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徐江與其義弟劉良宗因多日未見,故而把酒言歡。至飯后,已是深夜,兩人因多飲了幾杯也都微微有些醉意,便各自回房休息。
待到徐江進到臥室,剛剛解開外袍想要睡下,便聽到頭上屋頂瓦片輕響,那聲音好像是有千萬片樹葉落下,又一瞬間被風輕輕帶走,又見桌案上蠟燭的燭焰微微抖動,屏氣凝神,分明能感知到地上一輕一重的腳步如鼓點般迅速向自己這邊移來。徐江頓時睡意全無,心下已知有不速之客到訪,便趕忙翻身下床,披好外衣,取了掛在床邊墻上的佩刀護于身前,警覺地注視著四周。
不多時,只聽“嘩——”“砰——”兩聲,從屋頂和屋外一下涌入四個黑衣人,那四人見黑暗處立有一人,也不分辨一二,便手持短刀向徐江這邊連砍帶刺而來。對面的徐江見他四人個個出招狠辣,刀刀直逼要害,雖不知緣由,片刻間,倒也不敢怠慢,遂立刻運力全身,舞動大刀,與那四人打斗起來,雙方你來我往,徐江竟然分毫不落下風。
待雙方互拆到快四十招時,黑衣人們見一時拿不下徐江。忽然,其中有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向后一躍。徐江正不知這幫殺手要耍什么花招,卻見另外兩人殺氣陡增,一左一右手持寒刃竟直指自己面門而來,于是趕忙側身避讓,隨即順勢轉身,使出一記旋踢,正中其中一人肋下,只聽一聲悶哼,那黑衣人已飛出四五步遠去,一時間竟疼得不能起身。而這邊徐江卻已右手運刀,生生截住了另一個黑衣人刺過來的短刀,左肘立時跟上,用足全力硬擊其頸部,那黑衣人脫閃不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頭已歪掛在了肩頭,立時斃了命。
徐江見此剛想稍作喘息,問清來人是誰。不想一道寒光出其不意從自己腰間閃過,直穿皮肉,幸而躲閃及時,不曾傷到要害。原來那后躍的兩個黑衣人并沒有走遠,而是一直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想先讓那兩個黑衣人吸引徐江的注意力,自己則在一邊窺視,好逮到時機,冷不防的置徐江于死地。
徐江一瞥腰間,外袍已撕裂,破損處暈染出的一片殷紅直刺入眼底,徐江登時大怒,大喝一聲:“你們這些鼠輩狗偷!專喜干這暗箭傷人的齷齪事!如今倒也不用問什么緣由了,我這就超度了你們,好為民除害!”
這時,那黑衣人以為已經得逞,便立馬回身反刺,想要補刀,另一個見狀,也急急地出招從后方策應。見此,徐江眼露蔑視,一不動二不挪,就如一棵偉岸的老松一般死死地扎在原地,雙手握刀,正面迎敵。
一瞬間刀刃相接,只見火花迸濺,徐江重重掄下大刀,竟生生震斷了那兩人手中的短刀,黑衣人中的一人似乎頗為吃驚!沒曾想自己對面的這個人雖已年過半百,武功竟然還如此剛猛!一時晃神,說時遲那時快,徐江見機已一刀砍入他的脖頸足足兩寸,那黑人便隨即倒下,動也不動了。
身后的黑衣人見已經沒了武器,只好出拳相抗,徐江也不和他客氣,同樣出拳去迎,兩拳相撞處,只聽“咔嚓嚓”一聲,那黑衣人頓時倒抽涼氣,臉色發白,痛呼一聲,他的整條右胳膊已耷拉在那,手臂的手骨已盡皆斷裂了。
這時,忽聽門外一人朗聲道:“不愧是徐江徐幫主!猶是一方霸主的風采不減當年!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沖撞了你,死了也不可惜!”
徐江聞聲先是一驚,立馬去看,見早有一人背手立于門前,心中不禁暗暗吃驚:自己武功不低,可這又是哪里來的高人?他氣息均勻,吐納有力,站在這這么久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又見先前沒死的那兩人,此時一個捂著腰,一個托著手,靜靜地站在他旁邊,連口大氣都不敢出,徐江便知這位高手定是這群殺手的頭領了。正思索著又不免細看,只見那人身高足有八尺,也是一身黑衣黑帽,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一雙如狼般冷酷的眼睛,讓人望之不禁心生寒意。又見那人進到屋里時,腳步又重又穩,但卻輕不可聞。這下不會錯了!徐江篤定此人必定內力深厚,武功修為一定遠在自己之上。
“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今日夜闖我徐家莊痛下殺手,是有什么怨?還是尋什么仇?”徐江直面那人不卑不亢地問道。此時周圍已安靜下來,徐江隱隱聽見遠處似有喊殺之聲,想到劉良宗、九斤和莊上其他人的安危,心下不免又急又怒。
“徐莊主的大名在下一直有所耳聞,對莊主你,也是深為敬重,不過很可惜,今晚之前,在下并不與莊主相識,故而今日來,既不尋怨也不報仇?!蹦呛谝氯说念^領見徐江自始至終正義凜然,面不改色,坦然應對,不禁心生敬意,故而一反常態,多說了幾句。
“不敢當閣下的敬重!你既然不為怨也不為仇,為何今夜要帶著手下,闖入我徐家莊大開殺戒!”徐江怒道。
“受人之托!”
“受誰之托?”徐江接著追問,“既然今日我徐某人必死無疑,閣下可否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好讓我死也死的明白!”
“不行!”那頭領亦是斬釘截鐵,“莊主下問,本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道上的規矩,不能破!徐莊主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江湖的規矩自是心中了然,在下身在其中,又怎好砸自己的飯碗,還請莊主見諒!”
“好!閣下說得好!”徐江接著說道:“我徐江也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幾十年江湖里闖出來的,什么鬼沒見過?什么事沒經歷過?當今世上,敢對我徐家莊下手的,整個江湖掰著手指頭也數的出來!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終究還是來殺了,來搶了!”
“還是那句話!我是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其余的我一概不問,一概不知?!?/p>
“我知道你的規矩,我不為難你,你今日來,不就為我這項上人頭嗎?我死了,徐家莊自是群龍無首,只能任人宰割,那些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若閣下愿意,不勞你們動手,我自愿奉上我這條命!但能不能請你不要牽連我莊上那二十幾口無辜的人?”
徐江站在屋中,微弱的燭光在他臉上輕輕抖動,他那漆黑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對面的敵人,沒有一絲膽怯,有的只有凜然和無畏!
對面的頭領聞言,眼神閃爍,他靜靜地看著徐江,過了好一會兒,忽抬手向徐江作了一個揖:“徐莊主大義,在下萬分敬服!只不過——”
“不行是嗎?”
那頭領微微搖頭:“今日就算在下得罪徐莊主了!”
一邊的徐江聽了這話,仰天重重嘆了口氣,一滴淚水自眼角無聲的滑落:“我終究還是拖累了我的這幫弟兄!這世道,難??!”
就在這時,從屋外傳來一片喊殺之聲,原來是劉良宗擔心徐江一人,帶著九斤和七八個護院一起,與一幫黑衣人從外院廝殺而來。
這劉良宗手持一把鐵扇上下翻飛,左掀右刺地喊道:“你們這幫畜牲!連手無寸鐵的婦孺也不放過,今日我就要讓你們知道什么叫血債血償!什么叫殺人償命!”
說話間,已將鐵扇重重地扇在迎面一個黑衣人的臉上,只聽“啊”的一聲,那黑衣人雙手捂臉,痛的直向后倒去。原來這劉良宗的隨身武器,既不是刀也不是劍,而是一把由烏鐵打造的二尺來長,十八斤重的鐵扇,且在扇端還齊齊伸出一排犬齒狀,開了刃的薄鐵片,那黑衣人便是被這鐵片所傷,此時面上已是血肉模糊,不得辨認,只疼得在一邊亂叫。
而屋中的徐江也早已聽到了劉良宗所說的話,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幫人終究已經血洗了山莊。
想到昔日一處的老老少少,如今盡數慘死,徐江只覺胸腔脹痛得幾乎要爆裂開來,他臉色鐵紅,雙目充血,一聲怒吼,騰躍而起,極怒間,狂掃雙腿,將那原先垂首立于門旁的兩個黑衣人一瞬間踢飛數丈,自己則沖入黑夜,與劉良宗他們一道,與敵人廝殺起來。
那邊劉良宗的鐵扇忽開忽合,忽打忽刺,揮舞之間,只聽呼呼鳴響,所到之處,只見血肉橫飛。這邊徐江也狂舞大刀,猶如魔神附體,一頓猛砍猛殺,當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山K究雙拳難敵四手,雙方數量實在懸殊,況且莊中的護院又怎敵這些專業的殺手?時間一長,徐江這邊的人已明顯招架不住,護院們盡皆負傷,有幾個已死在敵人的亂刀之下,九斤身上也有多處刀痕。只有徐江和劉良宗還有余力支撐。
眼見著從外院又涌進來一波黑衣人,徐江對劉良宗和身后的人說:“老二,這回你一定要聽大哥的,帶著這幫孩子快走!我來斷后,你不用擔心我,這些鼠輩還不能奈何得了我。不能讓咱們的人都折在這里啊!”
一旁的劉良宗聽徐江如此說,心里便知道他是想拼上性命給自己和九斤他們爭取逃生的時間,回想起當年種種,不覺眼內一熱,對徐江說道:“大哥難道忘了你我兄弟當日結拜時的誓言了嗎?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幫主對我們有大恩,如今這樣的情形,我們若一走了之,以后還怎么做人?今日大伙便是死,也要死在咱們的徐家莊。”九斤和幾個護院也連忙說道。
徐江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只覺喉頭酸脹得厲害,終于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如同黑夜中的一聲驚雷,炸響在院中,“江湖上人人都說徐莊主與劉二爺兄弟情深,莊主待手下也如親人,是個十足的“俠士”,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
說這句話的正是那個頭領。
這一句話的聲音并不算高,但在這漆黑的夜里卻如一支寒箭般正中徐江的心門。剛剛自己怒極,接連又是一陣廝殺,到忘了他!說也奇怪,這人明明是殺手的頭領,反倒是一身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模樣?像是他只是個監督的,半分沒有想插手的意思。難道他一出手就會暴露身份嗎?徐江此刻更是滿腹狐疑。
既然你不愿說,又刻意隱藏的這么深,那我自己就斗膽去探探你的底!
那頭領從徐江面上的神情,似乎也猜出了徐江的意圖,不等徐江上前,只見他輕輕一揮手,院中所有的黑衣人便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將徐江、劉良宗、九斤和剩下的幾個護院團團圍了起來。又見他們每個人從自己的腰帶上取下一條細長的九連鎖與短刀的尾部相連,一時間小院內似有十幾條銀蛇亂舞,直向徐江他們噴吐著奪命的火舌。
而劉良宗本就是個疾惡如仇的人,此刻見對方又使陰招,身邊的這幾個小輩因毫無防備,皆被刀鏈刺中,更是氣得咬牙切齒,隨即合扇為劍,沖入黑衣人中,與他們正面拳腳相擊,正當他酣戰之時,忽然一條刀鏈從其左側,飛快地向其胸前刺來,劉良宗感其刀鋒,立馬用扇劍抵擋,又翻動手腕,將那刀鏈絞死在扇劍之上,自己則順勢借力騰空,使出一招神龍擺尾,瞬間便將身邊的三個黑衣人掀翻在地。
那邊徐江也揮刀狂砍,只見他連絞空中數道寒光,將其重重劈在地上,九連鎖被震得盡數斷裂,飛濺向周圍。徐江趁機橫掃過去,其刀鋒凌厲,殺氣沖天,左劈右砍間,迎面的黑衣人根本無力招架,只得紛紛后退,雙方一時陷入僵持。這時,夜空中一道黑影閃現,不是別人,正是那一直在旁的黑衣人頭領。
“你終于出手了?!毙旖瓕δ穷^領說道。
那頭領立于院中,并不答話,渾身上下散發著凌厲的殺氣,猶如地府勾魂的幽靈一般。他用余光掃視著四周的黑衣人,輕蔑地說道:“你們的主人就是這樣調教你們的?沒用的東西!還是我自己來吧!”幾乎是頃刻間,那頭領周圍草木大動,徐江只覺似有一排巨浪向自己狂卷而來,于是他立馬推開身后的劉良宗和九斤他們,大喊道:“老二,快帶著他們走!”自己卻不及多想,已拖刀快跑迎了上去。
等到距離那頭領還有兩步之時,徐江雙腳重重蹬地,雙手緊緊握刀,使出全力劈向對手左肩,出刀之快,只見殘影,用力之猛,只聞風聲。而對面頭領見此,卻并沒躲閃,面對來勢洶洶的徐江,他一個四兩撥千斤,微移身位,便躲開了徐江這奮力一擊,不等徐江反應,隨即又順勢使出一招推山手,左右掌便同時擊中了徐江的左肩和左肋,其深厚的內力竟一瞬間將徐江推出好幾米遠去,待徐江稍稍喘息,釀蹌著勉強站穩之時,只感到整條左臂酸麻不能用力,又覺得肋下火辣辣的疼得直鉆心肺,嘴角也已滲出血來。
“此人果然武功非凡,江湖中鮮有我不知道的人,可武功這么好的卻從來不曾見過,難道他不是江湖中人?”想到這,徐江的心頃刻間直墜深淵。
而此時,對面的頭領卻并不想給徐江任何喘息的機會,已飛快地躍至徐江近旁,只見他快如閃電的雙掌,似疾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向徐江劈去,見此,徐江立馬扎穩下盤,揮刀去擋,誰知那頭領卻絲毫不避徐江的快刀,看準了角度,直接一拳擊中刀心,“咔嚓”一聲,大刀已斷裂成兩半,徐江雙手的虎口也被震裂,鮮血直流。接著,那頭領又是一個飛旋,左右腿順勢飛踹而來,徐江躲閃不及,一時飛出去好遠,口噴鮮血,已不能起身。
劉良宗攜九斤及剩下的兩三個護院本來正在與其余的黑衣人拼殺,一轉身,見徐江危在旦夕,大家紛紛聚攏過去想要幫忙,慌亂之下,不想竟然被那群殺手鉆了空子,分而攻之,逐個擊破,那兩三個護院當場被他們亂刀刺殺,便是劉良宗和九斤也是多處負傷。
眼看著黑衣人的頭領又慢慢向徐江走去,傷勢較重的九斤情急之下,一個飛撲過去,死死地抱著頭領的腰,緊緊地扯著他的外袍,不讓他動。
“二爺,快帶著咱們莊主走吧!”九斤用盡全力嘶喊道。
可那頭領豈會甘心讓徐江逃掉,給自己徒增麻煩?抬腳往后一踹,九斤的腿斷了,胳膊往外一扭,九斤的臂膀也折了,就在九斤再也沒有力氣,跪倒在地上時,那頭領又是狠狠的一腳,將九斤踢飛到屋檐下,重重地撞在門前的石階上,九斤頓時鮮血直流,便動也不動了。
而劉良宗此時也拖著猶如被血浸過的外袍,硬挺著,堅定地護在徐江身前,他用盡全力打出自己最后一拳,然而卻被那頭領輕松閃開,接著只聽見劉良宗體內幾聲悶響,霎那間,他已胸骨盡斷,肝膽俱裂,蜷縮著已經變形的身體,倒在地上不住地抽動。
身后的徐江看著劉良宗和九斤為救自己生生倒在自己面前,如覺五雷轟頂,直比當場活剮了他,還要難受百倍。他艱難的挪動上前,顫抖著抱起劉良宗,眼淚滾滾而下,喉頭酸澀,說不出一句話,只不住地捶打自己。劉良宗躺在徐江懷里,嘴里不斷地涌出鮮血,他握住徐江的手,斷斷續續說道:“大哥,你不要這樣,我今生能有你這樣的大哥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我是個被人叫著野種長大的人,二十五歲前,我渾渾噩噩,每天醉生夢死,除了惹是生非,我不知道我還能干什么?直到那天,大哥你從別人的刀下救下我。你不像別人,從不另眼看我,反而處處教導我,后來還與我結拜為兄弟,讓我知道原來人還能這樣活。大哥,是你把我拉回來從新做了人,讓我也可以有徐家莊這個溫暖的家,有大哥你和阿鵬這樣的親人?!毕肫鹦禊i,劉良宗平靜地笑了,他使出最后的力氣湊到徐江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對徐江說道:“還好阿鵬不在,只要阿鵬還活著,咱們徐家莊就不算滅!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說完便閉上了雙眼,再也沒了氣息。
是的!徐鵬還好好的活著!只要我的徐鵬還活著,徐家莊就不算滅!劉良宗的話如烙鐵一般深深烙在了徐江心里,看著那些如惡犬一般,再次向自己圍攏而來的殺手,徐江一瞬間似乎也坦然了,既然今晚必難逃一死,又如何要受這幫鼠輩的侮辱?他最后一眼看了看周圍的院落和身邊躺著的兄弟們,便撿起身邊的半截大刀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后人為感念徐江為人,曾有人作打油詩一首,寫到:
風風雨雨二十載,赫赫揚揚青州幫。本分做事原無罪,只因懷璧遭人想。
一朝人喪家也滅,蒼天可憐留余香。若問世道難與否,不見當年徐家莊。
且說對面的頭領眼見著徐江自盡,卻并不上前阻止,有那么一瞬間,他似乎很能理解徐江,徐江應該是一個十分驕傲的人吧,他是用自己的方式給了自己最后的體面,英雄末路不過如此。
頭領不禁抬頭看了看天,蒼穹如墨,如一張大斗扣壓在大地上,聞名江湖二十年的徐家莊此刻安靜極了,靜的可怕,又靜的悲涼。夜里的寒風依舊呼呼的吹著,卷攜著地上的枯葉發出凄婉的“沙沙”聲,屬于徐家莊的時代結束了!
“已經都搜查完畢,全莊上下再無活口?!鄙磉叺暮谝氯藢χ^領報告道。
“好,你們先去兩里外的那片樹林等我,我隨后就到。”
半個時辰后,自那片樹林飛出一只信鴿,信鴿的腳環里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都已處理干凈,可進行下一步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