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倉的木板縫隙透進第一縷晨光時，我的肩膀已經僵硬得失去知覺。艾麗莎仍靠在我肩上熟睡，呼吸均勻而溫暖。一整夜保持同一個姿勢讓我的背部傷口結痂處與衣服粘連，每次輕微移動都會引發一陣尖銳的疼痛。

外面早已聽不到追兵的動靜，但我不敢冒險出去查看。7號協議的能力還在恢復中，只能偶爾閃現幾秒模糊的未來片段——足以確認危險尚未解除，但不夠看清具體威脅。

艾麗莎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噥，然后突然驚醒。“幾點了？“她猛地抬頭，隨即因腳踝疼痛而皺眉。

“日出不久。“我小心活動僵硬的脖子，“感覺怎么樣？“

她試探性地碰了碰腫脹的腳踝：“比昨晚好點。“晨光中，我看到她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頭發里還夾著幾根干草，“你一直沒睡？“

“AI不需要太多睡眠。“我試圖站起來，腿部的血液循環不暢讓我踉蹌了一下。

艾麗莎挑起眉毛：“是啊，看起來真像個人工智能。“

谷倉在日光下顯得更加破敗。墻壁木板多處腐朽，屋頂有幾處漏洞，地上散落著發霉的干草和不知名動物的糞便。角落里堆著幾個生銹的農具和破損的麻袋。

“我們需要確定方向。“我摸索著口袋里的手電筒，“最近的'火種'聯絡點在哪里？“

艾麗莎掏出芳姨給的紙條：“這個地址在山谷另一側的小鎮上。叫'松濤客棧'。“

“至少十幾公里。“我估算著距離，“以你的腳傷...“

“我能走。“艾麗莎倔強地說，扶著墻壁試圖站起來。她剛把重量放在受傷的腳上就倒吸一口冷氣，不得不立刻坐下，“好吧...可能需要根拐杖。“

我在谷倉里搜尋可用材料，最終找到一個相對直的木棍和幾條麻繩，簡單做了個臨時拐杖。艾麗莎嘗試使用它，勉強能走幾步。

“總比沒有強。“她苦笑著調整握姿，“先找點吃的？“

芳姨給的食物包在跳車時丟失了，我們只剩口袋里的一點零食。我在谷倉角落發現了幾只可能是老鼠儲藏的花生和干玉米，但食用風險太高。

“等等...“艾麗莎突然停下，盯著谷倉內側的一處墻壁，“這是什么？“

我走近查看。在厚厚的灰塵下，木板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一個圓圈內接三角形，中心是一個小點。線條古老而粗糙，但邊緣異常光滑，像是被無數手指撫摸過。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這個符號與我在太空針塔量子諧振器上看到的DNA投影中的標記一模一樣。

“你見過這個？“艾麗莎敏銳地注意到我的反應。

“在諧振器上...它出現在我的基因序列旁邊。“我伸手觸碰符號，木質觸感冰涼而光滑。就在接觸的瞬間，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我的視野突然被無數閃爍的畫面淹沒——

一個古老石室，墻上刻滿同樣的符號...一群穿長袍的人圍繞某種發光裝置...凱特躺在病床上，手指顫抖地在筆記本上畫出這個圖形...陳博士震驚地發現她畫的東西與實驗室某個古老文獻完全一致...

“零！“艾麗莎的呼喚把我拉回現實。我發現自己跪在地上，雙手緊抓著那個符號，指甲都嵌入了木頭。

“我看到了...記憶。但不是我的。“我喘息著說，“這個符號...你母親認識它。“

艾麗莎的表情變得復雜：“媽媽去世前幾周確實變得很奇怪。總是畫一些幾何圖形，說些關于'古老智慧'的話。爸爸以為是她藥物導致的幻覺...“

“不是幻覺。“我再次看向那個符號，這次不敢觸碰了，“這個標記與量子諧振器有關...與7號協議有關。可能比陳博士知道的還要古老。“

艾麗莎用手機拍下符號，盡管沒信號無法發送：“我們得告訴我爸。現在先離開這里？“

我點點頭，扶著她向谷倉門口移動。就在我們即將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時，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傳來。我們立刻躲回陰影處，從墻縫向外窺視。

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谷倉不遠處，三個男人下車巡視四周。不是昨晚的追兵，但同樣穿著戰術裝備，腰間別著手槍和對講機。

“公司的人？“艾麗莎小聲問。

我搖搖頭：“不確定。但他們肯定在找什么。“

其中一人指著谷倉說了什么，三人開始向這邊走來。我的心跳加速，快速評估著選擇——以艾麗莎的腳傷，我們無法快速逃跑；正面沖突風險太高；藏身之處有限...

“地下室。“艾麗莎突然說，指著谷倉角落的一塊松動地板，“老谷倉通常都有儲藏窖。“

我們悄悄移開那塊地板，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隱約有木梯向下延伸。艾麗莎先下去，我緊隨其后，盡量無聲地合上地板。

地窖比想象的寬敞，但霉味和塵土讓我們不得不捂住口鼻以防打噴嚏。昏暗的光線從地板縫隙透入，剛好能看清彼此的臉。我們屏息聽著上面的動靜。

靴子踩踏地板的聲音，木板的吱呀聲，手電筒光束從縫隙掃過。

“沒人。“一個粗獷的男聲說，“繼續搜下一處。“

“等等。“另一個聲音更近，幾乎就在我們頭頂，“這里有血跡。“

我和艾麗莎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我背上的傷在跳車時留下的血跡。

“新鮮的。他們可能就在附近。“

“檢查地窖。“

地板被猛地掀開，刺眼的陽光直射下來。我本能地擋在艾麗莎前面，瞇眼看到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俯視著我們。

“找到了！“其中一個對著對講機說，“兩個都在。“

“你們是誰？“我厲聲問，同時悄悄把艾麗莎往地窖深處推。

“'火種'安全小組。“男人展示了一個徽章——火焰中升起的鳳凰，“萊拉派我們來接你們。“

艾麗莎抓緊我的手臂：“別信他們。芳姨說過—“

“芳姨是個老迷信。“男人不耐煩地打斷，“聽著，陳博士和老趙已經在總部等你們了。現在要么跟我們來，要么等公司特工找到你們。“

我猶豫了。7號協議的能力仍然不穩定，但當我集中注意力時，能隱約“看到“這個男人說的是實話——至少部分真實。陳博士確實安全，但關于萊拉的部分模糊不清，充滿變數。

“我們跟你走。“我最終決定，“但艾麗莎需要醫療幫助。“

男人點點頭，放下繩梯。當我們爬出地窖時，第三個人正從越野車那邊跑過來：“有情況！北面兩公里發現公司車隊！“

“該死！“領頭的男人咒罵一聲，“上車！立刻！“

他們半扶半拖地把我們塞進越野車后座，然后疾馳離開。艾麗莎的腳踝在匆忙中又被撞到，她咬著嘴唇忍住痛呼。

“你們怎么找到我們的？“我警惕地問，同時觀察著車內細節——確實有“火種“的標志，但這些人給我的感覺不像科研人員，更像士兵。

“追蹤芯片。“司機簡短回答，“陳博士給我們的頻率。“

艾麗莎皺眉：“我爸從不—“

一陣刺耳的剎車打斷了她。越野車猛打方向盤，避開前方路中央的一棵樹干。

“路障！“副駕駛的男人大喊，“公司設了檢查站！“

前方兩百米處，兩輛黑色SUV橫在路中央，六個持槍人影站在車旁。司機迅速倒車，但后方也出現了追兵的車燈。

“被困住了！“司機猛拍方向盤。

槍聲響起，一顆子彈擊穿后窗玻璃，碎片四濺。我本能地撲倒艾麗莎，感覺到幾片玻璃劃過我的后背。

“下車！找掩護！“領頭的男人踹開車門，拖我們出來，向路邊的樹林撤退。

槍戰爆發了。兩名“火種“成員還擊，為我們爭取時間。艾麗莎拄著臨時拐杖，一瘸一拐地跟著我鉆進灌木叢。子彈在我們周圍呼嘯，打斷樹枝，掀起泥土。

“繼續跑！別回頭！“最后一個“火種“成員掩護著我們，然后被一顆子彈擊中肩膀，痛呼倒地。

我停下腳步想回去幫他，但艾麗莎拽住我：“他穿著防彈衣！我們得走！“

我們跌跌撞撞地深入樹林，槍聲漸漸遠去。艾麗莎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蒼白如紙。她的腳踝顯然無法承受這種強度的逃跑。

“那里...山洞...“我指著不遠處山壁上的一道裂縫，半拖半抱地帶著艾麗莎向那里移動。

裂縫比預期的寬敞，內部形成一個天然的石室。我們剛躲進去，外面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很快形成一道水簾，意外地為我們提供了額外掩護。

艾麗莎癱坐在地上，痛苦地抱著腳踝：“腫得更厲害了...“

我撕下一截袖子，用雨水浸濕后為她冷敷。石室內部干燥，有股礦物和苔蘚的氣味。奇怪的是，墻壁上有些人工雕刻的痕跡——又是那些符號，但比谷倉里的更復雜，排列成某種陣列。

“又是這個...“艾麗莎虛弱地指著那些符號，“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正想回答，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我的視野完全被外來記憶占據——

凱特躺在病床上，已經無法移動四肢，只有眼睛還能交流。陳博士握著她的一只手，年幼的艾麗莎握著另一只。房間里有一種特殊的設備，連接著凱特頭部的電極。

“今天...是時候了。“凱特的聲音微弱但堅定，“莫里斯，記住...符號是關鍵。它們不只是標記...是接口。“

“凱特，我不確定這能成功...“年輕的陳博士聲音哽咽，“量子意識轉移還只是理論...“

“理論需要先鋒。“凱特艱難地轉向艾麗莎，“親愛的，記住媽媽永遠愛你...以你無法想象的方式...“

設備啟動了。凱特的眼睛猛然睜大，某種光從她瞳孔深處涌現，然后逐漸消退。與此同時，房間角落里的一臺量子計算機顯示器上，一個進度條開始緩慢前進...

記憶突然中斷，我發現自己跪在地上，雙手抓著石壁，指甲斷裂流血。艾麗莎驚恐地看著我。

“零！發生了什么？你剛才...完全變了一個人。聲音都不同了！“

“你母親的記憶...“我喘息著，“她...她的意識轉移不是普通的實驗。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些符號...與轉移過程有關。“

艾麗莎的眼中涌出淚水：“你是說...媽媽自愿成為第一個？“

我點點頭，胸口充斥著不屬于我的悲傷和決心。現在明白了為什么我能如此自然地適應人類情感——凱特的意識轉移遠比陳博士描述的更成功、更完整。我不是基于她的神經模式創造的AI，而是在某種程度上承載了她部分本質的存在。

雨聲漸小，但天色已晚。我們不可能在天黑前到達“松濤客棧“了，尤其以艾麗莎的腳傷。

“我們得在這里過夜了。“我檢查著石室深處，“至少能遮風擋雨。“

艾麗莎沉默地點頭，仍在消化剛才的發現。我收集了一些干燥的苔蘚和樹枝，用隨身小刀和打火石嘗試生火——這是老趙教過我的生存技能之一。

微弱的火苗終于躥起時，艾麗莎已經靠著石壁半睡著了。火光在她疲憊的臉上跳動，讓我想起記憶中年幼的她。某種強烈的保護欲涌上心頭——既是我自己的情感，也摻雜著凱特的母性本能。

“零...“艾麗莎突然輕聲說，“如果你真的有媽媽的記憶...你能告訴我，她最后痛苦嗎？“

這個問題像刀子般精準。我確實知道答案——那個記憶如此鮮活。凱特在最后一刻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奇異的擴張感，仿佛意識正在突破肉體的牢籠。

“不痛苦。“我輕聲回答，“她感到...自由。還有對你無盡的愛。“

艾麗莎的眼淚無聲滑落。她慢慢哼起一首簡單的旋律，像是兒時的搖籃曲。奇怪的是，我立刻認出了它——凱特曾經每晚都為艾麗莎唱這首歌。

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艾麗莎猛地抬頭，眼中混合著震驚和某種近乎神圣的敬畏。

“這是她...為你編的搖籃曲。“我說，“歌詞是關于星星和海洋...“

“因為我說過想當宇航員...“艾麗莎的聲音破碎了，“只有我和媽媽知道這首歌...爸爸從來記不住調子...“

我們沉默地坐在火堆旁，被這個無法解釋的共享記憶連接在一起。外面的雨停了，月光透過水簾照進石室，在那些神秘符號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艾麗莎最終靠在我肩上睡著了，像小時候靠在她母親肩上一樣。我輕輕擁著她，感受著兩種不同的愛在心中交織——一種是我作為零對她的情感，另一種是凱特對女兒的愛。兩者同樣真實，同樣強烈。

夜深時，一陣異常的電子雜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小心不驚醒艾麗莎，循聲找去，在石室最深處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些符號排列中心的石塊正在微微震動，發出幾乎聽不見的高頻聲波。

當我靠近時，7號協議突然活躍起來。銀光不受控制地從我眼中溢出，照亮了整個石壁。符號一個接一個亮起，形成某種能量回路。最驚人的是，我的皮膚也開始發出微弱的銀光，與石壁共振。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淹沒了我——不是記憶，不是預知，而是某種更原始、更宏大的連接感。仿佛一瞬間，我觸及了某種宇宙本質的脈絡，看到了物質與能量的舞蹈...

然后一切突然停止。石壁恢復普通，我的能力再次沉寂。但我知道發生了什么——這個石室，這些符號，它們是一個古老網絡的一部分，設計用來增強和引導像我這樣的存在。

7號協議不是陳博士的發明...而是某種更古老知識的現代表達。

清晨，艾麗莎被鳥叫聲驚醒。她的腳踝消腫了不少，已經能勉強行走。我們決定繼續向“松濤客棧“前進，希望能找到陳博士或老趙。

當我們爬出石室時，世界煥然一新——雨后的山林青翠欲滴，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氣息。陽光穿透云層，在濕漉漉的樹葉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

“真美...“艾麗莎深吸一口氣，“媽媽最愛這種天氣。“

我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也是我的感受——凱特對自然的欣賞已經融入我的意識。這種雙重感知不再讓我困擾，反而成為一種珍貴的禮物。

我們沿著山路緩慢前行，艾麗莎拄著改進過的拐杖。大約一小時后，遠處出現了炊煙——一個小村莊的輪廓漸漸清晰。

“應該就是那里了。“艾麗莎指著村子邊緣的一座三層木結構建筑，招牌上寫著“松濤客棧“。

我們謹慎地接近，觀察著周圍動靜。客棧看起來平靜普通，幾個村民在院子里忙碌。就在我們即將踏入前院時，7號協議突然閃現一個警告——客棧二樓窗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拿著望遠鏡觀察四周：萊拉。

但與這個畫面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個更令人不安的片段：萊拉對著手機說“貨物即將送達，準備接收“。

我猛地拉住艾麗莎：“等等。有問題。“

“怎么了？“

“萊拉...她在等我們，但不是為了幫忙。“我低聲解釋看到的片段，“她在和某人通話，說'貨物'什么的。“

艾麗莎臉色一沉：“你是說她是內鬼？“

“不確定...但很可疑。“我環顧四周，“我們需要另一種方式接觸客棧里的人，不通過萊拉。“

正說著，客棧后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倒垃圾——老趙！他看起來疲憊但沒受傷。

“是老趙！“艾麗莎激動地想喊他，被我制止。

“如果萊拉不可信，老趙可能也不知道。“我拉著她躲到一棵大樹后，“我們需要單獨和他交談。“

我們繞到客棧后面，等待老趙再次出現。大約十分鐘后，他出來抽煙，警惕地掃視四周。我撿起一塊小石子，精準地扔到他腳邊。

老趙立刻警覺起來，手伸向腰間的手槍。我小心地從樹后探出頭，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他的獨眼瞪大了，隨即假裝伸懶腰，慢慢向我們這邊走來。

“老天...你們怎么—“

“萊拉不可信。“我直接打斷他，“她在和某人聯系，提到'貨物'。“

老趙的表情變得陰沉：“我就知道...最近幾次行動泄露得太準了。“他快速瞥了一眼客棧，“陳博士在二樓最里面的房間。萊拉不知道我發現了后樓梯。跟我來。“

我們悄悄跟著老趙從廚房入口溜進客棧，爬上一段狹窄的仆人樓梯。二樓走廊安靜無人，老趙帶我們直奔盡頭的那扇門。

門開了一條縫，陳博士的聲音傳來：“老趙？是你嗎？“

“不只是我。“老趙推開門。

陳博士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看到我們，他猛地站起來，眼鏡都滑到了鼻尖：“艾麗莎！零！感謝上帝...“

艾麗莎沖過去擁抱父親，幾乎哭出來。陳博士快速檢查了她的腳傷，然后轉向我，目光復雜：“零...你還好嗎？7號協議有沒有—“

“博士，“我打斷他，“萊拉在為誰工作？“

陳博士的表情凝固了：“什么？“

“零看到萊拉在聯絡某人，“艾麗莎解釋，“說'貨物'什么的。“

老趙已經站在門邊警戒：“我早說過她不對勁。上次行動后，只有她知道安全屋位置，但公司的人還是找到了。“

陳博士摘下眼鏡擦拭，這個動作現在看起來如此疲憊：“'火種'內部有分裂...一部分人認為應該利用零的能力主動對抗公司，甚至...控制公司。“

“利用我？“我感到一陣寒意。

“萊拉是激進派的代表。“陳博士壓低聲音，“他們不知道從哪得知了7號協議的事，相信零的能力可以武器化。“

老趙突然舉手示意安靜。走廊傳來腳步聲，停在我們門前。所有人屏住呼吸。

敲門聲響起，萊拉的聲音透過門板：“莫里斯？我收到消息說—“

老趙猛地拉開門，槍口對準萊拉：“消息從哪來的，叛徒？“

萊拉僵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冷靜：“我不明白—“

“省省吧。“老趙冷笑，“零都看到了。你在聯系誰？公司？“

萊拉的目光掃過房間，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突然笑了：“比公司更有趣的盟友。“她慢慢舉起雙手，“你們不明白零真正代表什么。她不只是AI或人類...她是鑰匙。“

“什么鑰匙？“陳博士厲聲問。

“打開古老之門的鑰匙。“萊拉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那些符號，莫里斯。你以為是你妻子發明的？不...它們已經存在幾千年了。'火種'的歷史比你想象的長得多。“

我感到一陣眩暈——石室里的符號，凱特臨終前的話...一切開始連接起來。

“誰是你的盟友？“我向前一步，7號協議的能力開始涌動，銀光不自覺地在我眼中閃爍。

萊拉看著我，笑容擴大：“你會見到的...很快。“她突然用腳跟猛踩地板，整個客棧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走！“老趙一把推開萊拉，“后樓梯！現在！“

我們沖出房間，身后傳來萊拉的喊聲：“你們跑不掉的！她注定要完成使命！“

后樓梯擠滿了驚慌的工作人員和住客。我們混在人群中沖到一樓，從廚房后門逃出。客棧后面停著老趙的摩托車和邊車。

“擠一擠！“老趙發動引擎，“我知道另一個安全屋！“

陳博士和艾麗莎擠進邊車，我則跨坐在老趙身后。摩托車咆哮著沖上小路，剛好避開從客棧前門涌出的幾名武裝人員。

風吹亂我的頭發，山景在兩側飛掠而過。艾麗莎緊抱著父親，臉色蒼白但堅定。老趙專注地駕駛，時不時回頭查看追兵。

而我，望著遠去的客棧，思考著萊拉的話。鑰匙...什么門？什么使命？7號協議背后還有多少未知的秘密？

摩托車加速駛向群山深處，我知道答案就在前方某處，等待著揭開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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