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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浮生影

第十一章:魂歸處·舊夢寒

太和殿的鎏金銅鶴在晨霧中泛著冷光,楚溫瀾踩著血梅花玉階走上丹陛,龍袍下擺掃過“正大光明”匾額的倒影,將“明”字上的血痕碾碎成粉。他接過李德全遞來的傳國玉璽,印臺的狼頭圖騰硌得掌心生疼,而玉璽底部的血漬突然滲出——那是先皇后的血,三年前她將玉璽塞進他懷中,說“這江山,以后靠你了”,卻沒說過一句“我的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叩拜的聲浪撞在殿柱上,震落梁間的積塵。楚溫瀾低頭,看見前排老臣袖口露出的狼頭刺青——那是先皇后影衛的標記,此刻卻在新帝登基時閃爍。他突然想起墨影死前的笑,想起暗室里人皮燈籠的微光,指甲深深掐進玉璽邊緣。

“陛下,”林厭呈上密折,火漆印上的虎頭被血浸透,“北狄左賢王余部突襲雁門關,守將送來戰報,附了這個。”密折里掉出半枚玉佩,玉質偏冷,背面刻著“宴”字,正是先皇后給左賢王的假佩,如今玉佩裂縫里卡著一根斷指,指節上有飛騎營的狼頭烙痕。

楚溫瀾捏碎玉佩,碎玉扎進掌心,與太廟襁褓里的血梅印記重疊。殿外突然傳來鐘鳴,不是慶典的禮樂,而是午門的警報——北狄的狼頭旗已插在護城河的冰面上,而他龍袍內襯的“安邦”二字,不知何時被人用狼血改成了“覆國”。

亂葬崗的風雪卷著狼嚎,楚溫瀾撥開凍僵的茅草,看見墨影的尸身被鐵鏈鎖在寒玉床上。尸體左足的狼頭胎記在雪光下泛著青黑,而鎖鏈上掛著的半朵梅花銀鎖,正是先皇后送給宋雙的“同心鎖”。他想起影衛密檔里的血字:“墨影乃吾親生,誤殺之罪”,突然伸手扯開尸體衣襟——左胸心臟位置,赫然有個劍傷,傷口形狀與他三年前刺向墨影的那一劍分毫不差。

“殿下,”宋雙遞來火把,光焰照亮墻壁上的血畫——先皇后用狼血繪的雙生子圖,左邊嬰兒腳踝是狼頭胎記,右邊是梅花烙印,中間用劍劃開,寫著“雙生必殤”。楚溫瀾的手指撫過狼頭嬰兒的輪廓,突然觸到墻壁夾層——里面藏著影衛統領的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皇后抱走的棄嬰,腳踝有狼頭血痣,與吾兒相同,她竟不知……”

此時冰層下傳來異響,宴林破冰而出,手里舉著染血的襁褓:“哥,亂葬崗下有地宮,里面全是影衛的尸體,每個腳踝都有梅花烙印!”楚溫瀾接過襁褓,看見里面躺著的嬰兒尸骨,腳踝刻著半朵梅花——原來先皇后當年殺了所有腳踝有梅花胎記的嬰兒,唯獨放過了狼頭胎記的他。

乾清宮的龍涎香濃得化不開,皇上抓著楚溫瀾的手腕往藥碗里按:“溫瀾……喝藥……你母親的血……”碗里的黑湯冒著熱氣,漂浮著半朵梅花,正是用楚溫瀾和墨影的血煉成的“牽機引”解藥。他突然想起先皇后的手諭:“雙生子血可解毒,亦能成毒”,猛地打翻藥碗,黑湯潑在龍袍上,暈開的痕跡竟是狼頭形狀。

“陛下!”李德全捧著密匣跪地,“先皇遺詔說,真正的解藥在影衛統領的冰棺里!”楚溫瀾沖進暗室,掀開冰棺時,看見影衛統領手里攥著的不是玉佩,而是一枚狼頭哨子,吹響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北狄的探子曾說,夜狼營聽見此聲便會發瘋——原來先皇后用親生子的血,煉了控制北狄的藥引。

此時皇上突然坐起,從枕下摸出染血的鳳印:“溫瀾……墨影是你弟弟……”印泥里摻著的胎發突然燃燒,露出底下的血字:“毒殺影衛滿門者,乃當今太后……”話音未落,皇上七竅流血而亡,手中鳳印掉在楚溫瀾掌心,印面的梅花紋與他腳踝的狼頭胎記嚴絲合縫。

雁門關的雪花混著血沫,楚溫瀾用劍尖挑起北狄主帥的頭盔,看見對方左眉的淺疤——與墨影如出一轍。“你是墨影的孿生弟弟。”主帥扔掉狼牙槍,露出胸口的梅花烙印,“先皇后殺了我們全家,只留我和哥哥做棋子,如今該還血債了。”

箭雨突至,宋雙揮劍護在楚溫瀾身前,軟劍劃出的梅花劍影與北狄箭陣相撞,竟震碎了所有狼牙箭。宴林從側翼殺出,刀風卷著雪粒,在敵陣中開出血路,他后背的傷疤滲出鮮血,與楚溫瀾腳踝的胎記遙相呼應。楚溫瀾突然吹響狼頭哨子,夜狼營的騎兵聽見啼哭般的哨音,果然瘋魔般自相殘殺。

“這不是解藥!”宋雙指著地上的狼頭哨,“先皇后用雙生子血煉的是毒藥,真正的解藥是……”話未說完,北狄主帥撲來,匕首刺向楚溫瀾心口,卻被宴林用身體擋住。鮮血濺在楚溫瀾龍袍上,與“安邦”二字的狼血印記融合,竟變成完整的梅花狼頭圖騰。

回宮的馬車碾過血冰,楚溫瀾解開皇上緊握的鳳印,發現印臺空心處藏著一卷素絹。先皇后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吾兒溫瀾,母誤認棄嬰為親子,然汝心仁厚,勝吾萬倍。墨影乃吾親生子,卻被吾當作復仇工具,此乃畢生之痛。傳國玉璽狼頭下,藏著影衛統領的血書。”

他摳開玉璽狼頭,掉出的不是血書,而是半枚梅花玉佩,與他襁褓里的玉墜合璧后,背面顯出先皇后的血字:“雙生子溫瀾、墨影,皆吾出。宴林乃影衛之子,當年抱錯,望汝護之。”原來宴林才是當年被扔進亂葬崗的棄嬰,而他楚溫瀾,才是先皇后與影衛統領的私生子,墨影的孿生哥哥。

“哥,”宴林靠在車壁上,血從嘴角溢出,“北狄主帥說……先皇后滅影衛滿門,是為了掩蓋與統領私通……”楚溫瀾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掌心也有半朵梅花胎記,與自己的狼頭合璧,正是先皇后兵符上的圖騰。車外傳來送葬的哀樂,李德全捧著皇上的遺詔,上面寫著:“傳位于楚溫瀾,因其心似梅花,骨如狼性,可安天下。”

下葬皇上那日,楚溫瀾打開先皇后的陵墓,看見主棺旁并列著兩具小棺,分別刻著“溫瀾”與“墨影”。他想起影衛統領的日記:“皇后誕雙生子,長幼俱有狼頭胎記,恐被先帝察覺,故將長子扔亂葬崗,次子留影衛營,對外稱影衛遺孤。”

宋雙在墨影棺里找到染血的襁褓,里面有先皇后的絕筆:“溫瀾吾兒,母將你扔亂葬崗,實因狼頭胎記乃影衛圖騰,恐你被先帝滅口。墨影吾兒,母將你培養成殺兄之刃,實乃逼不得已。今吾三人同葬,望來世不復相見。”楚溫瀾撫摸著兩具小棺,突然聽見空棺里傳來嬰兒啼哭,與狼頭哨的聲音一模一樣。

此時北狄送來降書,封口用的是墨影的狼頭火漆。楚溫瀾展開降書,里面只有半朵梅花,梅心染著血——那是宴林的血,也是墨影的血,更是他自己的血。朱墻外的風雪越下越大,將所有血跡覆蓋,只留下宮墻下那株老梅,開著血色的花,像極了先皇后當年繡在襁褓上的并蒂蓮。

楚溫瀾站在太和殿頂,將傳國玉璽拋向空中。玉璽落下時,狼頭圖騰砸在丹陛的血梅花上,裂成兩半,露出里面的狼頭哨和梅花玉佩。他想起先皇后臨終前的口型,終于明白那不是“活下去”,而是“忘了我”。

“陛下,”宋雙遞來染血的龍袍,“宴林將軍的傷需要雙生子血做藥引。”楚溫瀾接過龍袍,看見內襯的“安邦”二字已被血浸透,變成“歸魂”。他拔出佩劍,割開手腕,血珠滴入藥碗時,窗外的老梅突然全部凋零,花瓣落在藥碗里,與他的血融合成完整的梅花。

宴林服藥后醒來,指著楚溫瀾腳踝的狼頭胎記:“哥,北狄降書里說,影衛統領是你親生母親,先皇后是養母……”楚溫瀾捂住他的嘴,望向宮墻外的亂葬崗——那里升起狼煙,像極了先皇后當年畫在襁褓上的狼頭。

夕陽將宮墻染成血色,楚溫瀾走上天壇,將狼頭哨和梅花玉佩埋入祭臺。當第一顆星子升起時,亂葬崗傳來狼嚎,與嬰兒的啼哭交織在一起,而他龍袍下的狼頭烙印,正與梅花胎記共鳴,在朱墻碎夢里,開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血色梅花。

周宣羽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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