
陳荒把睡得正香的饅頭搖醒。
饅頭迷茫的看了一眼陳荒,接著睡。
余應夏看著窗外的街景:“李姐,我之前聽你說表弟在洛江五中上學,不知道學校怎么樣?”
李姐一想到,表弟說他成績時沾沾自喜的狗模樣,就想著學校肯定不會差,她包自信的:“挺好的,家里有小孩要上學嗎?”
余應夏點頭:“是,我弟弟現在要在這邊上高中,想了解一下。”
陳荒看向余應夏,弟弟?是哦!他抑制不住開心。
揪起饅頭的耳朵,饅頭沒醒。
掰開饅頭的眼睛,饅頭瞪了一眼陳荒,翻身還想睡。
李姐:“上學啊,高幾了?”
余應夏回:“今年高三。”
李姐疑惑:“怎么現在還沒上學?”
余應夏半真半假:“在老家那邊耽誤了幾天,沒趕得上。”
陳荒一邊聽一邊撈起饅頭:“洗澡!”
饅頭徹底睡不著了,對著陳荒直哼哼。
就知道欺負它,別以為它不知道,這里誰說了算。它倆都排老二,要是表現好點,說不定只有它排老二呢!
饅頭細數自己的優點,吃的少,不用上學,還花錢少,多省事啊!
李姐了然:“成績怎么樣?”
余應夏如實回答:“還可以。”
李姐一想干脆:“那就去五中看看,我這邊有人幫你聯系一下。很快把事辦了,再晚點時間,就不好入學了。”
余應夏真心感激,睡前她也聯系了一些學校的老師,可能是入學時間有點晚,學校不愿意收,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謝謝李姐。真是麻煩你了,回頭請你吃飯。”
李姐半點不客氣:“好好好,回頭請我吃大餐。”
饅頭不想洗澡,趁陳荒不注意,“嗖”的一下溜走了。
余應夏笑:“一定包你滿意。”
李姐關系:“好,時間夠嗎?”
饅頭跑到余應夏身邊……慫了。
余應夏自然也看到了,笑著說:“夠了,我請了一周假,周一上班。”
李姐:“行,等我消息。”
陳荒靠的越來越近,饅頭一溜煙跑到余應夏身后。
余應夏看向不老實的饅頭:“好的,謝謝李姐,真是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