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撕開九月的午后，呂暮望抱著一摞作業本往辦公室走，帆布鞋碾過滿地斑駁的樹影。拐角處突然沖出的身影讓她慌忙后退，作業本如雪片紛飛，其中一本紅色封面的筆記本啪嗒落在男生腳邊。

“抱歉。“男生彎腰去撿，垂落的劉海遮住眉眼。呂暮望看見他腕間纏著褪色的紅繩，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筆記本時，她注意到扉頁上潦草的字跡——何臨。

“謝謝。“她伸手去接，指尖擦過他掌心薄繭。何臨突然抬頭，琥珀色瞳孔里映著晃動的陽光，喉結滾動著想說什么，卻被上課鈴粗暴地切斷。他只匆匆塞回本子，轉身跑向樓梯口，白色校服下擺揚起又落下。

這是他們第三次遇見。第一次是新生報道那天，她在教務處填表，轉身時撞上抱著籃球的少年。他慌亂道歉，懷里的籃球滾到走廊盡頭，而她看見他后頸細密的汗珠。第二次是上周的圖書館，她蹲在角落找書，一抬頭就撞進一雙專注的眼睛。他慌忙合上書離開，留下桌上半杯涼透的美式。

此刻呂暮望站在辦公室門口，翻開被撞散的作業本。紅色筆記本里夾著張泛黃的糖紙，透明褶皺間隱約透出淺藍色花紋，像是被反復摩挲過。她鬼使神差地將糖紙貼在陽光下，光斑透過糖紙在墻上投出細小的菱形，像極了何臨眼里晃動的碎光。

“小呂，幫我把這些試卷發下去。“教導主任的聲音打斷思緒。呂暮望將糖紙悄悄塞進口袋，抱起沉甸甸的試卷往教室走。路過籃球場時，她聽見熟悉的歡呼聲，透過鐵絲網看見何臨躍起投籃，夕陽給他的輪廓鍍上金邊，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鎖骨凹陷處。

他落地時偶然轉頭，目光與她相撞。呂暮望慌亂低頭，試卷邊角在掌心硌出紅痕。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籃球撞擊地面的咚咚聲，像極了那年夏天暴雨前的悶雷。

晚自習結束后，呂暮望獨自留在教室整理筆記。窗外飄來梔子花香，她摸出那張糖紙，在臺燈下仔細端詳。突然，走廊傳來腳步聲，她慌忙將糖紙塞回筆記本，抬頭正撞見何臨抱著籃球站在門口。

“你的...“他舉起那本紅色筆記本，喉結動了動，“上次掉的。“

呂暮望起身去接，指尖再次擦過他掌心。這次她沒有躲開，而是鼓起勇氣抬頭：“你...喜歡吃糖？“

何臨愣住，耳尖慢慢泛紅。他低頭盯著地面，良久才輕聲說：“以前奶奶總給我買玻璃糖，.“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把筆記本塞給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