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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垛里的雪絨球

第一章柴垛里的白影子

秋分那天,小夏在柴垛邊撿掉落的玉米棒子時,瞥見一道白影倏地鉆進了松樹枝堆。她蹲下身,鼻尖縈繞著干燥松木的清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枯枝間的縫隙——那里正露出個毛茸茸的尖腦袋,像團被揉碎的棉絮,卻在夕陽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媽媽!柴垛里有只白刺猬!“小夏的驚呼驚飛了籬笆上的麻雀,卻沒等來期待的回應。媽媽總說秋日的農活比繁星還多,哪有功夫搭理孩子眼里的稀奇事。她只好自己躡手躡腳地湊過去,枯枝在腳下發出細碎的“咯吱“聲。那團白影突然縮成個刺球,粉色的鼻尖和紅眼睛卻露在外面,像顆嵌著紅寶石的雪球。

這是小夏第一次見到白化刺猬。村里的刺猬大多是灰褐毛色,藏在落葉堆里像塊會移動的土疙瘩,而眼前這只,連背上的硬刺都透著淡淡的銀白,在漸涼的秋風里微微發顫。她想起去年冬天凍死在草垛旁的小刺猬,心里驀地軟了,悄悄把兜里的烤紅薯掰成小塊,放在離柴垛三步遠的地方。

暮色漸濃時,小夏從廚房的窗縫里看見,那團雪球般的身影終于滾了過來。粉紅的小爪子扒拉著烤紅薯,小尖嘴快速地開合,蓬松的尾巴像朵小蒲公英貼在地上。原來刺猬吃東西時會發出“嘖吧嘖吧“的響聲,像在跟空氣說悄悄話。

第二章月光下的訪客

往后的每晚,小夏都會在柴垛角落留些食物:半塊咬剩的南瓜餅,幾顆摔爛的山楂,或是沾著泥土的花生。白刺猬總是等她回屋才現身,用鼻尖頂開落葉,把食物扎在背上的刺上——原來刺猬的后背不僅能防御,還能當“購物袋“呢!小夏發現,它搬運食物時會把肚子貼緊地面,像艘滿載貨物的小輪船,搖搖晃晃地駛進柴垛深處。

霜降前夜,雷聲在云層里悶響。小夏惦記著柴垛是否漏雨,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借著月光,她看見白刺猬正慌慌張張地往柴垛里拖一片梧桐葉,背上還粘著片濕漉漉的蛛網。大概是雨水打濕了它的窩,小夏連忙掀開垛頂的松枝,露出里面用干草和棉絮搭的小窩——比她想象的整潔得多,角落還藏著幾顆儲存的板栗。

“你叫什么呢?“小夏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它顫抖的尖耳朵。白刺猬猛地縮成球,卻沒像往常那樣滾開。雨滴開始砸在柴垛上,小夏脫下毛線手套,把它輕輕捧進窩里:“別怕,我給你擋雨。“月光從云縫里漏出來,照亮了刺猬背部的細刺——原來每根刺尖都泛著半透明的光,像撒了把碎鉆。

那天夜里,小夏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小刺猬,跟著雪白雪白的同伴在月光下奔跑,背上火紅的山楂像綴滿星星的夜空。

第三章冬眠前的約定

隨著北風卷走最后一片楓葉,白刺猬開始變得忙碌。它每天清晨都會在露水未干時出門,用粉紅的鼻尖在菜地里嗅來嗅去,尋找藏在泥土下的蚯蚓和蛞蝓。有時會誤闖進小夏的胡蘿卜地,留下兩排梅花般的小腳印,卻懂得只吃蟲蛀的壞蘿卜,把完好的留給人類。

“雪球,該囤糧食啦!“小夏給白刺猬取了名字,因為它滾起來真像個會動的雪球。她特意在柴垛旁挖了個淺坑,埋了些曬干的蘋果片和炒香的瓜子。雪球似乎聽懂了,每次見到她都會用爪子扒拉地面,發出“噗噗“的響聲,像在打招呼。

冬至前三天,雪球的食量突然增大。它會把整個腦袋埋進小夏送來的玉米糊里,吃得滿臉都是金黃的糊渣,然后用前爪拼命搓臉,像在做睡前洗臉操。小夏發現,它的肚子漸漸鼓起來,后背的刺也顯得稀疏了些——原來刺猬冬眠前會拼命囤積脂肪,把自己變成圓滾滾的毛球。

“要睡很久嗎?“小夏摸著雪球漸漸變涼的爪子,突然有些舍不得。雪球把自己蜷成個刺球,只留個毛茸茸的尾巴尖在外頭,算是給她的回答。小夏悄悄往窩里塞了條舊毛巾,又在柴垛頂上加蓋了層塑料布,這樣寒風就吹不進去了。

初雪降臨的那天,小夏特意繞開柴垛走路,生怕腳步聲驚醒了沉睡的雪球。她知道,刺猬的冬眠像一場漫長的夢,夢里有溫暖的陽光和吃不完的野果,而她的任務,就是守護好這個裝滿夢的柴垛。

第四章春醒時的意外

驚蟄的雷聲驚醒了泥土里的蚯蚓,也驚醒了柴垛里的雪球。小夏在某個清晨聽見柴垛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扒開松枝一看,只見雪球正用爪子揉著紅眼睛,后背的刺上還粘著幾片干枯的落葉,像戴了頂毛茸茸的帽子。

“醒啦?“小夏笑著遞過去一顆泡軟的紅棗。雪球卻沒像往常那樣接食物,而是歪著腦袋,使勁用鼻子嗅空氣。小夏這才發現,它的左前爪有點瘸,走路時總是把爪子蜷在胸前,像揣著個小秘密。

原來冬眠時,一只田鼠誤闖進柴垛,和雪球發生了小沖突。雪球的刺雖然鋒利,卻因為白化而比普通刺猬柔軟些,左前爪被田鼠咬出了小傷口。小夏心疼極了,翻出家里的紫藥水,用棉簽輕輕給它涂抹:“別怕,很快就好啦。“雪球乖乖地趴在她手心里,粉色的鼻子一動一動,嗅著藥水的氣味,偶爾發出一聲細小的“哼唧“。

傷愈后的雪球變得更活潑了。它會跟著小夏的腳步在院子里散步,刺上掛著蒲公英的絨毛,像背著片會飛的云。有次小夏在給月季澆水,雪球突然豎起耳朵,箭一般地沖進灌木叢——再出來時,嘴里叼著條正在扭擺的菜青蟲,紅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第五章暴雨中的救援

立夏后的暴雨來得毫無征兆。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上,像擂鼓般轟鳴。小夏突然想起,柴垛旁邊的排水溝被落葉堵住了,雨水正往柴垛基部灌去。她抓起鐵鍬就往外跑,卻看見雪球正站在柴垛邊緣,焦急地望著不斷上漲的雨水。

“快進去!“小夏大喊著去挖排水溝,卻聽見雪球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原來它的后腿被一段生銹的鐵絲纏住了,鐵絲隨著雨水的沖刷越勒越緊,粉色的爪子已經開始滲血。小夏顧不上雨水澆透衣服,蹲下來用手掰開鐵絲結,手指被鐵銹劃破也渾然不覺。

雪球得救了,卻在小夏懷里瑟瑟發抖。它平時最警惕人類的觸碰,此刻卻把腦袋埋進小夏的掌心,讓那些柔軟的白刺貼著她的皮膚。小夏這才發現,白化刺猬的刺雖看起來雪白,根部卻透著淡淡的粉色,像春天剛綻放的櫻花。

暴雨過后,小夏在柴垛中掏個洞搭了個離地十厘米的木架,把雪球的窩搬了上去。她還用舊紗窗做了個小圍欄,防止流浪貓靠近。雪球似乎很喜歡這個新家,每天都會趴在木架邊緣,看著小夏在菜園里忙碌,偶爾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在哼一首無聲的歌。

第六章夏夜里的星空

七月流火,蟬鳴聲里帶著蜂蜜般的甜。雪球的活動時間漸漸變成了黃昏,當夕陽把云彩染成橘子汽水色時,它就會從柴垛里鉆出來,跟著小夏去溪邊散步。溪水在鵝卵石上流淌,映著滿天的繁星,雪球會把爪子伸進水里,驚起一串細小的漣漪,紅眼睛里倒映著碎鉆般的星光。

村里的孩子們聽說了白刺猬的事,常常趴在籬笆外偷看。雪球總是躲在小夏腳邊,卻不害怕——它知道,這個人類女孩會像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它。有次隔壁的虎子想摸它的刺,小夏立刻張開雙臂擋住:“刺猬的刺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我們要輕輕看,不要傷害它。“

秋收時,雪球的背上總是掛滿紅紅的大棗,像背著個小糧倉。它會把紅棗埋在菜園的各個角落,卻總在冬天忘記藏糧的地點,讓小夏在春天挖到意外的驚喜。這大概是刺猬獨特的播種方式,讓每個春天都充滿期待。

尾聲永遠的雪絨球

當又一個秋陽染紅柴垛時,小夏在雪球的窩里發現了三個更小的雪絨球。它們像媽媽一樣有著雪白的刺和紅眼睛,卻比媽媽更活潑,總在柴垛里滾來滾去,把松針弄得滿天飛。雪球會用鼻子輕輕頂它們的屁股,教它們如何用刺搬運食物,如何在危險時縮成球。

“看,這是雪球的寶寶。“小夏向蹲在旁邊的媽媽介紹。媽媽終于停下手中的農活,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白化刺猬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陽光穿過柴垛的縫隙,灑在雪白雪白的刺猬一家身上,像給它們鍍上了層金邊。

如今,柴垛依舊在院子的角落,隨著季節變換著模樣。春天堆滿新砍的樹枝,夏天覆蓋著遮陽的藤蔓,秋天落滿金黃的樹葉,冬天裹著溫暖的稻草。而在柴垛深處,總有個雪絨球般的身影,用粉紅的鼻尖嗅著時光的味道,把關于愛與接納的故事,藏進每一根泛著微光的刺里。

小夏知道,有些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奇跡,就像白化刺猬遇見愿意守護它的人類,就像寒冷的冬夜遇見溫暖的烤紅薯。而在這個充滿差異的世界里,每一份獨特都值得被溫柔以待,就像柴垛里的雪絨球,終將在屬于自己的角落里,綻放出最動人的光芒。

星翼健飛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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