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色已深,黃透的落葉隨風落下,飄進了屋子。
溫潯佇立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象。
偌大的將軍府,異常的冷清,唯有下人來來往往的忙碌。
少女睫毛微動,轉身向著一旁的丫鬟,愁容道:“尋歡,母親的咳疾可好些了?”
尋歡站在一旁,回道:“小姐不必憂心,夫人才已經吃過藥歇下了。”
溫潯半響后才悠悠道:“尋歡,替我梳妝,今天阿寧特邀我去醉花齋與她一同賞菊。”
尋歡點頭應下。
小姐剛過及笄,眉眼間卻盡顯憂愁,大抵是因著老爺被陛下遣去了滄州吧。
尋歡這樣想著。
夫人前些日子又病了,不見好轉且越發的嚴重,府中自老爺走后,便只剩夫人同小姐二人了。
溫潯不知想著什么,開口:“馬上便要入冬了,不知父親何時才能歸家,也不知母親的病何時才能好,能不能挺過……”
尋歡眉眼彎彎,安慰著說道:“小姐何必這般憂心,老爺武藝高強,定會保護好自個兒的,況且將軍府家底殷實,老爺在滄州也不會過的差的。”
“夫人是福澤深厚的人,會快快好起來的,小姐,你日日勞碌,都不似從前那般開心了。”
聞言,溫潯朝著尋歡笑了笑,并未多言,只道:“好啦,出發吧,別叫阿寧多等了。”
醉花齋內。
少女坐在石椅上,專心致志的吃著甜食,絲毫未察覺身后的溫潯。
溫潯柔聲朝著少女道:“阿寧,你怎么又吃那么多甜食,要是被你母親知道了,定又要念叨了。”
聽見溫潯的嗓音,裴寧笑著轉頭,眼里藏不住的欣喜:“阿潯,你終于來了,快坐快坐。”
隨后,裴寧又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母親她又不知道,要如何念叨我?”
溫潯寵溺的笑著:“是是是,不過……你叫我來這醉花齋,不單單只是賞菊吧?”
裴寧聽聞這話,眼珠子轉著,像是心事被戳破了般:“嘿嘿,還是阿潯你懂我,不過嘛~”
只聞裴寧腔調拉長,已然是要賣關子的節奏。
見狀,溫潯將食指伸了出去,斜眼道:“打住啊,次次都是這般,這回絕不讓你在賣關子了。”
施法被打斷,裴寧也只得老老實實的了。
“好吧好吧,這次不賣關子了。”緊接著又小聲道:“但沒說下次不可以。”
溫潯后面這句沒聽仔細,便問:“你說什么?”
裴寧擺擺手:“沒什么。”便笑了笑。
“這次叫你出來,確實是有要緊事,十分火急。”
溫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但并未說話。
“母親這幾日不知怎的,總是要叫我去與那些陌生之人相看,是,我知道婚姻之事,父母決定,可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吧。”
“況且相看的那些公子,我從前都不認識,也不知對方品行怎樣,家底怎樣,家中情況怎樣,便要叫我嫁過去,這不是為難我嗎。”
這幾日裴寧都快被裴大人和裴夫人給逼瘋了,欲哭無淚,只得找溫潯,讓她幫忙想想辦法。
“相看?”溫潯不解道:“你也才過及笄,伯父伯母這般作急作甚?可是府中出什么事了?”
聽著溫潯這話,裴寧心中疑惑,府中進來一切安好,好像,并沒有什么事吧。
“府中同往常別無二樣啊,我就是不解,母親為何急著要我嫁出去。”
裴寧的丫鬟竹禾在一旁開口道:“溫小姐,您有所不知,昨日,老爺回府后,不知同夫人說了些什么,夫人便執意要小姐盡快選了人嫁過去。”
“隨便之人就算了,還偏偏都是離汴京及院,如若小姐素日想老爺夫人了,想回汴京都是件難事。”
聽著竹禾的話,溫潯不禁思考起來:“按理說,阿寧,伯父伯母平時這般地疼你護你,就算是嫁人,也定是舍不得你離開汴京的,為何如今卻急不可耐的想方設法讓你離開汴京?”
“這說不通啊,定是府中出了什么事,伯父伯母不想你連累受牽連,于是才出此下策的。”
裴寧坐在一旁,眉頭緊鎖:“我也問過母親,可母親只說用不著我憂慮。”
說著,裴寧思緒飄到了昨日與裴夫人的爭吵。
裴寧望著裴夫人,眼里蓄著淚,開口質問:“母親,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嗎?”
裴夫人強忍著情緒,啞著嗓子道:“府中的事,還犯不著你來憂心,你只需把心思放到后日的大婚上。”
裴寧聽見最后一句,瞪大雙眼:“什么?大婚?我何時說過我要嫁過去了?那里離汴京這般的遠,況且我也不知那尹公子的為人,難道母親就這般忍心叫我嫁過去?”
裴夫人呵斥裴寧:“你還敢同我頂嘴?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言,你亦如此,容不得你反悔,你現下只需管后日的大婚,其余的事還用不著你來憂心。”
說完,裴夫人便除了房間:“把門給我鎖上,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放小姐出來!”
聞言,裴寧極力跑向門外,可也已經晚了,她用力拍打著房門,卻不見任何人回應她。
“母親,母親,就是是寧兒哪里做的不好,您要這般對我。”
“母親,快放我出去。”
……
裴寧講情況盡數與溫潯道出。
“所以……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裴寧煩躁:“可不是嘛,母親講我鎖在屋里,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逃出來的。”
溫潯道:“可眼下,確確實實沒什么好的辦法能幫的到你了,伯父伯母看著不像是會這樣待你的人,或許,他們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呢。”
裴寧嘆氣:“道理我都懂,你說的這話,我又何嘗未曾想過,我也問過,可母親好生絕情。”
“我若在不做出點行動,后日便真的要踏上絕路了,且就算我日后與那尹公子合理,也沒人會愿意娶我了,那我一生,不就白白被毀了嗎。”
說著說著,裴寧便哭了起來,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她越說越激動,嘴里面滔滔不絕。
溫潯望著,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柔聲安慰這裴寧,或許無聲的陪伴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