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日多云
想多寫,總是萬語千言,不知從哪里下筆,如果不是路遠,一定去問問健在的小姨,她是了解母親的事情的。
那年帶玉霞去BJ,不該正月動身的,玉霞的爹在母親面前那么直言不諱的說……玉霞的大姐在BJ說給找了份臨時工,寫信讓她去,但她從來沒有出過門,而我剛剛在京待了近一年,所以玉霞的爹就讓我帶玉霞去BJ,我說我得伺候我娘,二姐出嫁后在別的村子剛生了孩子。玉霞和她爹到我家,我娘在床上坐著,玉霞的爹坐在凳子上,我和玉霞都站著,玉霞的爹說:你就是天天守著,也不一定就見上面!他又拿自己打比喻,他出去串鄉收雞毛鴨毛,他家老爺子也就是玉霞的爺爺就去世了。母親聽了后低下了頭,玉霞用眼睛使勁瞪他爹,我腦袋反應慢,是個無主意的人,總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后來我真就帶玉霞一塊進京了,進京后我也沒工作,回老家前就沒跟部隊的負責人說,臨時工作被安置給別人了。
我到玉霞那里去,才知道她的姐姐在前門給別人做保姆,一個未婚獨居的老太太不能動,老太太的親戚給找的臨時工,玉霞也住在她家里,玉霞的姐夫休班就到那里跟她團聚。我很想回家看母親,跟玉霞姐姐說,回家把母親接過來,手里沒錢,想借50塊錢,但當時玉霞的姐夫正好在,說了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也沒借到錢,就坐很遠的公交車回到老哥的家。
沒想到就是那年夏天母親離去,所以一不要逆天,二不要在正月說不吉利的話。以后正月里再也不要吵架,不要生氣,不要較真兒。腦子里為母親做了很多的假設,假設母親不是那么實在,不是受三從四德影響太深,那么母親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呢?假設母親早年跟父親去東北生活的話,又會是什么結局呢?
如果進京的時候帶母親一塊,也許就不會這樣了!BJ的醫療好啊!母親只是腎炎啊!
如果母親不是在我第一次去BJ后就回到老家,而是經過一段時間,二姐也去BJ,跟哥嫂一塊過年,然后回到老家,二姐出嫁。也許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情了!二姐出嫁后,我和哥嫂都在京,母親一個人過春節這是很不吉利的!
再者,如果哥不跟嫂子結合,而是找一個家庭好的人家,或者BJ的,或者山東的,或者干部家庭,母親也許就不會這么早沒了,哥哥也不會一輩子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了!嫂子雖然有高學歷,但總是回她自己娘家過年,她娘家五六個兄弟,不像母親只有老哥一個兒子!
腦子又胡思亂想了很多,為以前的生活做了各種各樣的假設。
2018年正月十五月圓之夜
今天去買鞭炮,剛入夜就做湯圓吃,敬天點燃蠟燭,去樓下放炮。玩一小會兒,回到樓上,胡思亂想,是因為出去買這些東西搞的還是怎么什么原因,居然對姓高的開罵,對孩子說起來,那人是如何如何輕閑舒適,一輩子有多享受,真要找個機會,好好罵她一頓。如果不是她爹去BJ,她懷不了孩子,如果不是她生孩子,母親也不會去給她看孩子,為什么她不讓自己的親娘去看孩子?不給她看孩子,母親也不會身體搞垮!她自己的親娘活到九十多歲,為什么她能享受沒有婆婆的生活?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一半原因是在她家搞成的,剛入京上班,掙一百多塊錢,她就讓我交三十元生活費,她每天吃幾大碗,其實掙不了幾個錢!憑什么!她一輩子不用養婆婆公公,總是貼補她的娘家,拿著老哥的錢貼補她的娘家,孝順她的爹娘!
玉霞害了我,帶她進京改變了我的命運,從那我一直不順,玉霞卻早就在BJ買了房子!讓她完蛋吧!讓所有庸醫都消失吧!
2018年正月十六陰
半夜沒睡著,今早就有些無力,想再睡一會,直到九點多,仍然沒睡著,想,兄妹幾個沒有父親的小兒子精明,老哥畢業后只知道上班,大姐結婚后只知道吵架,二姐只懂得出笨力,我是無目標無計劃的人,有哪一個想到在父母之間牽線搭橋,真是都笨到家了,致使母親的晚景如此凄涼,如此冤屈,憑什么,憑什么母親的福讓那個小老婆搶去,我們的福讓那個小兒子搶去。要讓他們償還一生對母親的虧欠。
2018年3月4日雨
昨夜開始下雨,嗒嗒嗒半夜,居然聽到雷聲隆隆,睡覺前,看到網上有個站能做雕塑,想著跟二姐要以前母親的照片,花些錢為母親雕像。
對母親的不孝順,是我至今想起都追悔莫及的,我們每個人都繼承了父親的暴躁,喜怒無常,天真幼稚。對世上的事物充滿幻想,不知道珍惜家人,互相謾罵指責,吹毛求疵。在我上小學時,常常跟母親賭氣,幾天不跟母親說話,有時把門猛的用勁關上,哐當哐當的,有一回慪了幾天氣后,想跟母親說話,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就杵在堂屋門外邊,母親正跟西鄰居拉呱,我杵在那里等待機會,磨蹭半天,終于跟母親打了聲招呼說:上學去了。母親應了一聲,從此我才又跟母親說話,這樣的日子太多,次數也太多了!
2018年3月5日晴
今天孩子一早起來,做了飯吃完,就去學校了。今天開學,他的計劃,還有我想讓他學會五筆,每分鐘三十字以上,以及方正排版,他每天除了作業就是看手機視頻,根本就不能嚴格要求自己,上學后,手機會看得少些,我也要按自己的設想,每天一千字,盡量記敘母親的生活補上春節期間落下的。
在我上小學時,大概五年級,發育了,總是會做一些小動作開小差,呂修芳老師教我們,有時候會瞪我,但不訓斥,也讓我害怕。她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短發,皮膚白皙,面貌清秀,眼睛大,黑白分明。
一個冬季晚上,大概是寒假里,呂老師去我家里訪問,帶著她兒子大虎,大虎比我小幾歲,跟我同班,也是白凈。母親正坐在床邊做活計,屋里燃了小煤油燈,如長果仁大小的火苗,那張紅書桌上又臟又亂,放滿了瓶子和亂糟糟的東西,我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老師進來,母親很意外,趕緊讓座,呂老師坐在了床沿上,大虎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母親把爐子又添了一把焦子,屋里會暖和些。又從墻上掛著的布袋里捧出了一大捧長果,塞在大虎兜里。我站了一會兒,不知所以,虛榮心促使我,把外屋的燈點上,外屋剛買的八仙桌,鋪了塑料布,很干凈,有茶盤,我期待老師能看到,不像里屋那么亂。但老師沒出來,只跟母親說話,我無聊就出去了,竟然跑到四叔家里,大門沒關,悄悄地進去,站在門口邊,有個男人在說話,竟然是父親。說的什么已經記不清楚了,怕被發現,聽了一會就出來了,等再返回家中,老師已經走了。母親問:恁老師來,你怎么走了?老師說,在后屯比賽,你還不如比你小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