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宗主楚雄的廢柴小兒子楚非凡。爹嫌娘厭，家族大比當天，連父親都親自出聲嘆息我天賦太差。我趴在被兄長踩裂的演武臺碎石堆上血淚交橫。
忽然眼前光幕炸開：“最強修煉系統為您服務。”
、“錯誤！數據庫損毀97%，核心功能加載失敗……”
“警告！檢測到目標道源神脈已覺醒！”滿場嘲諷聲中，我抬手，揮出了一道刺破天穹的劍光。
青石鋪就的演武場邊緣角落，楚非凡蜷縮在碎散的亂石里，渾身骨裂般的劇痛叫囂不止。
額頭一道裂口火辣辣的，滾燙的血混著冷汗，一滴滴砸進身下泥土混染的碎石頭粉末里，暈開小小一圈暗紅。
指節深深摳進石塊的尖銳邊角，那鈍刀子磨肉般的疼反倒叫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周圍的喧囂浪頭般一波波沖打過來，尖銳又黏膩地糊在耳膜上：
“……嘖嘖，真給宗主丟人。”
“廢物就是廢物，爛泥怎么扶都是稀的。”
“真不知他怎么有臉姓楚…”
“他兄長楚嘯天剛才那一式‘裂云掌’多狠！這才是我圣云宗少宗主該有的風采！”
楚非凡牙齒死咬著下唇內側嫩肉，嘴里彌漫開一股刺鼻的鐵銹腥甜。
他想將那些人名、聲音、那一道道毫不掩飾的憐憫、鄙夷甚至興奮幸災樂禍的目光，統統嚼碎咽下去，連同那顆被恥辱灼得蜷縮痙攣的心臟一起吞掉。
費力抬起眼皮，模糊的視線跌跌撞撞穿過演武場寬闊的場地。
高臺之上，巨大的華蓋之下端坐著他的父親，圣云宗宗主楚雄。
他穿著威嚴莊重的宗主玄袍，繡暗金云紋的寬袖襯得面沉如水。那雙曾短暫流露過復雜期盼的眼神，此刻已經徹底熄滅，只余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沉寂。
父親遙遙望來一眼，目光如冰錐寒冽。那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卻帶著沉鐵千鈞之力砸在楚非凡耳中：
“……終究是根骨太差。”
字字千鈞，鈍刀子割肉般在他心上反復磋磨。楚非凡渾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那聲音太輕了，輕到只有他這親耳聆聽的兒子能清晰感知；卻又太重了，重得似要碾碎他卑微至塵埃的所有希冀和掙扎。
一個挺拔如山岳的身影堵住他面前的光。陰影沉沉落下，將本就灰暗的亂石角落徹底吞沒。
楚非凡艱難地轉動眼球，向上望去。那是他的兄長，圣云宗板上釘釘的少宗主楚嘯天
。青衫俊朗，眉宇間盡是不加掩飾的意氣風發。他微俯下身，以一種全場都能清晰捕捉的姿態，目光慢悠悠掃過楚非凡污血狼藉的臉，嘴角挑起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笑意。
“五弟，”楚嘯天的聲音溫和如春風拂柳，恰到好處地傳到每一個伸長脖子的弟子耳朵里，“演武臺上切磋，拳腳無眼。為兄一時收不住手，傷了你……真是過意不去。”
他停頓一息，眼神里那份居高臨下的“關心”淬了毒：“畢竟你這身子骨，比剛出殼的小雞仔還弱幾分。”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臺上神情淡漠的父親，聲音陡然壓低幾分，帶著輕蔑刻進骨子里的寒氣，精準地灌進楚非凡的耳朵：
“你說你……怎么就偏是爹的種？丟人現眼的東西。”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鋼針，狠狠扎入楚非凡的五臟六腑。眼前猛地一陣黑紅交織的眩暈襲來，楚非凡喉頭一甜，一絲腥熱的血線便不受控制地自唇角蜿蜒滑落。
滾燙的血，混著徹底抑制不住的咸澀液體奪眶而出。那不是軟弱，而是自尊被碾成齏粉時，殘魂無聲的尖叫。他拼盡全力，試圖掙脫這恥辱的泥沼，哪怕一分一寸也好！
體內沉寂的每一寸血肉仿佛被點燃，傳來山崩般的劇痛，無數無形的鎖鏈在他血脈深處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裂聲！
就在血肉瀕臨炸裂的極限！
轟！！！
眼前視野驟然被撕裂！一片極不穩定、瘋狂閃爍的淡藍色光幕如同沸水般炸開，粗暴地占據了楚非凡全部的知覺！碎裂的亂石、兄長刻薄的臉、高臺上冷漠的父親、以及那些嗡嗡作響的聒噪，瞬間被這詭異的強光壓成一片模糊背景。
一行巨大的古篆字符在刺眼的藍光中憑空浮現，帶著冰冷的威嚴感撞入楚非凡腦中：
「最強修煉系統——目標楚非凡，綁定成功！」。
「錯誤！警告！系統核心數據庫…損毀…97%…核心功能…加載…失敗……」刺耳的尖銳警報聲緊跟著響起，如同金屬在玻璃上摩擦，在楚非凡靈魂深處刮擦出令人窒息的噪音。
「檢測目標…道源…神脈能量…異動…」冰冷的電子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艱難地擠出，「檢測…目標…道源神脈…已…覺醒！」
道源神脈？！
這四個字像一道劈開混沌的驚雷炸進楚非凡的靈魂！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以及隨之涌起的、難以言喻的巨大悲愴與狂怒如同滅世的海嘯，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
楚嘯天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他捕捉到那廢柴弟弟眼中閃過一點稍縱即逝的詭異淡藍光芒，隨即是更深沉的失神與僵硬。但那又如何？廢物被打傻、打懵了而已！
他收回目光，心底不屑哼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這片羞辱的泥沼。身后那些弟子更是哄堂大笑，肆無忌憚，笑聲如錘，敲打著高臺下那團蜷縮的、卑微的影子。
“哈！看那廢物！徹底傻了吧！”
“嘯天師兄留手才沒把他打成一灘爛泥，他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滾出圣云宗吧！我們楚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楚非凡卻聽不見這些聲音。
他體內，那覺醒的、被壓抑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神脈正在蘇醒！一股從未體驗過的、難以想象的磅礴偉力，正順著每一寸崩裂的筋骨、每一道滲血的傷口，狂暴地奔涌咆哮！
沒有數據庫的指引？無所謂！
功能加載失敗？管他娘的！
他只‘看’到那空蕩光幕的中心，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懸浮選項被紅光瘋狂標注著：「本源劍道：碎星式（殘）」。
一個念頭，一個從未有過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沖動，裹挾著那焚盡血肉肺腑的無窮怒火，沖破了意識的重重泥沼！
碎星！碎你娘的狗屁天命！碎你他娘的圣云宗虛妄天驕！！
楚非凡猛地抬頭！
遍布血污污垢的臉上，再找不到絲毫卑微怯懦的影子。兩道目光猶如實質的寒鋒，直刺向正要轉身離去的楚嘯天的后背！
楚嘯天腳步微頓，脊背上倏然掠過一股毫無來由的寒意。他猛地轉身——
沒有喊殺聲，沒有招式起手，沒有力量波動的預兆。
那只布滿塵垢血污、指節變形欲裂的右手，以一種旁人幾乎無法捕捉其軌跡的、近乎抽搐般的顫抖抬了起來！
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劍，朝著眼前虛空，對著楚嘯天的方向——
然后，揮出！
嗤——！！！
一聲尖銳到極致、刺破耳膜的裂帛聲驟然撕開演武場上所有喧囂！
并非刀劍出鞘，而是蒼穹本身，被一股突兀的、蠻橫的力量狠狠割開了一道驚心動魄的口子！一道純粹的、凝練到宛若實質的熾白色劍光，驟然從他并攏的指尖爆發！
刺！破！天！穹！！！
那道劍光沒有龐大的威壓，沒有震耳欲聾的咆哮。它只是出現。
帶著一種冰冷徹骨、令人絕望的純粹殺伐意念！仿佛要洞穿這世界的虛妄，斬斷一切自詡高高在上的天驕脊梁！
時間剎那間凝固。
無數嘈雜的哄笑、嘲諷如被一刀斬斷的琴弦，驟然死寂！無數張咧開的嘴巴僵在半空，滑稽扭曲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那些幸災樂禍看戲的弟子們，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倒映著那道撕裂他們認知的毀滅光痕。
高臺之上，楚雄猛地攥緊太師椅扶手！
千年寒鐵木打造的堅物，在那非人的指力下，驟然被捏出一片細微的裂痕，簌簌渣粉從他指縫間飄落。那張萬年沉凝、喜怒不形于色的宗主面龐上，第一次，裂出了一絲名為“驚駭”的紋路！他身體前傾，雙眼死死鎖住那道撕裂長空的劍痕，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這個被視作廢棄的幼子！
距離楚非凡最近，首當其沖的楚嘯天，臉上的倨傲被劍風徹底碾碎，只剩下失血般的慘白與無法置信的茫然！那道劍光瞬間逼近，死亡的陰影比最冷的山巔冰雪更沉重地覆壓下來！他那賴以自傲的真氣修為，在這毀滅一刺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他想退，身體卻被凍在劍意刺骨的冰淵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刺透心魄的白色烙印在眼中不斷放大！
負責監管大比的幾位內門長老豁然起身！一直垂目如睡、氣息沉凝如山岳的灰衣老者猛地睜開雙眼，渾濁的老眼中爆射出兩道難以置信的精光！他失聲驚呼，那聲音干澀扭曲，如同銹蝕的鐵片在喉管間猛烈刮擦：
“碎……！碎星……劍訣？！”
嗡——！！！
楚嘯天腰側懸掛的寶級佩劍陡然發出一聲尖銳痛苦的劍鳴！劍鞘瘋狂顫動，仿佛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敲擊！
那道純粹由指尖劍意凝聚、撕裂長空的熾白流光，終究未能轟擊在楚嘯天的軀體上。它在距離楚嘯天心口尚有尺許之遙的地方，無聲無息地崩散開去，如同被戳破的幻影水泡。
然而那劍光崩散的余韻——那股源自遠古洪荒的滔天殺伐，冰冷得足以凍結神識的破滅意志——并未隨之消失！
嗡！
一股無形的劍壓風暴如海嘯般炸開！以楚非凡指尖殘余的力量為原點，無聲卻無比猛烈地席卷整個演武場！
噗通！噗通！噗通！
距離較近、修為稍弱的弟子如被無形的巨槌正面轟中，踉蹌著栽倒一片！修為稍強的也個個面如土色，踉蹌倒退，體內氣血翻江倒海，喉頭腥甜涌動，臉上駭然驚恐交織。
場中寂靜如死。
只有被余勁掀起的塵灰，在凝固的空氣中打著旋，緩緩飄落。
演武場最核心的地帶，如颶風過境后的中心點。那道熾白的毀滅劍痕早已消散，但空氣中殘留著的、被強行割裂又彌合的觸感，清晰地如同烙印在每一個親眼目睹者的視網膜上，更深邃地刻在他們靈魂深處。
死寂！絕對的死寂！
風吹動卷起的塵灰無聲打著旋，落到楚非凡污血斑駁的手背上，微涼的觸感。他僵在原地，那只揮出驚天一指的手臂保持著抬起、并指向前的姿勢，凝固如一塊飽經滄桑的黑色石碑。微弱的刺痛如電流般細密地自指尖順著經脈蔓延，一路傳導至被強行撐開、發出無聲呻吟的筋骨深處。
高臺之上，楚雄挺直的身軀微微震顫，并非畏懼，而是某種深埋骨髓的舊傷在被無形引動。他指下，那只千年寒鐵木雕琢出的華貴扶手，無聲蔓延開的裂痕在陰影中顯得格外猙獰。
那灰衣大長老此刻已無絲毫睡意，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指尖殘留著微弱白芒的楚非凡，干癟的嘴唇無聲開合，反復印證咀嚼著什么：“碎星……真的……真的是……”
“不可能！”楚嘯天失魂落魄的尖嘯驟然炸開，打破了這窒息般的死寂。
他臉上殘留著劍意割面留下的蒼白刻印，俊朗的面孔扭曲變形，眼中血絲根根暴起！方才那一刻，死亡的陰影真實如寒冰凍結血液，將他對“廢柴”弟弟的所有傲慢碾得粉碎！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驚惶和從未體驗過的巨大羞辱感混著強烈的殺意，火山巖漿般噴發出來！
“你這廢物！怎配使這等劍術！定是妖法！是邪魔外道！”他語無倫次，踏前一步，體內真氣狂涌，本能地想要出手將眼前這個突然變得極其陌生、極其危險的弟弟徹底抹除！挽回自己受損的威嚴！“你這——”
嗡！
劍鳴再起！卻是比剛才更凄厲、更痛苦的顫音！他腰側那柄品質不凡的寶級長劍，劍身竟在這股失控暴怒的真氣沖擊下，發出一聲裂帛般的呻吟！堅韌的劍鞘之上，一道細微卻刺眼的裂痕倏然炸開！那是方才直面那道滅世劍意余威時留下的傷痕，此刻驟然加深！
楚嘯天狂怒的叫囂戛然而止，如同被自己的劍狠狠抽了一個耳光。他看著劍鞘上那道猙獰的裂痕，感受著劍身傳來的恐懼哀鳴，一時間竟呆滯當場，恥辱與驚懼輪番蹂躪著他的理智，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楚非凡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放下了那只抬起的、滴著污血的手臂。
剛才那一指，像將他肺里最后一點氣息都抽空了。渾身骨骼嘎嘎作響，肌肉被撐到了極限，一種脫力的眩暈感涌上大腦，幾乎讓他眼前發黑。他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指尖。
在那里，一點如風中殘燭般微弱、卻帶著恐怖穿透余韻的白色劍芒，在血肉模糊的指尖上，極其緩慢地——消散。
他再次抬頭，目光渾濁如初醒，穿過演武場上揚起的塵埃，掃過一張張扭曲如拙劣面具的驚怖面孔，掃過被捏出裂痕的高臺扶手旁父親那張震驚欲絕又帶著深究恐懼的威嚴面孔，最終，定格在面前因驚怒屈辱而渾身僵直、佩劍哀鳴不止的兄長楚嘯天臉上。
楚非凡咧開了嘴。
喉嚨里擠出一串低沉嘶啞、如同夜梟嘲哳的干澀笑聲。
“呵…呵呵……”
滿是血污的臉上，笑容一點點漾開。那笑容中，再找不到一絲往日的怯懦、討好或掙扎的卑微。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如同在尸山血海中跋涉已久方才尋得喘息般，徹骨的荒誕嘲諷。
楚非凡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步履蹣跚，一步一頓，踏過腳下碎裂的石塊，如同踏過楚嘯天等人破碎一地的威儀。他拖著染血的衣擺，朝著離開演武場的方向，頭也不回地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