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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云起誅佞

五中秋殺人夜

中秋將至,宮里又是開賞菊會,又是組織迎寒祭月,又是要做花燈,忙得屠寧滿地里找頭,她不是心細的人,事務繁忙更是丟三落四。尚宮局的尚宮是出了名的才女和悍婦,杜和,罵屠寧每天不重樣。上頭的壓力給下來,她再把氣撒到下頭,她倒是雨露均沾,手底下的人,每一個都跑不脫。

屠寧隨了她媽的淚,得了空就哭,恨不得一頭撞死,亦或是一邊整理公文一邊哭,卻還要時時提防眼淚打濕文稿,不然又挨一通臭罵。

當然在杜和面前,沒人能逃脫落淚的結(jié)局,無非就是哭得大小聲。

一時間整個中秋,女官們?nèi)腿缟闲獭?/p>

更不用說,屠寧被單獨安排去負責偶人表演。宮里在民間找了張仲先的戲班來演偶戲,皇后說要豐富宮里的娛樂活動,安排了女官和宮女跟著戲班子學偶戲,又覺得張戲班的人偶太破,叫了一位姓朱的偃師重新制作,那偃師帶著一個朱家班,一應人的衣食住行全由屠寧統(tǒng)籌。

屠寧猜測自己在千靈廟對劉太監(jiān)不恭敬,被這老閹狗記下了,存心在這刁難自己。中秋宴會上一應物品統(tǒng)統(tǒng)入庫,偏說她的偶人個頭太大,沒處放,叫她存到宮外頭的北庫。北庫少說離宮里有二十里地,物品出入宮中,每次都要跟內(nèi)務府報備,宮中自建的偶戲班日日都得操練,每天巴巴來回四十里地把偶人送來送去就算了,到時候進宮手續(xù)上還不知道要怎么變著法的折磨自己。

她差點要把內(nèi)務府罵個底朝天。

“天煞的!你們存心跟我過不去!”屠寧氣得跳腳,和她一同當司薄的是個大她五歲的姐姐,喬夢之。她老練得多,見屠寧要罵出閹狗二字,立刻捂住她的嘴,把她從內(nèi)務府拎走。

“找過杜尚宮沒有?”

“早八百年去找她,你還不知道她什么樣!”提到這,屠寧又是生氣,“問就是叫我自己解決,我能解決我還找她?!”

“你去問問尚服局、尚寢局,她們在宮里有自己的倉庫。”

聽了這話,屠寧又是癟嘴,“她們素來看我不順眼的?!?/p>

“這不行,那不行,你干脆告老還家嫁人去吧!”喬夢之也不再搭理她。

屠寧愁苦。

父親為了她當上這個司薄,可謂是費盡心機,里外打點,不說送禮送了多少,光是請客吃飯就花了百兩銀子。她本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考上來,父親卻直罵她,罵她笨,罵她念書念傻了。

如今得償所愿,尚宮局里卻傳她走了后門,尤其傳她擠占了富元的位置,那富元是宮里的老人,頗有名望的,如今她來了,富元不得不告老還鄉(xiāng)。六局中,有些資歷的統(tǒng)統(tǒng)看她不爽。

她跟杜和說,想杜和管管,杜和便譏諷她,“實話跟你說吧,你確是擠占了人家的位置。你德不配位,人家擠兌你,豈不情理中?你若干出些天地,人家是要罵還要在心里思量三圈,可惜你就是這么沒本事,成天叫人抓住罵你的把柄!干不了就滾回家去,家里安逸輕松!”

想她本就沒有非要當女官的念頭,無非是父親趕鴨子上架,為了所謂的前程與榮光,選上雖是光宗耀祖開心了一陣,真的進來卻又日日苦熬,來煎人壽。想打退堂鼓,卻更怕叫父母親失望。

屠寧斗爭一下午,終于邁進尚寢局,在尚寢局里呆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人給攆了出來,兩個女官更在門口對她冷嘲熱諷。

“哎呦,你不要命了?人家可是未來的六王妃?!?/p>

“呸!六王妃,就她,提傀儡兒上戲場,還少一口氣兒哩!”

說著,連同她帶的禮物,也給丟了出來,丟在她身上。因帶的是糕點,便散落出來,碎了一地的沫子,真是顏面盡失、狼狽不堪。如此她又忍不住落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家去算了,拎著禮品,在宮中失魂落魄地游蕩,不知不覺走到了慶安宮的門口。

她滿面淚痕,聽到慶安宮中傳出笛聲,緩緩走了過去,像是被悠揚的笛聲攝魂。

文欽立在庭院中,見屠寧那落魄小狗似涕泗橫流的模樣,忍俊不禁:“怎么哭成這樣?”

屠寧一怔,仿佛兩人又回到了千靈廟那日。她想說話,問文欽在這干什么,可張了張嘴,淚珠卻先撲簌落下,欲語淚先流。文欽笑出了聲,像是看著自家的落水狗,隨后他靠近,掏出帕子幫屠寧抹掉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怎么,內(nèi)務府還沒給你騰地方?”

屠寧猛地抬頭,“你知道?”

“嗯。”

那你怎么不來幫我?!屠寧正要大發(fā)小姐脾氣,一下又意識到,她真是糊涂了,兩人的身份云泥之別,又幾乎是素不相識,她怎么會有這種大不敬的想法?!

“把偶人放在這吧?!彼f,“回頭我與雪華說一聲。她正負責這里。雖然我已搬走兩年,但這還在我的名下,這里離戲班也近,只是天氣漸冷,早上有霜,你需的備些油紙,免得偶人受潮?!?/p>

屠寧聽了,心中說不上的酸楚,“算了吧,如此不合規(guī)矩。我再去求內(nèi)務府就是了。實在不行,還有父親。”

見文欽笑而不語,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她端地一股無名火,竟然脫口而出。

“笑什么?!”

“現(xiàn)在怎么不管我叫世子殿下了?”

屠寧霎時臉紅,轉(zhuǎn)身就要走,文欽在她身后道,“你不來找我,我怎好主動幫你,我可不想無端受六殿下的飛醋?!?/p>

屠寧語塞,回頭,倔強道:“不用你幫忙。”

文欽幾步攔住對方的去路,卻不知怎么能把人勸住。

“就算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吧?!蔽臍J說,“好嗎?說來我欠你的人情許多,勞駕給我這樣的機會。”

屠寧臉紅耳赤,因剛才哭得厲害,現(xiàn)在連連抽氣,說不得話。她想這真奇怪,文欽有時候是惡鬼,有時候是高雅的夫子,這時候自己竟然又好像跟他撒嬌,很熟似的。

文欽盯著她,覺得喉嚨干澀。

“就這樣吧,我會通知雪華。她會去找你的?!?/p>

“你,你和侯司衣關(guān)系很好?”

“還不錯?!?/p>

文欽狡黠地望著屠寧,若是這時候貼近他的胸膛,便聽得到他隆隆作響的心跳。

“好吧,我在六局里可是臭名昭著,她愿意幫忙自然好,不愿意,你也別為難她!”

“嗯?!?/p>

她從自己的面前經(jīng)過,衣袖略過自己的手背,帶來陣陣梅花的氣味。

他多么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些。

中秋佳節(jié),張燈結(jié)彩。

弟弟屠協(xié)提前一天從家里帶了月餅、柿子、螃蟹來探望,進后宮的流程繁雜,大費周章,卻只能和姐姐匆匆見上一小會兒。見屠寧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堪,屠協(xié)擔心不已。

“往日都是一起過,如今卻也要分開了?!蓖绤f(xié)難掩悲傷,他更想到以后姐姐嫁人,恐怕再難有相聚的時候,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宮里的日子還好嗎?”

“都好,只是趕上中秋,忙得四腳朝天,這幾天尤其,沒一天睡得好,日日不到丑時就拉起來上卯,杜尚宮親自點人,不到的人可慘了。今天也就只睡了一兩個時辰,看我可憔悴沒有?”

“不見憔悴,只是苗條了些。熬過這時候就好了?!蓖绤f(xié)應和。

屠寧一肚子委屈,時刻都忍著眼淚。事實上,打從見到屠協(xié)的第一眼,她的眼淚便溢滿了整個眼眶。這會兒,終是忍不住,裝作有風沙,把眼睛揉紅,“你呢?學得如何了?爹娘還好么?”

屠協(xié)心中也一陣酸楚,只點頭:“家里一切都好,我也好。娘讓我?guī)г拋砹?,說不爭饅頭爭口氣,不可叫人看輕了你,看輕了屠家。但宮中若住著實在不習慣,便和陛下稟明,說你又生病了,要回家休養(yǎng),不怕什么?!?/p>

屠寧聽了,終是忍不住流淚,一把抱住屠協(xié)。

屠協(xié)慌神,見屠寧真的哭了,急道:“姐姐,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負你?!”

屠寧搖頭,這時已快要分別,她又緊緊抱了一下屠協(xié),腦子里一下略過諸多思緒。如今她在宮中,偶爾還要被靜安公主叫去服侍,她從靜安公主那里偏聽兩句,說屠協(xié)在皇長子處伴讀,很受冷落。想想也是,外面已有傳言她與文恪私交甚密,朝中又屢屢提出再議儲君之事,皇長子和文恪勢如水火。自己在宮中不好過,屠協(xié)的日子又能合意到哪里?想他們兩個落難姐弟,再想父親在朝中,又怎么不說是樹大招風、步履維艱?哎,恐怕她已不能再只想著自己,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想到此,終是抹掉眼淚,堅強道:“我好著呢!我不想叫人看輕,也不想這么灰溜溜地離開!”

屠協(xié)哽住,他想帶姐姐離開這。他看到了,屠寧在這里過得并不好,可剛要開口,卻被屠寧打斷。她似乎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屠寧露出一個笑容,似冬日旭陽,又攥緊了屠協(xié)的雙手,“不爭饅頭爭口氣,咱們姐弟又不差別人什么,何苦妄自菲薄、自怨自艾?!只愿竭盡全力、問心無愧,管別人如何看待?!”

這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姐...”

此時,催促的仆從已來接屠協(xié)了。兩人依依不舍,緊握的手也要分開。便是在最后,屠寧突然道:“屠協(xié),還記得嗎?!姐弟同心!”

“其利斷金!”

這是她們之間專屬的咒語。

中秋晚上本來計劃去月壇祭月,因聽皇后說新排了偶戲,皇帝便臨時起意,又在中秋夜宴多呆半個時辰,讓在京城述職的桂江王魏孝海代替他去了。就在這半個時辰里,風云變化,發(fā)生了一件對屠寧來說的滅頂之災。

說起來屠寧對這事也不能說是完全的無知無覺,那偶人早已向她散發(fā)了詭秘的氣息,它們具是實木拋光上油,用油彩精心涂了顏色。晨光熹微時,她看著那碼的整整齊齊的偶人,時常覺得它們隨時能站起來給自己一巴掌,那似真亦幻的神色描摹,在清晨藻藍色的朦朧間讓人浮想翩翩,將記憶里的陳年恐怖故事統(tǒng)統(tǒng)打撈起來。

張仲先擺弄這些偶人的演出更是驚人,他需踩在兩米的高蹺上,演出間左右晃動,操縱偶人行動,甚至奔跑都如履平地,幾個學習的宮女太監(jiān)沒一個能擺的平,全都摔得鼻青臉腫、叫苦不迭。

他們的演出屠寧瞥見一二,演得是一出武打牡丹亭,不僅柳夢梅會武術(shù),連杜麗娘都能和牛首馬面纏斗一炷香,看得確實叫人目瞪口呆、啼笑皆非,又津津有味。

確實是有一瞬間吧,她想過,萬一杜麗娘手里拿的是真家伙,自己這腦袋還要不要了?

因皇帝沒走,一應邀請來的大臣、命婦也都被拘在清河宮。屠寧負責偶戲,演出時自然在一旁值守。卻在中途,那令屠寧陡生疑慮的引線終于炸響了它的第一炮。

只見杜麗娘手中的銀色小劍揮舞著,突然甩空,直直地朝皇長子飛去,但它終究是紙糊的,甩過去的動勢固然洶涌,碰到皇長子身上不過風吹落葉。怪就怪在皇長子突然痛苦地沉吟一聲,閉氣過去,甚至口吐白沫。

整個宮殿伴隨著尖叫一下沸騰,便是從天而降般,不知從那飛來了一個侍衛(wèi),不等張仲先等人從高蹺上下來謝罪,便噌地一腳踢斷了張仲先等人的高蹺,張仲先和他的四名弟子通通從高蹺上哀嚎著甩了下來,似乎全無意識劍已經(jīng)飛了出去。張仲先驚慌失措,似乎要奪門而逃,那侍衛(wèi)沒有絲毫停頓,一腳踹上張仲先的心窩,張仲先皮球一樣咚地被踹飛在窗欞上,整個人糊在窗戶上,又如一張破紙飄零到地,癱倒屠寧的面前。

屠寧發(fā)出一聲急促地尖叫。

張仲先猛地嘔出一口血,嘴里尚念念有詞。周圍的人通通嚇得退避三舍,唯獨剩下屠寧,不知怎么,她還有膽子俯下身,想去摸摸他的脈搏。她還未摸到,被侍衛(wèi)一把擼起,扔飛在一邊,繼而有侍衛(wèi)連滾帶爬過來確認張仲先的情況。

“回稟陛下,張仲先服毒自盡了!”

屠寧聞言,又見御醫(yī)沖了進來為皇長子診治,戲班子里的幾個伙計也都跪在大殿之上顫抖不已,屠寧幾乎站不住了,這簡直大難臨頭。

屠寧知感覺從腳底板升起一陣陣麻酥酥的,如潮水,從腳席卷到腦袋,嗡嗡嗡——

屠寧幾乎要嘔吐,卻又不知怎么,那本來已經(jīng)被扔在地上的偶人一個兩個全都自己站了起來,朝著皇長子的方向撲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大殿此起彼伏尖叫混雜著“有鬼”的呼聲,偶人雖是幾下就被侍衛(wèi)砍飛,但這靈異場景已經(jīng)刻入了每個在場的人心中。

離譜的是,皇太子猛地詐尸一般從昏迷中蘇醒,仰天大叫一聲:“太白蝕昴、熒惑守心,危矣!危矣!”

隨后他又昏迷過去。

這下輪到屠寧,她只覺得急火攻心,熱血上涌,兩眼一黑,也直接昏了過去。

白玉燒又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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