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天地一片白。
李仇雪靜立,向前一步不能,后退一步不能。往上無限遠,往下無限深,左右無限延展。
我是……死了嗎?
“你好,李仇雪。你的軀殼已確認中毒身亡。”
像是回答李仇雪心中所想,一個平板無波的聲音出現。
“這是哪里?”李仇雪問。
“羅盤里。”
聽到這個答案,李仇雪竟然沒有什么情緒,或者說這個地方抑制了她的情緒。
“你是羅盤精?”
“我是系統829。”
“系統…是什么東西?”
李仇雪雖然情緒淡淡,但是疑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韓老頭說人死了就該去地府報道,她怎么還在這個鬼地方跟一個羅盤精掰扯。
“不是羅盤精。是系統。”系統829像是能感知到李仇雪的想法,“你可以這樣理解,我是某種奇門遁甲造物,我可以幫你復活。”
“復活?”李仇雪唇齒間咀嚼出這兩個字,“什么條件?”
“進入話本子,跟著劇情走,存活下來。”系統829在李仇雪的世界待了很多年了,轉換個能讓李仇雪聽明白的話輕而易舉。
“這…似乎不難。”李仇雪去過戲院,見過那些戲子被劇本操控著一顰一笑,“但如果劇本要我死呢?”
“這就需要你自己判斷了。”系統829給出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接著道:“好了,你這樣的將會被統稱為玩家,你可以當做在玩游戲,只不過籌碼是你的命。”
“由于玩家李仇雪所處世界文明等級過低,特申請適應副本。”系統829又換了個正式腔調不知道在向誰說話。
世界文明過低?李仇雪想起那些恢宏壯闊的歷史舊事,那高等文明是什么樣?
或許她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
過了好一會,李仇雪突然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拂過:“申請通過。玩家李仇雪,編號1005,請做好準備,適應副本即將開啟。”
還未反應過來,李仇雪只感覺天旋地轉,被壓抑的情緒通通復原,內在的復雜滋味與外在的混亂穿梭交雜。
她終究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
草長鶯飛季節,春色暖人心。
李仇雪嘴里叼了根四葉草,根莖處溢出酸甜,是每次見到都會忍不住采擷的滋味。
此時她正走在山間小道上,四周野草叢生,偶爾有野物竄過,倒也十分幽靜。
忽然前方出現一白衣男子,文文弱弱像個讀書人,只是身上掛有一皮革劍袋,也不知其中是否有劍。
李仇雪定睛一瞧,覺得這人十分可疑。
她加足馬力,快步趕上,又喊道:“兄臺!兄臺!等等我!”
那人似乎沒想到這山間野外的會突然有人喊他,但他并未回頭,只等著李仇雪追上他。
李仇雪知道為何他這般做派,人肩有三火,若是背后有人呼喚,千萬不要回頭。
“兄臺!多謝你等我!兄臺可是燕赤霞?”李仇雪趕至男子身旁,嘴邊擎著笑,伸手不打笑臉人。
那男子見李仇雪一副道士打扮,開口道:“在下正是燕赤霞,道友名諱為何?”
這燕赤霞可算是被她蹲點蹲到了!
“我名李仇雪。”李仇雪道,又神神秘秘地說:“燕兄可是為了那蘭若寺而來?”
燕赤霞面色凝重,一派端重,他道:“那蘭若寺已害死多條人命,我觀那蘭若寺上黑氣翻滾,若是再不出手,怕是……”
“我尚有些符箓之長,愿與燕兄一同除害!”李仇雪抽出一張剛畫的五雷符,向燕赤霞展示。
“原來李道友是茅山派!”燕赤霞看向那五雷符,雖然筆法稚嫩,顯然練習時長不足,但其中靈光與道韻分明,也算不錯。
李仇雪擺擺手,“我師父學的太雜了,也是無門無派。”
這張五雷符,李仇雪自從進了這所謂副本后,練了一月有余,才有了這番成效。
也多虧了她記憶力不錯,能將韓老道畫的那張內容全部記下。
“我此次來,心中已有計謀,李道友愿意助我,便如虎添翼。”燕赤霞道。
“不知燕兄有何想法?”李仇雪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可先一同扮作學子,住進那蘭若寺。”燕赤霞眼中精光一閃,似乎胸有成竹。
兩人進入蘭若寺,白天的蘭若寺正如劇本描述那般,殿宇佛塔壯麗,卻雜草叢生,似乎很久無人踏足。
燕赤霞接下來也如劇本中所說,住進了南邊小屋。
李仇雪則選擇了燕赤霞旁邊的屋子,他武藝高強,也是這段故事中唯一能壓制這些妖魔鬼怪的人物。
是夜,李仇雪收拾好坐在床邊,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卷軸,上面正是這副本的劇本,藍色的字幽幽發光。
閃了幾下后,緩緩出現了兩行紅色的字。
【不要相信劇本!!】
【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兩句實在來得突兀,因為這與藍色的劇情實在相悖,那藍色的字的描述用盡了全力叫人相信,而紅色的字卻在否認。
李仇雪思考良久,認為這應當是來自不同的人,或者說是勢力。
她這一月一來仔細研讀劇情,發現這就是一本男主角寧采臣贏得美人歸走上人生巔峰的爛俗故事,更為諷刺的是“生平無二色”這句話。
這個寧采臣后面的行為簡直是把自己說過的話當成放屁。正妻還沒死就把聶小倩接進家里,稱作妹妹,正妻死了,娶了聶小倩之后還不滿意,一房兩房小妾迎回家。
粗粗看來,這個副本中好似沒什么太大的危險,最大的大反派應當是那個黑山姥姥,燕赤霞與她聯手,或許不是什么大問題。
李仇雪從劇情中得出這樣的結論,但心中總覺不安,那個系統829只對她說生存下來,那必然還有更為恐怖的東西。
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仇雪熄了燈,準備歇息。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風吹來,伴隨著陰冷的是撲朔而來的梅香,李仇雪睡夢中打了個冷顫,嘟囔道:“春天還是有點寒涼……”
繼而扯過被子又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