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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木棉烽火

第三十六章:血色密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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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峽谷的黎明,是從黑暗中掙扎出來的。1945年4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混合了硝煙與腐爛枝葉的沉重氣息。天光尚未撕破厚重的云層,只有一抹慘淡的灰白,艱難地涂抹在東邊群山的輪廓線上。怒江的咆哮在晨霧中顯得更加沉悶,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永不疲倦的嗚咽。

林硯秋從冰冷的巖石上緩緩睜開眼。身體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在發(fā)出無聲的呻吟,左臂的貫穿傷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腫脹和灼痛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清晰地撕扯著神經(jīng),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扯著皮肉。失血帶來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讓她四肢沉重,頭腦也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眩暈。她掙扎著坐起,靠在山洞冰冷的石壁上,急促地喘息了幾口,才勉強壓下那股翻涌的惡心感。

她立刻伸手探向胸口——那個硬質(zhì)的、冰冷的信號記錄器,依舊緊貼著肌膚,安穩(wěn)地躺在防水油布包中。它還在。這份用命換來的“鑰匙”,還在。這個認知,如同注入心脈的一針強心劑,暫時壓倒了身體的痛苦。她小心地取出記錄器,在洞口透進的微光下,仔細檢查。金屬外殼上沾著干涸的泥污和她的血跡,但蓋子嚴絲合縫,內(nèi)部的指針也安靜地停在某個刻度上,仿佛在沉睡。它忠實地記錄下了昨夜那驚心動魄的電波痕跡。林硯秋將它緊緊攥在掌心,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使命,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洞外,叢林的寂靜被遠處隱約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槍炮聲打破。那不是小規(guī)模的交火,而是有節(jié)奏的、如同悶雷滾過大地般的炮群轟鳴!聲音來自東南方向——**龍陵!**

林硯秋的心猛地一緊!反攻的炮火!遠征軍對龍陵外圍防線的總攻,已經(jīng)打響了!時間,如同被點燃的導(dǎo)火索,正在瘋狂地燃燒!她手中的這份情報,關(guān)乎著前線將士的鮮血和整個滇西戰(zhàn)局的走向!絕不能再有片刻的耽擱!

她必須立刻動身,將這份“血色密鑰”送到怒江東岸的游擊隊指揮部,再通過絕密渠道,火速傳遞到正在策劃芷江戰(zhàn)役的前敵總指揮部!

然而,身體的狀況是殘酷的現(xiàn)實。左臂的傷口在移動時如同火燒,每一次用力都帶來鉆心的劇痛和一陣眩暈。失血過多的虛弱感讓她腳步虛浮。更要命的是,腿上的舊傷在昨夜的亡命奔逃和寒冷潮濕的侵襲下,也劇烈地發(fā)作起來,每一次嘗試站立,膝蓋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幾乎讓她站立不穩(wěn)。

“呃……”林硯秋悶哼一聲,扶著洞壁,才勉強沒有摔倒。冷汗瞬間浸透了額角。憤怒和無力感交織著涌上心頭。難道要被困死在這里?眼睜睜看著戰(zhàn)機流逝?

就在這時,洞外極其輕微、卻異常熟悉的腳步聲,如同踩在落葉上的露珠,清晰地傳入她高度戒備的耳中!

林硯秋瞬間繃緊了全身的神經(jīng)!右手閃電般摸向腰間——勃朗寧手槍在昨晚的激戰(zhàn)中早已不知去向!她立刻拔出插在靴筒里的匕首,身體緊貼洞壁陰影,屏住呼吸,眼神如同最警覺的獵豹,死死鎖定洞口藤蔓的縫隙!

腳步聲在洞口外停下,似乎帶著一絲遲疑。緊接著,一個低沉沙啞、卻如同天籟般穿透林硯秋緊繃心弦的聲音,帶著試探和難以抑制的焦灼,輕輕響起:

“硯秋……是你嗎?”

林硯秋渾身劇震!如同被電流擊中!她猛地撥開遮擋的藤蔓!

洞外熹微的晨光中,站著一個挺拔卻明顯消瘦的身影。一身同樣沾滿泥污和草屑的當?shù)厣矫衽f衣,臉色蒼白,眉宇間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尚未完全褪去的病容,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著她,里面翻涌著失而復(fù)得的巨大驚喜、深不見底的心疼,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是顧承澤!

“承澤!”林硯秋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難以置信的哽咽,所有的堅強在見到他的瞬間幾乎土崩瓦解。她踉蹌著想要撲過去,腿傷卻讓她一個趔趄!

顧承澤一個箭步上前,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他的手臂堅實有力,卻又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生怕碰疼她的輕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捕捉到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被鮮血浸透又草草包扎的左臂、以及那條明顯不敢用力的傷腿!

“傷到哪里了?!重不重?!”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她左臂的傷口邊緣,觸目驚心的血跡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心疼得如同刀絞。

“沒事……皮外傷……”林硯秋強忍著鼻尖的酸澀,試圖擠出一個笑容,但身體的劇痛讓她的笑容顯得無比脆弱。她貪婪地汲取著他懷抱的溫暖和力量,仿佛漂泊無依的孤舟終于靠岸。

“還說沒事!”顧承澤的聲音陡然嚴厲,帶著后怕的余怒,“巖坎老爹接到阿木的消息,說你們在西岸遭遇日軍,你一個人引開追兵下落不明……我……”他的話語哽住,眼底瞬間布滿了血絲,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確認她的存在。天知道這一夜,他是如何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頂著巨大的風險,在怒江西岸危機四伏的叢林中瘋狂搜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遲般的煎熬!

“拿到了……承澤……”林硯秋在他懷里抬起頭,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獻寶般的急切和驕傲。她掙扎著從懷里掏出那個染血的信號記錄器,遞到他眼前,“電臺營地的信號……就在里面!”

顧承澤的目光落在那個冰冷的金屬盒子上,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接過記錄器,入手沉重,仿佛承載著萬千生命的重量。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裝置完好,然后迅速將它貼身收好,如同守護著最珍貴的火種。

“好!好樣的!”顧承澤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無比的肯定和驕傲。他再次看向林硯秋,眼神里的心疼更甚,“但現(xiàn)在,你需要處理傷口,恢復(fù)體力!”他不由分說,扶著林硯秋在洞內(nèi)干燥處坐下。然后,他迅速從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皮囊里,取出遠比林硯秋昨夜簡陋包扎專業(yè)得多的急救用品:干凈的紗布、真正的止血粉、一小瓶珍貴的盤尼西林粉末,甚至還有一支注射器!

“你……”林硯秋驚訝地看著他。

“游擊隊繳獲的,一直備著。”顧承澤簡短解釋,動作卻無比熟練和輕柔。他小心地解開林硯秋左臂那早已被血浸透的布條,看著那猙獰的貫穿傷口,眉頭緊鎖成了一個川字。他先用干凈的泉水再次仔細清洗傷口,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林硯秋咬緊牙關(guān),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卻一聲不吭。清洗完畢,他小心地撒上止血粉,又均勻地涂上盤尼西林粉末,最后用干凈的紗布重新進行嚴密的加壓包扎。

接著,他又檢查了林硯秋腿上的舊傷。膝蓋處明顯腫脹發(fā)燙,是舊傷在過度勞損和寒冷下的嚴重復(fù)發(fā)。顧承澤拿出一種氣味刺鼻的、當?shù)靥赜械幕钛鏊幐啵⌒牡赝磕ㄔ谀[脹處,然后用繃帶進行支撐性包扎。

最后,他拿出注射器,調(diào)配好盤尼西林。“忍著點。”他低聲道,動作干凈利落,將藥物注射進林硯秋的右臂肌肉。

處理完這一切,顧承澤已是滿頭大汗。他拿出水壺和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裹的炒米,遞給林硯秋。“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日軍的搜捕隊不會放棄,龍陵的炮聲就是命令!”

林硯秋接過炒米,就著冰涼的泉水,小口卻快速地吞咽著。炒米的粗糙感和泉水的清冽,混合著傷口的劇痛和藥物帶來的清涼麻木感,構(gòu)成一種奇異的體驗。身體的虛弱感在食物和藥物的作用下,似乎稍稍緩解了一些。她看著顧承澤蒼白卻堅毅的側(cè)臉,看著他專注地收拾著醫(yī)療物品,一股暖流和強大的安全感包裹住她疲憊不堪的身心。

“你的傷……怎么樣了?”她輕聲問,目光落在他曾被凍傷、又在重慶爆炸中留下隱患的雙腿。

“死不了。”顧承澤頭也不抬,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鋼鐵般的意志,“背你走回東岸,沒問題。”他收拾好東西,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雖然動作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但眼神里的堅定不容置疑。

林硯秋沒有再問。信任,早已無需多言。她掙扎著想要自己站起來,卻被顧承澤不容分說地按住了肩膀。

“別逞強。”他蹲下身,背對著她,語氣不容置喙,“上來。”

林硯秋看著眼前并不算特別寬闊、卻如山岳般可靠的脊背,眼眶再次發(fā)熱。她沒有再堅持,順從地伏了上去,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顧承澤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地托起她的身體,站了起來。他的身體明顯地頓了一下,顯然林硯秋的重量加上他自己的傷勢,負擔極大。但他只是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便邁開腳步,朝著洞外走去,步伐沉穩(wěn)而堅定。

晨曦微露,但峽谷中的霧氣依舊濃重。顧承澤背著林硯秋,如同融入山林的影子,沿著崎嶇陡峭、人跡罕至的獸徑,向著怒江下游方向潛行。他的每一步都踩得異常扎實,避開松動的石塊和可能發(fā)出聲響的枯枝。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鬢角和后背,呼吸也變得粗重,但他背負著林硯秋的雙臂,卻如同鐵箍般穩(wěn)定。

林硯秋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次邁步時腿部肌肉的緊繃,能聽到他胸腔里如同風箱般沉重卻努力壓抑的喘息。那份沉默的堅韌和毫無保留的守護,讓她的心酸澀而滾燙。她將臉頰輕輕貼在他溫熱的頸側(cè),感受著那有力的脈搏跳動,仿佛那是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力量源泉。

“信號……指向一個特殊頻率,異常密集……在炮擊開始前半小時達到峰值……”林硯秋在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將昨夜在電臺營地邊緣捕捉到的關(guān)鍵信息碎片,一點一滴地告訴顧承澤。這是她拿命換來的情報,必須在第一時間傳遞出去。

顧承澤仔細聽著,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只是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在黑夜中搜尋獵物的鷹隼。“特殊頻率……峰值在炮擊前……”他低聲重復(fù)著,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結(jié)合著已知的日軍部署和龍陵地形,“……很可能是日軍炮兵觀測所與前沿指揮部的直接聯(lián)絡(luò)通道!或者是……某個隱蔽指揮節(jié)點的緊急通訊!”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如果情報屬實,這將是敲開龍陵這扇鐵門的關(guān)鍵縫隙!

兩人在沉默而緊張的潛行中交流著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怒江的咆哮聲在峽谷中回蕩,時而遙遠,時而近在咫尺。沿途,他們數(shù)次遭遇日軍小股巡邏隊。每一次,顧承澤都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和超乎常人的警覺,提前發(fā)現(xiàn),迅速隱蔽,如同最老練的獵手,在敵人眼皮底下無聲地滑過。有一次,一隊日軍巡邏兵幾乎就從他們藏身的巨大蕨類植物叢旁不到五米的地方走過,皮靴踩踏泥土的聲音清晰可聞,刺刀在晨光中閃著寒光。林硯秋屏住呼吸,能感覺到顧承澤背上肌肉瞬間的緊繃,和他握著自己腿彎的手心滲出的冷汗。直到那隊日軍走遠,兩人才如同重新獲得呼吸般,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艱難跋涉了不知多久,當太陽終于艱難地爬上山巔,驅(qū)散了一些濃霧,將金色的光芒吝嗇地灑在怒江奔騰的濁浪上時,他們終于抵達了預(yù)定的接應(yīng)點——下游一處水流相對平緩、兩岸密布巨大礁石和茂密蘆葦?shù)碾[秘河灣。

顧承澤將林硯秋小心地放在一塊背陰的礁石后。他渾身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汗水浸透了衣衫,臉色蒼白得嚇人,拄著隨手撿來的一根粗樹枝,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撕裂般的疼痛。長時間的負重跋涉,對他重傷初愈的身體是巨大的透支。

“承澤……”林硯秋心疼地看著他,掙扎著想站起來。

“別動!”顧承澤抬手制止她,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他警惕地觀察著江面和東岸的蘆葦叢,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嚴密的竹哨,湊到唇邊,按照特定的長短節(jié)奏,吹響了三聲。

哨音如同某種水鳥的鳴叫,在怒江的咆哮聲中并不起眼。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顧承澤的體力顯然已接近極限,身體微微搖晃,但他依舊如同標槍般挺立,警惕地守護在林硯秋身前。

終于,東岸茂密的蘆葦叢中,有了回應(yīng)!同樣三聲模仿鳥鳴的哨音響起,節(jié)奏完全一致!

緊接著,幾條用龍竹捆扎的筏子,如同潛伏已久的水蛇,悄無聲息地從蘆葦蕩中滑出,在湍急的江水中靈巧地穿梭,利用江心礁石的掩護,快速地向西岸靠攏!撐筏的正是巖坎老爹和幾名精悍的游擊隊員!

“木棉同志!雪松同志!”筏子剛一靠岸,巖坎老爹便敏捷地跳了下來,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和看到他們平安無事的巨大驚喜。他身后的隊員也立刻上前,準備攙扶。

“老爹!”林硯秋看到親人般的巖坎老爹,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

顧承澤看到接應(yīng)的人,一直強撐著的那口氣似乎也松了,身體猛地一晃,拄著樹枝才勉強站穩(wěn),臉色灰敗得嚇人。

“快!上筏子!鬼子巡邏艇快過來了!”巖坎老爹經(jīng)驗豐富,耳朵捕捉到了遠處江面?zhèn)鱽淼摹⒉煌谂叵摹⒌统恋牟裼鸵媛暎∷挥煞终f,和隊員一起,迅速將林硯秋和幾乎脫力的顧承澤扶上筏子。

竹筏在經(jīng)驗豐富的船夫操控下,如同離弦之箭,再次沖入湍急的怒江!江水冰冷刺骨,浪頭不斷拍打上來。林硯秋緊緊抓著筏子的邊緣,回頭望去。西岸的叢林在視線中迅速后退,日軍電臺營地所在的方向,依舊被晨霧籠罩,只有龍陵方向傳來的隆隆炮聲,如同沉悶的戰(zhàn)鼓,越來越清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當竹筏終于安全地沖上東岸的蘆葦叢,踏上堅實的土地,林硯秋和顧承澤都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眩暈。但巖坎老爹沒有絲毫耽擱,他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抓住林硯秋的胳膊,眼神如同燃燒的炭火,聲音因為激動和急切而微微發(fā)顫:

“木棉同志!你們拿回來的‘鑰匙’呢?龍陵的炮聲就是命令!前指急電!芷江那邊……天要變了!這份情報,必須立刻破譯!一刻也耽誤不得!”

**下幕預(yù)告:魔窟深處殺機伏!血色密鑰啟終章,怒江烽煙鎖龍陵,終局對決東京灣!櫻花凋零處,宿命終局揭!**

狂刀震九霄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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