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妃娘娘聲音甜膩，嬌滴滴的責問六阿哥為何這幾日冷落了她，我聽到六阿哥語調沉著的哄著她：“皇阿瑪這一病，宮里難免混亂，為了咱們的長遠，我不得不謹慎一些，今夜也該早些回去。”

嬿妃娘娘顯然聽到了想要的答案，聲音更加嬌軟，不住的撒嬌，六阿哥又說道：“皇阿瑪病了的這些時日，你也該去侍候，多加留意。”

“我不愿意去侍候，每次和他親近，我都難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明淵...”

“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思，所以我才為咱們的以后打算，只不過二哥近日來似有所動，不得不防。”

又是一陣衣料摩擦和喘息聲，我聽的臉紅心跳，從假山上隨意拾了一塊石頭在手里玩弄著分散自己的注意。

過了一會兒后，六阿哥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這丫鬟可靠嗎？你確定她不會亂說什么？”

“嗯..嗯...不會，不會的...”嬿妃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一下子警惕起來，主子們陰晴不定是常有的事，一怒之下發落了下人也是常有的事。

“你最好拔了她的舌頭，省的日后這怕也是個麻煩。”六阿哥輕飄的一句話傳到我耳朵，嚇得我恨不得當時就跳下去跪在他們面前發誓表忠心，六阿哥向來謹慎，他和嬿妃娘娘的事。連他的貼身太監都防著，我心里越發緊張，一個不留神，手里玩弄的石塊掉落，碰撞著掉下去的聲響又驚著了嬿妃娘娘，她嬌呼一聲，引來了侍衛。

皇帝病的這幾天，宮里加強了巡衛以防不臣之心，原本以為這冷宮后頭是個安全地界兒，沒成想會是這樣。

作為最忠心的奴婢，自然不能看著主子身陷不利境地，于是我慌忙爬下山，在侍衛趕來之前擋住了嬿妃娘娘和六阿哥。

侍衛過來盤問了我兩句，我扯謊說是新進宮的，迷了路，不小心被石子絆倒，或許是看我模樣老實，侍衛便信了我的話，還好心給我指了路，我心下一松，忙道了謝，可正在這時，那討人厭的小鄭子不知道從哪兒跳了出來，大叫道：“喲，這不是嬿妃娘娘宮里那如花似玉的宮女嗎？”

天知道這大晚上的小鄭子怎么會出現在這兒，我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那領頭的侍衛見我露了怯，便一把推開我，朝著假山里走去。

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嬿妃娘娘，六阿哥，連著我和小鄭子都被帶到了皇帝的寢殿，皇后娘娘站在我們面前，大罵著嬿妃娘娘和六阿哥不知廉恥，聲響驚動了內室的皇帝，我聽到皇帝憤怒但有些無力的聲音：“把他倆帶進來。”

我看著嬿妃和六阿哥進去后，心里知道自己的死期或許是要到了，我仍然保持著跪伏在地的姿勢，腦子里盤算著哪種死法能體面一些，少遭點罪。

忽而內室傳出一聲響亮的摔碗的聲響，繼而里面說話的音量明顯提高，我聽見了六阿哥的聲音，他聲音很大，但仍然沉穩：“皇阿瑪，皇后娘娘下令非詔不得入內，不出此下策兒臣沒法見到您啊！”

伴隨著的是皇帝的幾聲咳嗽，我余光看見從里面跑出來一個小太監，六阿哥的聲音再次響起：“二哥趁皇阿瑪圣體違和，暗中勾結霍崢，意圖謀反！”

我心中疑惑，難不成今日之事是六阿哥故意為之？

“大膽！今日你與嬿妃逾矩之態現于人前，百般狡辯不說，竟還敢污蔑二阿哥！”皇后的聲音傳出來，二阿哥是皇后唯一的兒子，她自然幫著二阿哥說話，但六阿哥在宮里是沒娘的孩子，沒人能幫他。

皇后接著說道，“皇上，今日之事侍衛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安排了宮女和太監望風，二人在假山后頭私會啊！”

“父皇，今日之事實屬無奈，若非如此，兒臣如何見得皇阿瑪，皇阿瑪若是疑心兒臣，便降罪于兒臣，兒臣絕無怨言，但請先讓兒臣呈上二哥和霍崢的密信，兒臣死也瞑目！”

六阿哥一口一個兒臣，似乎喚醒了皇帝不多的情分，皇帝有氣無力的說道：“拿來吧。”

這時，二阿哥大步流星從外面進來，叫上了跪在我身旁的小鄭子，一同進了內室，他語調輕松，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皇阿瑪金安，這是六弟身旁伺候的太監，不妨讓他說說，六弟與嬿妃娘娘是不是清白的。”

看樣子小鄭子早已歸于二阿哥，那今晚他的突然出現，也就不那么讓人驚訝了，小鄭子又是六阿哥貼身的太監，有所察覺也屬正常，不出所料的，小鄭子直接撂出了實情。

但沒等皇上開口，二阿哥直接道：“皇阿瑪圣體抱恙，這些腌臜事就不勞皇阿瑪費心，兒臣替您處置了，來人啊！”

話音剛落，外面烏泱泱進來一片帶刀侍衛，我跪在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在原地一動不動，想必一會兒會被踩死，若是挪到一旁，又可能會直接被侍衛一刀砍死，我腦子嗡鳴，只聽得見內室十分混亂，過了一會兒，小鄭子出來了，他站的筆直，喊出了四個字：“皇帝駕崩。”

我雖傻，但對于今夜之事也看出了點眉目，正如六阿哥所說，二阿哥恐怕早已有了謀逆之心，今夜更是有備而來，只是借由嬿妃娘娘和六阿哥之事發端，讓這一切看起來似是他們二人狂悖引得皇帝怒急攻心，二阿哥反倒賺了個替皇帝分憂的好名聲，這樣他來日登基也能堵的住悠悠眾口，不致被人指摘弒父奪位，而六阿哥，孤身一人，今夜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正這樣想著，六阿哥就被人從內室扔了出來，扔到了我面前，他看上去很痛苦，腿似乎受了重傷，二阿哥嗤笑道：“六弟，這位子不是誰都可以肖想的，我知道你恨皇阿瑪，你想取而代之，但你憑什么？憑你那衰敗的外祖家，還是憑嬿妃給你拿的那點消息？既然你不愿意歸順我，那就別怪二哥不顧手足之情。”

“愿意！回稟二阿哥，六阿哥愿意歸順您。”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替六阿哥開口，我當然知道六阿哥肯定不愿意，但只要能活下去，或許就會好起來。

我看見六阿哥看向我的想要殺了我的眼神，他正想要開口，我趕忙在他開口之前又接著給二阿哥磕了一個頭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二阿哥高興的笑起來，說道：“六弟啊，你本對我毫無威脅，若不是被我察覺你暗中搜尋我的消息，我也不想殺你，如今大局已定，這小宮女兒也替你說了該說的，那我便留你一條命。”

我心里略松了一口氣，盤算著怎么樣能讓他把我的命也留下來，二阿哥走向我，接著說道，“你，抬起頭來。”我依言抬起了頭。

二阿哥看我一眼就又笑了起來：“果然是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張臉，你還不知道吧，平常的宮女兒都長的差不多，小鄭子唯記住了你的模樣，這才讓他察覺出了你們送藥時的貓膩，今夜才能如此順利啊。”

聽了二阿哥的話，我心里不是滋味，原來是因為我他們二人才敗露，正內疚之時，二阿哥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幫了我的忙，我也該賞你點什么。”我心里想只求留下我一條命就行，“我看你也是個忠心的，我就指了你去做六弟的福晉。”

這對于六阿哥來說無疑是莫大的羞辱，但對于我來說還好。

“李明隆，有能耐你就殺了我，你今日不殺我，來日我定叫你后悔！”

六阿哥一聽我要嫁給他，氣的身上都有勁了，喊出這句話來中氣十足，還好二阿哥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反而饒有興味道：“六弟，等你能站起來再說。”

六阿哥已經要氣瘋了，但我卻冷靜了下來，無論如何，得先活著，但活在這宮里是萬萬不能的，這是個吃人的地方，我看了一眼二阿哥，斟酌著開口道：“臣妾愿帶明淵出宮，永世不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