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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契約甜妻:總裁寵上癮

第二章:風暴中心的掙扎與守護

顧家老宅深藏在城西一片靜謐的梧桐林蔭深處,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浮華。厚重的鐵藝大門緩緩滑開,車子駛過一條長長的、兩側栽滿高大法國梧桐的私家車道,才抵達主樓前。這是一座融合了東西方韻味的宅邸,灰白色的墻壁透著歲月的沉淀,巨大的落地窗映著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草木,古樸中透著不動聲色的奢華。

管家陳伯早已候在門口,頭發(fā)花白,脊背挺直,臉上帶著訓練有素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他替我拉開車門,微微躬身:“少夫人,請。”

“少夫人”三個字,像細小的針尖,輕輕刺了我一下。我努力壓下那份不自在,朝他露出一個盡可能溫順得體的微笑:“謝謝陳伯。”

踏入玄關,一股混合著名貴木料、淡淡書墨香和消毒水味道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空間異常開闊,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巨大的水晶燈,光線明亮卻不刺眼。腳下是光可鑒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倒映著四周價值不菲的中式古董家具和西式油畫,每一處細節(jié)都無聲地訴說著這個家族深厚的底蘊和財富。空氣異常安靜,只有角落里一座古董座鐘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更添幾分沉肅。

“少爺在書房,吩咐您先到房間休息。”陳伯引著我走向一側的旋轉樓梯。

我的房間被安排在二樓走廊的盡頭。很大,布置得無可挑剔。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后花園,視野極佳。米白色的地毯柔軟得能陷進腳踝,歐式雕花的梳妝臺、寬大的衣帽間、連接著豪華浴室的起居空間……一切嶄新得像是樣板間,精致華美,卻透著一股冰冷的、無人居住的氣息。這里沒有一絲屬于“蘇晚”的痕跡,只是一個為“顧太太”這個角色準備的華麗舞臺。

剛放下簡單的行李(我的全部家當少得可憐),房門就被敲響了。

顧衍舟站在門外。他已經(jīng)換下了白天的西裝,穿著深灰色的絲質(zhì)家居服,領口微敞,少了幾分商場的凌厲,卻多了幾分居家的疏離感。他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

“爺爺?shù)那闆r暫時穩(wěn)定,主治醫(yī)生張教授明天上午十點會過來詳細說明。”他把文件袋遞給我,語氣公事公辦,“這是爺爺近期的病歷和治療方案備份,你需要熟悉一下。在他面前,我們……”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需要表現(xiàn)得親密自然。”

“我明白。”我接過沉甸甸的文件袋,指尖觸碰到他微涼的指節(jié),立刻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反應,目光掃過我身后空蕩蕩的房間,補充道:“缺什么直接告訴陳伯。另外,”他的視線落回我臉上,帶著審視,“在老宅里,尤其是在爺爺面前,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情緒。笑容要得體,眼神要專注,不要露怯,更不要……”

他微微傾身,靠得更近了些,那股冷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清晰的警告意味,清晰地灌入我的耳中:

“……不要試圖探究你不該知道的事情,也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合約之外的期待。安分守己,扮演好你的角色。合約到期后,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與你再無瓜葛。記住這一點。”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不是心動,而是被那種直白的、毫不留情的切割感所刺痛。我垂下眼睫,盯著他家居服上精致的暗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顧先生放心,”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努力扯出一個溫順的、毫無破綻的微笑,“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絕不會逾矩。”

我的笑容似乎并未在他眼中激起任何波瀾。他只是淡漠地看了我?guī)酌耄袷谴_認一件物品的狀態(tài),然后微微頷首:“最好如此。”說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端深沉的陰影里。

房門在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沉靜得近乎壓抑的世界。房間里只剩下我,還有那份沉甸甸的病歷文件袋。巨大的空間里,昂貴家具的輪廓在柔和的壁燈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空氣里彌漫著新家具淡淡的、毫無人氣的味道。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顧家后花園,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出園藝師高超的技藝。月光灑在修剪成幾何圖案的灌木叢上,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清冷的銀輝,美得像一幅凝固的油畫,卻冰冷得不帶一絲煙火氣。

顧衍舟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冰冷而清晰,如同烙印。我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窒悶感。扮演好角色,安分守己。一年而已。為了媽媽,為了舅舅一家,為了那兩千萬帶來的喘息之機,這點委屈和難堪,算什么呢?

我轉身,目光落在那份厚厚的牛皮紙袋上。現(xiàn)在,熟悉顧老爺子的病情,才是第一要務。我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文件袋,抽出里面一疊厚厚的病歷和檢查報告。

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過于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各種復雜的醫(yī)學術語、數(shù)據(jù)、影像報告映入眼簾。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逐字逐句地閱讀著。時間在專注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極其輕微的眩暈感襲來。大概是今天情緒大起大落,加上一路奔波,晚飯也沒吃幾口。胃里隱隱有些不適。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起身想去樓下廚房找點溫熱的牛奶。

深夜的老宅,仿佛一頭陷入沉睡的巨獸。走廊里只留著幾盞光線幽暗的壁燈,勉強照亮腳下昂貴的地毯,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被厚厚的地毯吸去大半,顯得格外孤單。

經(jīng)過二樓書房門口時,我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厚重的雕花木門虛掩著,里面透出一線溫暖的燈光。顧衍舟應該還在里面。白天那份被他收走的協(xié)議正本,會不會就在里面?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我壓下。他說過,不要探究不該知道的。我搖搖頭,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穿堂風,不知從哪個角落鉆出,帶著夜間的涼意,悄無聲息地拂過。那扇虛掩著的書房門,竟被這微風推得向內(nèi)滑開了一些,發(fā)出極輕微的“吱呀”聲。

光線從擴大的門縫里流淌出來。我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離開,目光順著那光線探了進去。

書房很大,三面都是頂天立地的深色實木書架,塞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彌漫著舊書特有的墨香。巨大的紅木書桌擺在中央,上面堆著一些文件和打開的筆記本電腦。顧衍舟并不在。

我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掠過書桌后墻上懸掛的一幅筆力遒勁的書法,掠過角落里的地球儀……然后,猛地定格在書桌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矮柜上。

那矮柜的抽屜,似乎沒有完全推攏,露出了一道細細的縫隙。而就在那縫隙的邊緣,卡著一樣東西。

一個本子的角。

一個非常熟悉的、磨損的深藍色硬殼速寫本的角。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間驟然停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瘋狂地擂動起來,撞擊著胸腔,發(fā)出沉悶的巨響,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個本子……它怎么會在這里?

高中時代那些早已被時光塵封、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間洶涌地翻騰起來,帶著青澀的酸甜和尖銳的疼痛。那個深藍色的速寫本,是我用省了很久的零花錢買的,里面每一頁,都藏著一個少女秘而不宣的心事。我顫抖著,幾乎是憑著本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無聲地挪進了書房。

四周靜得可怕,只有我狂亂的心跳聲在耳畔轟鳴。我停在那個矮柜前,指尖冰涼,帶著細微的顫抖,輕輕拉開了那個沒有關嚴的抽屜。

抽屜里有些雜物,幾支備用鋼筆,一盒未拆封的墨囊,還有……那個深藍色的、邊角磨損得厲害的速寫本。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抽屜的角落,像一顆被遺忘的時光膠囊。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它拿了出來。硬殼封面熟悉的觸感,帶著舊物特有的微涼,瞬間喚醒了指尖沉睡的記憶。我認得它,就算燒成灰也認得。這就是我當年視若珍寶,卻在高考結束后的畢業(yè)狂歡夜,怎么也找不到的那個本子!

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顧衍舟的書房抽屜里?這太荒謬了!

強烈的震驚和一種近乎荒謬的困惑攫住了我。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帶著一種求證般的急切,翻開了封面。

泛黃的紙張發(fā)出輕微的脆響。第一頁,是我隨手畫下的校園一角——爬滿藤蔓的老舊實驗樓。第二頁,是教室窗外那棵春天開滿粉色小花的合歡樹。第三頁……我的指尖頓住了。

這一頁,畫著一個男生的背影。

穿著我們學校那身藍白相間的、土氣的運動校服,肩背挺直,微微低著頭,似乎在專注地看著課桌上的什么。線條略顯稚嫩,卻無比熟悉。那是我偷偷畫下的,無數(shù)次凝望過的背影——屬于高中時代的顧衍舟。那時的他,是全校矚目的天之驕子,家境優(yōu)渥,成績頂尖,是籃球隊的主力,沉默寡言卻自帶光環(huán),與我這個總是低著頭、默默無聞的普通學生隔著天塹。

我心臟狂跳,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繼續(xù)翻動。一頁,又一頁。更多的場景浮現(xiàn):他在籃球場上躍起投籃的瞬間,手臂肌肉繃緊的流暢線條;他坐在靠窗的座位,午后陽光落在他側臉上,勾勒出高挺鼻梁和清晰下頜的輪廓;他微微蹙眉思考難題時,手指無意識轉著筆的細節(jié)……

每一幅,都是他。從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場景下。筆觸從最初的生澀膽怯,到后來的流暢專注,一筆一畫,都浸透了一個少女無法宣之于口的、卑微又熾熱的傾慕。這本該是我深埋心底、永不見天日的秘密,此刻卻暴露在顧家書房冰冷的燈光下。

翻到中間偏后的一頁,我的動作徹底僵住了。

這一頁不再是單獨的素描。畫面的主體,依舊是他伏案自習的側影,線條柔和了許多。但在他身影旁邊的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不是筆記,也不是隨想,而是一遍又一遍,反復書寫的同一個名字,用著不同的筆跡,有時工整,有時潦草,帶著一種近乎癡迷的執(zhí)拗。

那個名字是——顧衍舟。

是我的筆跡。是我在無數(shù)個無人知曉的夜晚,對著他的畫像,一遍遍寫下的名字。仿佛寫下它,就能離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更近一點。這些被時光掩埋的、羞于啟齒的秘密,此刻像滾燙的烙印,灼燒著我的眼睛和指尖。

為什么?為什么我的本子會在他這里?是他撿到的?什么時候?他知道里面畫的是他嗎?他知道……那些寫滿他名字的癡念嗎?

無數(shù)個疑問像沸騰的氣泡,瞬間沖上腦海,幾乎要將我的理智淹沒。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徹底窺破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席卷了全身。我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只能死死地盯著那些熟悉的線條和那個無數(shù)次默寫過的名字,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就在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時刻——

“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搭扣被撥開的聲音,突然自身后傳來!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巨大的驚恐攫住了我,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我猛地轉身,動作因為僵硬而顯得無比笨拙。

書房門口,顧衍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那里。

他沒有開頂燈,高大的身影幾乎融在門框投下的深濃陰影里,只有走廊幽暗的壁燈光線,勉強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他手里拿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銀色金屬煙盒的東西,搭扣剛剛被他合上。那雙在陰影中顯得格外幽深的眼眸,正穿透昏暗的光線,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我手中那本敞開的、暴露著秘密的深藍色速寫本上。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zhì),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書房里只剩下我失控的心跳聲,在死寂中如同擂鼓。

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道目光,銳利、冰冷、探究,仿佛帶著洞穿一切的力量,直直刺向我,刺向我手中那本承載著所有不堪秘密的本子。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瞬間竄遍全身。

時間像是被凍住了,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我僵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本深藍色的速寫本,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它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又像是滾燙的烙鐵,灼燒著我的掌心。顧衍舟的身影嵌在門框的陰影里,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散發(fā)著無形的、令人膽寒的壓迫感。他手中那個銀色煙盒的搭扣發(fā)出那聲輕微的“嗒”響之后,世界就只剩下我震耳欲聾的心跳。

他動了。

不是大步流星,而是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走進書房。昂貴的家居拖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卻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緊繃欲斷的神經(jīng)上。走廊幽暗的光線被他高大的身形徹底隔絕在門外,書房頂燈依舊沒開,只有書桌上那盞復古臺燈散發(fā)出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他靠近的身影。

不是大步流星,而是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走進書房。昂貴的家居拖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卻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緊繃欲斷的神經(jīng)上。走廊幽暗的光線被他高大的身形徹底隔絕在門外,書房頂燈依舊沒開,只有書桌上那盞復古臺燈散發(fā)出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他靠近的身影。

他停在我面前,距離近得我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冷冽雪松與淡淡煙草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酒氣。陰影籠罩下來,幾乎將我完全吞噬。我不得不微微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不再是白天那種純粹的、審視物品般的漠然。里面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像暴風雨來臨前壓抑的海面——有驚愕,有審視,有被冒犯的冰冷怒意,甚至……還有一絲我無法解讀的、近乎偏執(zhí)的探究。他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鎖鏈,牢牢地釘在我手中的速寫本上,然后才緩緩上移,對上我驚恐失措的眼。

“你在做什么?”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被強行壓制的沙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砸在地上。

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嘴唇動了動,卻只嘗到一股鐵銹般的腥甜——是緊張過度咬破了唇瓣內(nèi)壁。解釋?辯解?說我只是路過?風把門吹開了?這種拙劣的謊言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我……”我艱難地擠出一個音節(jié),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下意識地將握著速寫本的手往身后藏去。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像是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他眼中壓抑的寒冰。

“拿出來。”他命令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威壓。

我渾身一顫,身體的本能讓我抗拒,手指攥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嵌進硬殼封面里。

“蘇晚,”他向前逼近一步,那股混合著酒氣的冷冽氣息更加濃郁地包裹住我,帶著強烈的侵略性,“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合約里冰冷的條款、他白天毫不留情的警告、兩千萬的救命錢……所有的一切在腦海中瘋狂沖撞。反抗的念頭只存在了一瞬,便被鋪天蓋地的現(xiàn)實碾得粉碎。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肩膀垮塌下去,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將那本深藍色的速寫本從身后拿出來,遞到他面前。

他卻沒有立刻去接。

他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緩緩掃過封面磨損的邊角,掃過我因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最后,定格在我慘白如紙、寫滿驚惶的臉上。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剖開看個究竟。

“這是什么?”他明知故問,語氣里淬著冰渣。

“……我的……我的舊畫本。”我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吶,每一個字都帶著屈辱的顫抖,“高中時的。”

“你的?”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為什么會在我的書房抽屜里?”

“我……我不知道。”這是實話,巨大的困惑和恐慌讓我腦子一片混亂,“我……我剛才路過,門開著,風吹開了抽屜……我看到它……我……”

“你不知道?”他冷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刺耳,帶著濃濃的不信和譏誚,“蘇晚,你第一天來顧家,就能‘恰好’路過我的書房,‘恰好’門開著,‘恰好’風吹開了抽屜,‘恰好’看到這本你高中時期的速寫本?”他步步緊逼,每一個“恰好”都像重錘砸在我心上,“你是覺得我蠢,還是覺得你自己運氣好得可以去買彩票了?”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它為什么在這里!”巨大的委屈和恐懼沖垮了防線,我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哭腔,“我根本不知道它還在!畢業(yè)那天我就找不到了!我以為丟了!”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洶涌地沖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砸在地毯上,瞬間洇開深色的痕跡。

我的失控似乎讓他微微一怔。但他眼中的寒冰并未融化,反而因為我的眼淚而更加幽深難測。

“丟了?”他重復著這個詞,語氣玩味,終于伸出手,不是去接本子,而是用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審判的意味,輕輕拂過速寫本硬殼的封面。那冰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手背,激起一陣更劇烈的戰(zhàn)栗。

然后,他猛地用力,從我緊握的手中,將那本子抽了過去!

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甚至扯得我一個趔趄。

他根本不在意我的狼狽,徑直翻開了封面。昏黃的燈光下,他垂著眼,目光沉靜得可怕,一頁一頁地翻動著。他翻得很慢,手指劃過那些泛黃的紙張,劃過那些稚嫩卻專注的線條——他的背影,他的側影,他在籃球場上躍起的瞬間……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和我壓抑不住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每一秒都是凌遲。我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審視著我青春時期最隱秘的心事,那些卑微的、無處安放的傾慕,此刻在他眼中,恐怕只是廉價的笑話,或者……更糟,是處心積慮的證據(jù)。

當他翻到中間那一頁——畫著他伏案側影,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顧衍舟”名字的那一頁時,他的動作徹底停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他盯著那一頁,看了很久很久。燈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濃密的陰影,將他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其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書房里的氣壓低到了冰點,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

終于,他抬起了頭。

那雙眼睛,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極其復雜的暗流。不再是單純的憤怒或審視,而是混雜著一種……近乎困惑的、被強烈觸動的風暴。他的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下顎的線條繃得極緊。

他合上了速寫本,動作并不重,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沉重感。

“呵……”一聲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輕笑從他喉間逸出,打破了死寂。那笑聲里沒有溫度,只有一種讓人心悸的涼意。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鎖住我。這一次,那眼神銳利得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審視,以及……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被冒犯后的狼狽?

“畫得不錯。”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壓抑的平靜,與他眼中翻涌的情緒形成詭異的反差,“觀察得也很仔細。”他的目光掃過我淚痕狼藉的臉,語氣里聽不出是褒是貶,卻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的自尊上。

“十年了,”他向前一步,距離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呼吸間灼熱的氣息,混合著酒氣撲面而來,“蘇晚,十年了,你倒是一直很能藏。”

這句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什么意思?他是在諷刺我處心積慮?還是在說……他早就知道?

巨大的羞恥感和被誤解的憤怒瞬間淹沒了恐懼。“不是的!”我猛地抬頭,不顧臉上的淚水,聲音帶著崩潰的嘶啞,“這本子當年就丟了!我根本不知道它在你這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它會在這里!我沒有……我沒有想過要……”

“沒有想過要什么?”他打斷我,眼神陡然變得銳利逼人,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酷,“沒有想過要接近我?沒有想過要利用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那你告訴我,這本畫滿了我、寫滿了我名字的本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高中的儲物柜里?又為什么會在我畢業(yè)那天,被夾在我的畢業(yè)紀念冊里?”

轟——!

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高中儲物柜?畢業(yè)紀念冊?

我徹底懵了,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放大,大腦一片空白。他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

“什……什么?”我茫然地看著他,臉上的淚痕都忘了擦,只剩下純粹的、巨大的困惑,“我……我不知道……我沒有……”

“你不知道?”他猛地俯身,一把攫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氣,被迫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燃燒著壓抑了十年的怒火,還有……一種深沉的、我從未見過的痛苦和不解?酒精似乎放大了他所有的情緒,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我驚恐失措、茫然不解的臉。

“你不知道?”他重復著,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質(zhì)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狠狠砸向我:

“那你告訴我,當年為什么拒絕我的情書?!”

情書?!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卻帶來了更深的、鋪天蓋地的黑暗和茫然。

什么情書?誰的情書?顧衍舟的……情書?給我的?

這怎么可能?!

我徹底僵在了原地,手腕上的劇痛都感覺不到了,只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被酒精和某種積壓了十年的強烈情緒所驅使、幾乎失控的男人。他那雙燃燒著復雜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燒穿,逼我給出一個遲到了十年的答案。

書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我因為震驚過度而停滯的心跳。

醉歌.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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