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裹著松香炸響時,葉家小兒葉余春正趕著偷燈穗的小狐貍滿院子跑。葉家主坐在主位上拄著桃木拐杖笑得直不起腰,白胡子里還沾著幾許桂花糕碎。
“阿春,別跑啦,姥姥烤的橘子好啦。”
葉念念吹了吹熱橘子皮上的焦灰,細細剝開橘皮,把果肉分成幾瓣放到白玉盤子上。
膳堂前支起三口青銅巨鼎,氤氳熱氣里飄著當歸燉鹿肉的濃香。女侍挽著不小心沾上油的袖子,將鹿肉淋上湯汁盛出,又一一分置在爐火旁的葉家十幾口人碗中。
“阿姐!小小春的媳婦生啦!”
葉余春臉蛋紅撲撲的,隔著老遠就舉著幾只通體雪白的小家伙想給葉念念看。小小春就是剛才追趕著的那只雪狐,被葉余春周歲那年撿到,便取名叫小小春。前不久又來了只銀白色的雪狐,取名小白,住了一段日子就生了一窩小狐貍。
葉余春抱起小小春不讓他去打擾生產后的小白,顛顛兒跑向堂屋內的火爐,擠在葉念念身旁,乖乖讓阿姐給他擦干凈臟兮兮的小臉。
“姥爺,我還想聽你講阿娘的故事。”葉念念往嘴里塞了一瓣烤橘子,又給弟弟塞了一瓣,眼睛亮亮的望向葉家主。
葉家主抬手彈了彈衣襟上的桂花糕碎屑,捋了捋胡子,故作深沉的搖起了頭。“你阿娘呀,是個奇女,生了你們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娃娃。”
“爺爺,你都講幾百回了,我都能背了!怎么還要講呀。”
葉慈文,葉家大房的小兒子,此刻有點不耐煩,嘴里卻還啃著一塊鹿肉,肉汁鮮香,肉質軟糯卻也保留了幾分勁道,好吃的他直咂嘴。
葉慈文的阿娘齊氏有些嫌棄又無奈的掐了掐兒子的臉蛋。
葉念念把自己的鹿肉往葉慈文的碗里夾了一塊,眼睛依舊亮亮的,偏頭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那阿文能不能給我講一講呢。”
“當然沒問題!”葉慈文抬了抬下巴,搖晃著腦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阿娘,也就是我姑姑,是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女俠!相傳,只要是小兒半夜啼哭不止,那樣屁股可是會遭到姑姑女俠的一頓暴揍,甭管…….唔唔。”話還沒說完,嘴里就被齊氏塞了一塊肉。
齊氏沒好氣道,“這還不是你小時候不聽話你姑姑嚇唬你的,現在皮實了是不怕了。”
葉老爺子和老夫人張氏笑的前仰后合。
葉余春一個沒抱住,讓小小春跑走了,正下座,忽的被一雙大手抱起。
“爹爹!”葉念念看見來人,眼睛彎彎笑起來。
“阿…爹…”葉余春縮了縮脖子,似乎有些害怕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子,噢,他爹。
李軒轅向葉家主和張老婦人致意道,“岳丈,岳母。”隨后緊了緊手臂,抱著葉余春落座,又輕輕揉了揉葉念念的頭頂。
葉家主正了正坐姿,輕咳了一聲。張老夫人笑了笑,吩咐侍女云兒再盛一碗鹿肉盅端過去。
“軒轅啊,新年呢,吃過晚飯就是得一家人圍在一塊講講話,不必拘束,來,嘗嘗這鹿肉還合不合口味?”張老夫人招呼道。
李軒轅點頭,夾起吃上一塊,口腔中的鮮香蔓延,熟悉的味道引起眼底的酸澀,看向葉念念的眼里更是多了幾分憐惜。
“這鹿肉盅的味道還真是一脈相承,軒轅感激。”
“嗨,一家人不必說這些感激不感激的……”大伯葉忠開口道。
“那姑父你也講講吧!我想聽聽不一樣的姑姑!”葉慈文仰起小臉,一臉崇拜的看著李軒轅。
李軒轅伸手拿起一個烤好的橘子,剝開放到葉念念和葉余春的嘴里,笑道,“好啊。”
“你姑姑啊,是個頂頂了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