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著果盤,白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精壯的小臂。
見到她后唇角自然上揚,“回來了。”
“師兄。”宋知序叫了對方一聲。
男人輕嗯一聲,視線掃過她汗濕的碎發,放下果盤走近,指尖拂過她額角,“這里怎么臟了。”
溫熱的指腹碰觸到皮膚,宋知序胳膊上一下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系統在腦內陰陽怪氣學舌:【喲~這里怎么臟了~】
宋知序忽略系統的話,連忙從身旁的鞋柜抽屜里拿出一面小圓鏡。
果然看到自己額頭上有一塊灰色的污漬。
估計是剛才摔倒在地的時候沾上的。
污漬被男人擦過后,淡了許多,但還是很明顯。
她忙用手使勁擦了一下。
隨后想起什么,一怔。
她一路都頂著這塊污漬。
經歷了忽悠老板、旁觀陳真石一群人狼吞虎咽、公交車事件……
想到自己頂著這副尊榮忽悠老板,她腦海里自己偉岸的身形立馬佝僂下去。
頓時一股羞憤感直沖天靈蓋,“神經病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統:【我以為宿主是那種不拘小節的人,再說了,只要宿主有能力,誰又會在意這些。不對!等等——】
【神經病是誰?!!!】
宋知序一噎。
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既然說都說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
她大方承認,“你啊。”
系統:【……】
就這么水靈靈地承認了?連演都不帶演一下?
宋知序:“誰還沒有被起過幾個綽號呢,難道你背地里就沒編排過我?”
那肯定有啊。
系統一直覺得宋知序是狗宿主,但這話能說嗎?
肯定不能啊!
它囂張的氣焰頓時消散,心虛地轉移話題。
【咳、那什么,我先溜了,就不打擾你們再續兄妹情了。】
宋知序一頭黑線,“你走就走還要找個理由,找的理由還這么瞎。”
系統語氣欠揍:【哦,那就不打擾你們秀恩愛了。】
宋知序:“不是,你有病?我都說了幾次了,我們只把彼此當兄妹。”
系統欲言又止:【……宿主你可長點心吧。】對方可不是什么呆萌可愛的小白兔,別到時候被吃干抹凈還一個勁地感謝對方。
系統說完這句話就隱遁了,留下宋知序一頭黑線。
男人見宋知序一直在發呆,接過她手上的鏡子,用指腹輕輕幫她擦拭起來。
笑問:“怎么了,面試不順利嗎?”
宋知序視線移向他,身體略微往后靠了點,避開男人的手,“師兄我自己來吧。”
手指一下落空,男人盯著自己的手,眼里閃過一絲幽暗,輕笑一聲,收回手。
“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但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說,別自己一個人硬抗。”
“沒有不想說,”宋知序道,“我只是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越過男人,幾步走到沙發前,撲倒在沙發上。
頭埋在靠枕里,聲音悶悶的,“HR說我頭發像被臺風吹過,影響公司風水!”
“還嫌我力氣小——”
宋知序一個翻身坐起來,語氣帶了些許不忿,“翻譯需要什么力氣?抄詞典打架嗎?”
“我實在受不了,把他給懟了。”
男人聞言笑了起來,“做得好,等下獎勵你多吃一片肥牛。”
宋知序也跟著笑起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現在能吃飽飯了。”
“好吧,你不是小孩了,但我還是想照顧你。”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叉起一塊冰鎮西瓜遞過去,“來我公司?職位隨你挑,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宋知序:“像你小時候替我頂罪偷吃餅干,然后被罰掃一個月廁所那樣嗎?”
她吃著西瓜,含糊道:“我什么都不會,去了也只能當吉祥物。”
指尖拂過手機屏幕,她嗤笑一聲,“再說,謠言已經夠多了……”
男人突然傾身抽走她手機,“怕別人說我們是一對?”
宋知序噎了一下,對他這種直白感到無奈。
男人叫謝遲遇,大宋知序五歲,兩人之前在同一家孤兒院。
后來謝遲遇被人領養走,兩人就失去了聯系。
直到宋知序上大學后,兩人偶然間撞見,認出了彼此,才又重新聯系上。
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深入,兩人關系比幼時在孤兒院還好。
不是親兄妹,卻勝似親兄妹。
在孤兒院時,他們是家人。
后來再遇到,宋知序不知道該如何定義他們的關系。
叫名字顯得太過疏遠,叫哥哥又很別扭。
謝遲遇剛好跟她同一個大學,又比她年長,宋知序就干脆叫他師兄。
而謝遲遇也很自然地承擔起師兄的責任來。
他自己創立了一家公司,在得知宋知序找工作困難時,不知多少次提出了讓宋知序去他公司。
只是宋知序習慣了凡事都靠自己,一直也沒答應。
兩人之間的相處,在宋知序看來,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兄妹關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傳成那樣的。
宋知序無奈往謝遲遇嘴里塞了一顆葡萄,伸手迅速將手機抽回,動作帶著習以為常的利落。
“我要真怕人說,當初在孤兒院的時候就該跟你劃清界限了,又怎么還會有后來重逢的事。”
“正好我剛接了個活,你給我講講合同簽約該注意的細節。”宋知序將手機解鎖,打開記事本,拖長尾音道,“別總拿謠言當佐料。”
“你啊。”謝遲遇抬手在她腦門輕輕敲了一下,語氣帶著寵溺和無奈。
需要注意的點不少,謝遲遇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才講明白。
看著宋知序低著頭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整理,謝遲遇靠到沙發靠背上,靜靜注視著她破皮的手指關節。
現在已經快四點了,太陽漸漸靠西,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宋知序手上留下一條金黃的光斑。
謝遲遇喉頭滾動,說:“不去公司的話,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話音落下,空氣寂靜了一瞬。
宋知序停下打字的手,轉頭看向他,“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謝遲遇視線從她手上移開,“你一個人住我實在不放心。”
他手指卷起宋知序的一縷發絲,“至少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嗯?”
在謝遲遇話音落下的同時,仿佛在印證他的話,不知道是樓上還是樓下,響起一陣“乒鈴乓啷”的東西摔砸聲。
接著就是女人尖銳的痛哭聲和咒罵聲。
這樣的事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宋知序都快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