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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木棉烽火

第三十二章:毒氣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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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豫湘桂戰役硝煙彌漫。

>林硯秋破譯密電,日軍秘密運送毒氣彈,目標直指衡陽前線。

>她率小隊在險峻的湘西鐵路隧道設伏,爆破瞬間地動山搖。

>硝煙未散,她竟在殘骸中發現佐藤的身影,一場搏命廝殺猝然爆發。

>顧承澤的擔憂終究成真——佐藤貼身攜帶的絕密文件袋里,赫然是“黑太陽”計劃的最終藍圖。

>而佐藤垂死前猙獰的低語,更預示著一場席卷整個東亞的終極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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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的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汁。1944年的風,裹著衡陽方向飄來的硝煙味和隱約的血腥氣,沉重地刮過莽莽蒼蒼的山嶺。枯枝在風里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幾分肅殺。林硯秋伏在冰冷的山巖后面,視線穿透沉沉的黑暗,死死鎖定下方那條在峭壁間蜿蜒穿行的鐵路線——那是日軍賴以輸送毒牙的生命線。

鐵軌在稀薄的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如同一條僵死的巨蛇,蟄伏在險峻的峽谷之中。遠處,衡陽方向的炮火映得天邊一片猩紅,悶雷似的爆炸聲隔著重重山巒傳來,每一次震動都像砸在人心上。空氣里彌漫著混合了焦土、血腥和腐爛草木的復雜氣味,吸一口,肺腑都跟著發沉。

“木棉,”一個低啞的聲音緊貼著她耳邊響起,帶著山野夜行后的粗糲喘息,“都布置好了,炸藥安在隧道中段承重最弱的位置,前后路口也埋了雷。只要鬼子的‘毒龍’鉆進去,保管它變成一截燒火棍!”

林硯秋微微側頭,借著極其微弱的天光,看清了身邊那張年輕卻布滿泥污和緊張汗水的臉,是游擊隊長雷虎。他身后,幾個同樣精悍的身影如同巖石般,無聲地融在黑暗里,只有偶爾閃動的警惕眼神,證明著他們的存在。她點了點頭,目光重新投向山下,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清晰:“雷隊長,辛苦了。讓兄弟們隱蔽好,聽我信號。記住,引爆后,首要目標是摧毀毒氣罐,絕不能讓一絲毒氣泄露出來害人!其次,才是消滅殘敵。”

“明白!”雷虎用力一點頭,身影無聲地退入更深的黑暗。

身側另一塊巖石后傳來細微的布料摩擦聲。林硯秋沒有轉頭,只是將一直緊握在右手的冰冷勃朗寧手槍微微調整了一個更舒適的角度。另一只手,卻下意識地撫過左腕內側——那里,用堅韌的絲線牢牢固定著一枚淬毒的鋼針,針尖細小,卻凝聚著見血封喉的致命寒意。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無數次從絕境爬回來的依仗之一。指尖觸到那點微不可察的凸起,心緒反而沉淀下來,如同寒潭深水,不起波瀾。她閉上眼,耳畔過濾著風聲、遠處炮聲、蟲鳴……捕捉著鐵軌即將傳來的震動。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被無限拉長。汗水無聲地沿著鬢角滑落,滲入粗糲的衣領。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又或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腳下緊貼著的冰冷巖石,終于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規律性的震動。

來了!

林硯秋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收縮,銳利如鷹隼。她迅速向雷虎的方向做了個隱蔽待機的手勢。震動感越來越清晰,如同沉悶的鼓點敲打著大地,沿著鐵軌迅速蔓延過來。緊接著,兩道雪亮的光柱如同巨大的探照燈,蠻橫地刺破山嶺的黑暗,由遠及近,帶著一種碾壓一切的蠻橫氣勢。沉重的鋼鐵摩擦聲、蒸汽機頭粗重的喘息轟鳴,越來越響,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滾落。

那鋼鐵巨獸的身影在車頭燈光的勾勒下顯出猙獰的輪廓。最前是黑沉沉的蒸汽機車,巨大的煙囪噴吐著滾滾濃煙。后面緊跟著幾節悶罐車廂,車廂的鐵皮在燈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密封得嚴嚴實實,如同巨大的鐵棺材。最后,才是押運的裝甲車廂,黑洞洞的射擊孔如同惡獸的眼睛,窺視著兩側黑暗的山崖。

整列火車像一條散發著硫磺與死亡氣息的毒龍,一頭扎進了下方峭壁間張開的巨口——黑黢黢的鐵路隧道。

林硯秋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著那幾節悶罐車,仿佛要透過厚重的鐵皮,看到里面那些標注著骷髏標志的墨綠色毒氣鋼瓶。她無聲地抬起手,五指張開,對著隧道口的方向。

一、二……

當最后一節裝甲車廂的尾部也徹底沒入隧道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時,林硯秋張開的五指猛地攥緊!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然炸開!仿佛沉睡的山神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大地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發生了可怕的地震。爆炸的核心點——隧道中段,猛然向上拱起,堅固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如同紙糊般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扭曲、粉碎!無數巨大的石塊和扭曲的鋼筋如同噴發的火山巖漿,裹挾著赤紅的火焰和滾滾濃煙,沖天而起!整個隧道的拱頂在令人牙酸的巨響中徹底坍塌下來,將隧道中部完全埋葬!

幾乎在同一瞬間,隧道入口和出口處也接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預先埋設的地雷被引爆,碎石混合著灼熱的鋼鐵碎片,如同死亡的暴雨般潑灑向隧道兩端!剛剛駛入隧道口的車頭被入口處爆炸的氣浪猛地掀翻,如同被巨人踢了一腳的玩具,扭曲著脫軌,一頭撞在旁邊的山壁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撕裂聲。巨大的慣性讓后面的車廂如同被狠狠抽打的蜈蚣,猛烈地前后撞擊、擠壓、扭曲!鋼鐵扭曲的尖嘯、玻璃的爆裂聲、人體被瞬間碾壓的沉悶骨裂聲、凄厲無比的日兵慘嚎……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獄的死亡交響!

沖天的火光瞬間將峽谷照得亮如白晝,濃煙翻滾著,帶著刺鼻的硝煙味、焦糊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氣!那是泄露的毒氣前兆!

“毒氣!快!”林硯秋厲聲喝道,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從藏身的巖石后彈射而出,直撲下方混亂一片的隧道出口區域。雷虎和游擊隊員們也怒吼著,如同下山的猛虎,從各自的隱蔽點沖出,手中的駁殼槍、老套筒、手榴彈,向著那些在車廂殘骸中掙扎爬出的、被炸懵了的日本兵猛烈開火!

爆炸點附近的空氣灼熱得能燙傷人皮膚。林硯秋靈活地在扭曲的鋼鐵和燃燒的殘骸間跳躍穿行,目標明確——那幾節裝載毒氣的悶罐車廂殘骸!一個滿臉是血、端著刺刀的日本兵剛從一節傾倒的車廂里爬出,嚎叫著向她沖來。林硯秋眼神冰冷,腳下步伐絲毫未亂,身體在高速奔跑中一個不可思議的擰轉側滑,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捅向肋下的刺刀。同時,她右手閃電般抬起,“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幾乎連成一線。那日本兵身體猛地一僵,額頭上和胸口同時爆開兩朵血花,哼都沒哼一聲便栽倒在地。

她腳步不停,沖到一節側翻在地、車廂壁被炸開巨大豁口的悶罐車前。濃烈的、帶著甜杏仁味的刺鼻氣體正從豁口里絲絲縷縷地冒出來!林硯秋心頭一緊,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扯下早已準備好的濕厚布(浸透了堿水),迅速捂住口鼻,一個矮身鉆進了那扭曲變形的車廂內部!

車廂里一片狼藉。借著外面燃燒的火光,能看到里面固定架大多斷裂,墨綠色、標注著巨大骷髏頭和“ガス”(毒氣)日文字樣的鋼瓶橫七豎八地滾落一地。有的瓶體破裂,正嘶嘶地噴涌出淡黃色的煙霧!地上還躺著幾個穿著防護服的日軍尸體,顯然是在劇烈的撞擊和毒氣泄露中瞬間斃命。

“手榴彈!炸毀它們!快!”林硯秋朝著車廂外大喊,同時飛快地檢查那些尚未破裂的鋼瓶。她動作迅猛,將幾枚邊區造的木柄手榴彈塞進鋼瓶堆疊的縫隙,拉燃引信,然后迅速退出車廂。

“轟!轟!轟!”

悶罐車內接連爆開沉悶的巨響。火光從豁口噴涌而出,徹底吞噬了那些致命的毒氣鋼瓶,將它們化為燃燒的廢鐵。

就在林硯秋剛剛退出悶罐車殘骸,劇烈喘息著,準備奔向下一處泄露點時,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源自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讓她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一股凌厲到極點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向她的后心!

沒有絲毫猶豫,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林硯秋甚至來不及完全轉身,腰肢和雙腿的力量在瞬間爆發,整個人猛地向側面撲倒!動作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嗤啦——!”

一道冰冷的刀光,幾乎是貼著她的后背掠過!鋒利的刀刃將她后背的粗布外衣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冰冷的寒意瞬間浸透了肌膚!刀鋒帶起的勁風刮得她后頸生疼!

林硯秋狼狽地滾倒在地,沾了一身的泥污和血漬。她單手撐地,借力彈起,瞬間完成了轉身、舉槍、瞄準的動作!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電光石火!

當她看清偷襲者的面容時,心臟猛地一縮!

火光跳躍,映照著一張蒼白、扭曲、如同地獄惡鬼般的臉——佐藤弘毅!他身上的將校呢軍服被撕裂多處,沾滿了污血和塵土,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在剛才的爆炸中受了傷。但那雙深陷的眼窩里,燃燒的卻是比四周火焰更加瘋狂、更加怨毒的兇光!他右手緊握著一柄狹長的日本軍刀“肋差”,刀尖正微微顫抖地指向林硯秋,刀身上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不知是哪個不幸游擊隊員的。

“林!硯!秋!”佐藤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淬著刻骨的恨意,“又是你!你這只陰魂不散的支那老鼠!”他嘴角咧開一個極其猙獰的笑容,露出帶血的牙齒,“為了這些無用的毒氣,搭上你自己的命?值得嗎?!”

話音未落,佐藤如同受傷的瘋虎,根本不顧左臂的傷勢,猛地撲了上來!他雙手握刀,一個兇狠的袈裟斬(斜劈),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凄厲的尖嘯,直取林硯秋脖頸!速度之快,力量之猛,遠超平時!

林硯秋瞳孔驟縮!在佐藤撲上來的瞬間,她敏銳地捕捉到對方左手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胸前的口袋!那里面似乎有一個硬質的、方形的凸起!

藍圖!一定在里面!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她放棄了舉槍硬拼的打算。面對佐藤這種級別武士的含恨搏命一擊,在如此近的距離,槍未必快得過他的刀!她猛地向后一個鐵板橋,身體幾乎平行于地面,冰冷的刀鋒帶著死亡的氣息,擦著她的鼻尖掠過!

同時,她左腕以一個極其隱蔽刁鉆的角度,猛地向上一彈!

“咻!”

一點微不可察的寒星,如同毒蝎的尾針,無聲無息地射向佐藤的咽喉!正是那枚淬毒的鋼針!

然而佐藤的搏殺經驗實在太過豐富!在林硯秋手腕微動的剎那,他那野獸般的直覺就發出了警報!他劈空的刀勢不收反進,身體借著前沖的力道猛地一個矮身側旋!

“嗤!”

毒針擦著他的頸側飛過,僅僅劃破了軍裝領口和一點油皮!

“雕蟲小技!”佐藤獰笑,動作毫不停滯,手腕一翻,變劈為刺,刀尖如同毒蛇吐信,直插林硯秋因為后仰而暴露出來的小腹!這一下又快又狠,角度刁鉆至極!

林硯秋此刻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還處于后仰失衡的狀態!眼看那冰冷的刀尖就要透腹而入!

千鈞一發!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如同炸雷般在不遠處響起!

一顆灼熱的子彈帶著尖嘯,精準地打在佐藤刺出的刀身中段!

“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

巨大的沖擊力讓佐藤握刀的手猛地一偏!刀尖擦著林硯秋的腰側狠狠刺入她身后的泥地里!

林硯秋抓住這電光石火的生機,腰腹發力,一個側滾翻脫離刀鋒范圍,同時右手勃朗寧指向佐藤!

開槍的是雷虎!他剛解決掉兩個試圖爬上坡的日本兵,恰好看到這驚險一幕,毫不猶豫地開火救援!

佐藤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打得手臂發麻,刀差點脫手。他猛地扭頭,怨毒地瞪了一眼雷虎的方向,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卻并未撲向雷虎,反而再次撲向剛剛起身、立足未穩的林硯秋!他眼中只有這個宿敵!他必須親手撕碎她!

“你的對手是我!”林硯秋厲喝一聲,不退反進!她很清楚,佐藤此刻已是困獸猶斗,目標明確,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去威脅雷虎他們!她手中的勃朗寧連續噴出火舌!

“砰!砰!砰!”

佐藤如同鬼魅般左右晃動,以驚人的步法規避著子彈,軍刀揮舞,格開射向要害的彈頭,火星四濺!他步步緊逼,刀光織成一片死亡的羅網,將林硯秋籠罩其中!兩人在燃燒的列車殘骸、滾落的毒氣鋼瓶碎片和橫七豎八的尸體間高速移動、搏殺!刀鋒的呼嘯、子彈的尖嘯、鋼鐵的碰撞聲不絕于耳!

游擊隊員們試圖開槍支援,但兩人纏斗得太緊,身形變幻莫測,根本無法瞄準!

林硯秋的槍法極準,但佐藤的刀法更是狠辣刁鉆,加上他完全不顧自身傷勢的亡命打法,一時間竟將林硯秋逼得險象環生!勃朗寧的子彈很快打空!林硯秋果斷棄槍,拔出了綁在小腿上的鋒利匕首。

“當!”

匕首險之又險地架住了佐藤一記兇狠的下劈!巨大的力量震得林硯秋手臂發麻,匕首差點脫手!佐藤眼中兇光暴漲,手腕猛地發力下壓!同時左拳如同毒龍出洞,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向林硯秋的太陽穴!

林硯秋咬牙硬抗刀上的壓力,身體猛地向后一仰,同時右腿如同鞭子般彈起,腳尖直踢佐藤受傷的左臂腋窩!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佐藤顯然沒料到林硯秋如此悍勇,左拳的攻勢不由得一滯。就在這微小的遲滯間,林硯秋踢出的右腳已經狠狠踹中他左臂腋窩的傷處!

“呃啊——!”佐藤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條左臂瞬間失去力量,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一步,壓下的刀鋒也隨之一松。

機會!

林硯秋眼中厲色一閃,不顧被刀鋒劃破的手臂,身體如同蓄滿力的彈簧猛地向前彈射!左手五指如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抓向佐藤死死護住的胸前口袋!目標明確——那個硬質的文件袋!

“八嘎!”佐藤驚怒交加!他右手刀回防已然不及,只能拼命扭身閃避!

“嘶啦——!”

布帛撕裂的聲音刺耳響起!

林硯秋的手指終究還是觸碰到了那硬質的邊角!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扯!一個深棕色、質地堅韌的軍用文件袋,被她硬生生從佐藤胸前被撕裂的口袋里拽了出來!袋口沒有封嚴,幾張寫滿日文和繪有復雜結構圖的紙張飄飛出來一角!

佐藤目眥欲裂!仿佛被奪走了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狂吼,完全不顧被扯爛的軍裝和飄飛的圖紙,雙手握刀,用盡全身殘余的力量,朝著林硯秋的頭顱,發動了最后的、同歸于盡般的舍身斬!刀光如匹練,帶著毀滅一切的決絕!

林硯秋剛剛得手,身體重心尚未完全收回,面對這凝聚了佐藤所有瘋狂與絕望的最后一擊,避無可避!

就在這生死一瞬!

“砰!”

又是一聲槍響!比之前的更加沉穩,帶著一種穿透混亂戰場的奇異力量!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佐藤握刀的右手手腕!

“噗!”血花爆開!

佐藤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手中的肋差再也握持不住,“當啷”一聲掉落在碎石地上。他捂著手腕,踉蹌后退,怨毒地望向槍響的方向。

隧道出口上方的陰影里,一個挺拔的身影緩緩放下手中還在冒煙的步槍槍口。火光映亮了他沉靜而擔憂的面容——顧承澤!他終于還是不放心,擺脫了外圍的阻敵,強行趕到了最核心的戰場!他身后,還跟著幾名同樣風塵仆仆卻眼神銳利的地下黨戰士。

“硯秋!”顧承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林硯秋看到顧承澤,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但立刻又被手中文件袋的重量和佐藤那怨毒的眼神拉緊。她迅速將文件袋塞進懷里,同時彎腰去撿地上的肋差——這把刀,或許能證明佐藤的身份。

“嗬…嗬…”佐藤捂著手腕,鮮血不斷從指縫涌出,他靠著身后一節扭曲的車廂殘骸,大口喘息著,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依舊如同淬毒的鉤子,死死釘在林硯秋身上,尤其是她塞進文件的胸口位置。那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你們…以為…贏了?”佐藤的聲音嘶啞破碎,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沫里擠出來,“毒氣…算…什么?‘黑太陽’…才是…帝國的…終極…意志…它…不是…毀滅…是…新生…”

他的喘息越來越急促,目光開始渙散,但嘴角那抹詭異的弧度卻越來越大,帶著一種瘋狂而篤定的嘲弄。

“那份…藍圖…”他死死盯著林硯秋的胸口,仿佛要用目光將其洞穿,“它…指向…的…是…整個…東亞的…未來…你們…毀不掉…也…阻止不了…”

“天皇陛下…板載…”最后幾個字,如同瀕死野獸的嗚咽,耗盡了佐藤最后的氣力。他身體猛地一抽,順著車廂殘骸緩緩滑倒在地,頭一歪,再無生息。只有那雙依舊圓睜的眼睛,空洞地“望”著火光跳躍、硝煙彌漫的夜空,凝固著最后的瘋狂與詭秘。

林硯秋握著冰冷的肋差,快步走到佐藤尸體旁,蹲下身,迅速探了探他的頸動脈。確認死亡。她的目光落在佐藤至死都緊捂著的右手手腕傷口上,又移向他胸前被自己撕開的口袋,最后,定格在他那雙死不瞑目的、凝固著詭異神采的眼睛上。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他說什么?‘黑太陽’…整個東亞?”雷虎帶著游擊隊員圍攏過來,看著死去的佐藤,又看看林硯秋凝重的臉色,粗聲問道,臉上帶著勝利后的疲憊和一絲未消的余悸。

林硯秋沒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從懷里掏出那個染著佐藤體溫和血跡的深棕色文件袋。袋口在剛才的撕扯中裂開更大,她小心地抽出里面的文件。最上面一張,是手繪的、極其精密復雜的建筑結構圖,圖紙頂端用醒目的日文標注著:“黑太陽計畫最終段階施設計畫図”。圖紙下方,還有幾頁密密麻麻的日文報告,標題觸目驚心:“大規模疫病媒介體散布による地域再編成案”(通過大規模疫病媒介體散布實現區域重組方案)。

顧承澤走到她身邊,目光掃過圖紙和文件標題,素來沉靜的眼眸深處,也瞬間掀起驚濤駭浪!他猛地抬頭,望向林硯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無法掩飾的震驚與沉重。佐藤臨死前那瘋狂的低語,如同鬼魅的回音,再次在耳邊響起——這絕不僅僅是一場戰役層面的陰謀!

“這…這他娘的是什么東西?”雷虎湊過來,看著圖紙上那些復雜的管道、巨大的培養槽、密封實驗室的標注,還有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日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林硯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將文件塞回袋中,緊緊攥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抬頭看向顧承澤,聲音帶著一絲緊繃的沙啞:“雪松,毒氣彈威脅暫時解除,但…我們可能捅開了一個更大、更致命的馬蜂窩。佐藤臨死的話,不是虛張聲勢。”她的目光掃過周圍燃燒的殘骸、犧牲戰友的遺體、疲憊卻堅毅的游擊隊員的臉,最后落回手中的文件袋上,“這東西,必須立刻、安全地送回延安!比我們的命更重要!”

顧承澤重重點頭,眼神銳利如刀:“明白。外圍的鬼子增援快到了,此地不宜久留。雷隊長,組織人手,清理戰場,務必徹底銷毀所有毒氣殘留!我們掩護,立刻撤離!”他迅速下達指令,同時警惕地望向隧道兩端被炸塌堵塞的出口,那里,激烈的交火聲正由遠及近,顯然是日軍增援部隊正試圖清理障礙,強行突入。

“是!”雷虎精神一振,立刻招呼還能行動的隊員。

林硯秋將染血的肋差插在腰間,文件袋緊緊貼身藏好。她最后看了一眼佐藤那具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扭曲可怖的尸體,以及他至死都凝固著瘋狂與詭秘的雙眼。那雙眼睛仿佛還在無聲地嘲笑著,宣告著更深的黑暗即將降臨。

她轉身,跟上顧承澤和戰友們撤離的步伐,迅速消失在通往后方山林的崎嶇小徑中。身后,是燃燒的鋼鐵殘骸、未散的硝煙、以及佐藤那句如同詛咒般縈繞不散的低語。

峽谷的風,依舊帶著血腥和焦糊味,嗚咽著穿過坍塌的隧道,卷起地上散落的、寫滿日文的“黑太陽”圖紙殘頁,如同祭奠的紙錢。

**下幕預告:魔窟深處殺機伏!孤身入虎穴,血色密鑰啟終章。舊日同窗現殺機,木棉泣血護殘局,怒江烽煙鎖龍陵,終局對決東京灣!**

狂刀震九霄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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